『名依,快来吃饭,热汤出炉了哦~』
『嗯!』
明明这是随处可见,几乎每个人的家庭都有这么一瞬间的。温馨的家人之间的谈话,可是搁在女孩家中却是被归类为超稀有的存在。这在她家中还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瞬间,然而能持续的时间却意外地短。
女孩兴奋地跑下楼梯准备迎接美食,她笑得十分灿烂,光从外表上看来就会觉得这名女孩完全没有什么烦恼。无袖的衣服,随意搭配了一条裙子就是一天的穿着了,她过着十分普通的生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不算太富裕,也不算太贫穷,如果硬要描述这个情况的话,大概就是偏向于一点贫穷的情况了,就是这么普通的家庭。
『妈妈,妈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
『真是的,小麻烦,我不是说了嘛?这里有丰富的蔬菜热汤哦,没记错的话,名依很喜欢喝这种汤的对吧?』
『也不是这样啦,是妈妈做的我都喜欢!妈妈做的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了,无法挑剔,我也不想去挑剔。那么好吃的东西,还挑剔的人简直有毛病!』
『… …你这是变相地在讽刺别人吗?』
女孩的母亲那原本在嘴上挂着的甜美笑容就在一刻凋谢了。女孩被她母亲完全停止的笑容给吓了一跳,她立刻就意识到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她想快点和母亲道歉,要是因为这一件事而吵起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
…我没有,我只是… …』
然而她嘴里并没有说出和道歉有关的话。
而且她语气变得有点颤抖了。
『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样讽刺别人,别人的事情你管得着吗?!为什么我两面我都要兼顾啊,一不小心,这两面的其中一面就给我带来麻烦。这么小就学会借物讽刺别人了,长大后还得了?!』
发火,女孩知道自己说的话激怒了母亲,但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这时候的她也不可能会懂。一个单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懂这么复杂的事情,尤其是有关大人的事情她就更不会懂了。
『我没有讽刺谁… …我不懂我说错了什么啊』
『不止学会了恶语讽刺别人,还学会撒谎和装傻了吗?你究竟在学校里学了什么,你的老师教会你的除了撒谎就是装傻技巧吗?!』
怒火不但没有被熄灭,也没暂时消停下来,女孩还把这团燃烧着的怒火给煽动成了更大的火焰,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真的…
…』
『算了,本来就已经很烦了的,被你这么一闹我就更心烦了,吃顿饭都不能好好吃了吗?』
莫名其妙燃烧起的烈火结束了温馨的家庭生活瞬间,又回归到了以前的状态了,女孩也不再摆出笑容了,她深怕母亲继续生气着。
女孩的母亲端着新鲜出炉的热汤到了饭厅去,但还没放到饭桌上时,另一个人物就登场了。
“咯吱——”
开门声被所有人听见了,从大门里进来的就是一个略显消瘦的一个中年男子,大外套、内有一套黑色西装,看起来是一个很正经的工作。外面的天气似乎有点冷,这副打扮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你回来了啊?』
『你觉得我从这里进来还能有别的理由吗?我很累了,想睡觉,就不吃晚餐了,你和名依两人吃就行了』
『爸爸又不和我们一起吃晚餐吗?晚餐是刚做好的哦,就是等爸爸您回来一起享用哦?』
『我太累了,下一次再和你们吃吧,有我没我都一样,你们还不得照常吃饭,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随便摆了摆手就敷衍了过去,他以着很疲惫的身躯提着手提箱打算就这样走上楼去。他似乎很少和女孩和妻子一起吃饭,说是完全没有一起吃饭过,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辞掉一点也不为过。
『等一下,今天你去哪了?』
母亲叫着了要上楼的父亲。
『你这是干什么?我去上班了啊,这不明摆着的吗?』
父亲一脸不耐烦地回答了母亲的这个疑问,他看起来极度不愉快着。
『我是说下班之后的那一段时间,你下班的时间是下午5时对吧,正常的回家时间最迟也就7时10分,普通的回家时间6时15分。有加班我还可以理解,可今天你没有吧?而现在都已经超过晚上8时了哦,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哪里?给我说清楚,你不说清楚你就别想上楼!』
『混蛋,你别动不动就发火好吗?我能去哪里?我现在工作回来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能少说几句话吗,让我静一静、休息一下吗?!』
『不行,你给我说清楚,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不愿意和我们吃饭就算了,这一点我可以忍,出去前不先和我们打个招呼也算了,一开始工作晚回也没关系。但现在,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一个月几乎每一天都这么晚回来了,问你那么多次都只是一句两句忽悠别人的话,我已经受够了!』
『你们…
…别吵了』
『你给我闭嘴,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给我闪边去。今天你不给我一个答复,你就休想上楼!』
『蒋名希,我也已经忍够你了,你怎么对我每一件事情都要这么啰嗦,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我想好好地和你过下去,但你这是要把我闭上绝路啊,我告诉你,我还真不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这是我的私事,是私事,你懂不懂啊?!你这个没读过书的女人!』
『私事我也要管,你是我的丈夫,你的一切我都要管。我就还真管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既然那么不爽我就杀了我啊。姓冬的,没有胆量是吗?!』
『你这人就是神经病,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快说…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其他人?!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她们那群人算什么,这种事情我绝不允许!你快点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快点!不然我就把这锅热汤倒你身上去!』
又在因为一些事情而吵得天翻地覆了,女孩无能为力,她完全无法阻止他们的争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情在女孩家中就是家常便饭,几乎每一天都可以上演的日常故事。
女孩在害怕、在恐惧、在恐慌之中,女孩不想因此失去一个家庭,尽管他们彼此意见都不合,尽管他们都不怎么对自己好,女孩打从心里还是觉得很幸福的。对女孩来说,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女孩只能眼睁睁地待在一旁看着他们俩继续争吵着。女孩非常希望着他们两个能够不要再吵下去了,女孩由衷地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够好好吃一顿饭,不要有什么争执。她还贪婪地希望着他们一家人能够好好度过日子,制造一些只属于家人之间的美好回忆。
但女孩那贪婪的想法很可能不会实现了——就这个情况而言。
『神经病,我懒得理你,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一回到家还要受气,真是见了鬼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和我一起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至于要对我这么冷漠… …你说说啊,我哪里不好了… …我会改的,我会改的,我会改的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我不问了… …求你了…
…不要这样,我会改的,真的,我会对你更加好的好不好?不要不回来行不行啊,真的求求你了… …』
母亲的态度突然间就有了大幅度的转变,现在她声量放下了许多,以着就快要哭出来的嗓子一直在重复说着一个重点,她现在唯一想着的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丈夫离开自己,一步都不允许。
『你就是个神经病,放手!混蛋!给我放手!!!』
由于母亲是一只手拉着丈夫的手,一只手在端着一锅放在托盘上的热汤,被丈夫这么猛然一甩,母亲并没有拿好热汤,使锅里的热汤溅射出去了。炽热的汤汁偶然地飞溅到了名依的手臂上,名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汤汁给烫伤了,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明显的烫伤痕迹。
年纪那么小的名依压根就不可能能忍受这种剧烈的疼痛感,她大力着抓着自己的手臂,在地上嚎啕大哭着,眼泪滚滚地流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母亲和父亲都吓傻了,尤其是母亲的反应最为激烈。
『名依…
…名依,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样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对了,包扎!我来帮你包扎… …!妈妈来帮你包扎好不好?』
母亲看到了名依被自己炖的汤汁烫伤时候,心如刀绞一般,她单手捧着的汤,连同它的锅和托盘一起跌落了下来,洒满了整个饭厅的地板上,灼热的汤汁溅射到了四周。要不是父亲早点反应了过来躲开了汤汁的溅射范围,恐怕连自己都会烫伤。
他还在嘴里嘀咕着什么,如果仔细注意一点的话,可以在他每个嘴唇的张开的瞬间凑起来看,就会得出类似“这个神经病… …”这样的话。
『你还帮她包扎什么啊!快点送医院去啊,要是留下了疤痕怎么办!』
『对…
…医院,去医院… …对不起,名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妈妈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妈妈和爸爸都在… …!』
因为女孩意外地受伤了,这才导致这个已经接近瓦解的家庭暂时维持了一定的平衡,至于能维持多久的平衡就难以估计了。不过,女孩可说是因祸得福,她自己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因为自己受伤了而使母亲和父亲没再继续吵了下去,消停了好一阵子,她知道父亲和母亲其实还是关心自己的。
这一幕可以让女孩忘记在更之前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家人一起好好地度过每一天,仅此而已,就是如此渺小又显得特别奢侈的心愿。
“这到底是什么啊… …这个女孩是… …我吗?为什么… …看到这个伤口会浮现这个场景… …好像想不起更多了,如果这是真的… …那我不应该没有印象啊… …?好奇怪… …但我能确定的是,不管那个女孩是谁,我都觉得有点可怜”
名依对她看着自己左手臂上的伤口时感到很熟悉而想起的事情,觉得很奇怪,她的脑海几乎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印象。她认为这个女孩不会是自己,自己的家庭不是这样的,但她清楚地听到了里头的“母亲”叫着那个女孩作“名依”,让她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她想在确认之后再和翎遥报告这件事情。
『喂,你在发什么呆?』
『冬名依?』
『唉…
…哎?什么?我在… …!』
在银发的少年叫了好几声后,名依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叫她,她急忙地做出了一个简单的解释。
好像也不算解释吧,算了。
『你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还在害怕刚才那个事情哦?』
『你别把我想成那种受过惊吓后会一直像丢了魂的那种人似的,我才没有那么脆弱… …我只是稍微在想着一些东西,欸?』
名依看到了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包扎完毕了,她在回想起刚才那件事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感觉到,就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翎遥就已经为自己包扎好了自己的手臂。她不敢相信翎遥的手竟然有如此巧。
『你的校服要换一件,都破了』
『呀,破掉了啊… …没办法了,明天再换吧,家里还有额外的几件,不用担心的。我说翎遥啊… …那你的校服呢?都被撕出来一块了哦,很明显的…
…那个… …我都能看见你的左腹部了… …你不考虑,换一件吗?』
『和你的答复一样,我家里也有多的,大可放心』
『还有,冬名依,你刚才叫我什么了?』
『翎遥啊… …怎么了… …唉?哎哎哎?!我叫错名字了,我应该叫你忆翎遥的!啊啊,刚才那个不算,都是你的错啦!』
『怎么又怪上我了?我可不背这锅啊… …我只是有点意外罢了,第一次听见你这么叫我,其实对我来说名字并不是一种什么很正式的东西,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而制造出来的罢了,所以你怎么叫我都无所谓』
『我知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啦,可你也别一直和我说这些大道理啊,简单来说就是你完全不在意就对了啦!』
『可以那么说』
『真是的… …』
“不好,太危险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说了出口。叫男生的名字什么的,还真是有点‘不安心’啊,还是用全名叫会比较踏实,虽然我还真… …真有点想要的… …,不过我估计那个冷漠的家伙绝对不会在意这种东西的… …所以还是算了吧,反正刚才也体验过这种感觉了呀”
“‘不是什么正式的东西’… …那也只是对你来说罢了… …对我来说,以对方名字互称可是很亲密的行为啊… …等等,哎哎哎?!我到底在干什么啊,这么做的话,不就代表… …哎哎哎,我到底搞什么飞机啊,呜呜,这根本就不是我啊,是冒牌的名依啦,冒牌的… …!”
『冬名依,反正你现在也没事了,今天的清洗工作就放到一旁吧,你也无法继续做了吧?我们去和在第一学楼的翎静会合吧?也不能让她等太久… …毕竟只有她一个人呢』
『怎么,你放心不下翎静吗?』
『嗯… …』
『哎哟,哎哟,你一个冷漠的人还会有担心别人的一面啊?真是奇迹呢~』
『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现在就到翎——』
“啪嗒嗒嗒————————”
截断名依要接下去说的话,从而响彻整个校园的崩裂声,有什么东西被撞碎了而发出的巨大声响,如果这一阵声响没有引起名依和翎遥的注意的话,那他们两个估计就是属于聋子级别的了。这一声足以证明了这件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在一个无人的学校里传出了如此大的声响,正常吗?
不正常啊。
『呜哇啊啊啊,怎么了,怎么了?』
『这声音是从第一学楼传出来的… …难道是… …翎静?』
『唉,不会吧?难道这一次轮到翎静出事了吗?这个学校到底是怎么了啊?又和“鬼”扯上关系了吗?』
『不知道… …趁事态还没严重前,赶快前往第一学楼和翎静会合吧,在这么整下去这个学校估计得被搞垮。喂,没礼貌的少女,要开跑了哦,你还有多余的体力吗?』
『当然有… …我只是手受伤而已啊,跑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不对!应该是完全没问题哦!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锻炼一阵子的,绝对能行的。还有,你就不能给我别的表情吗,总是一副冷酷的样子是要干嘛啦?这样怎么可能受人欢迎啊?』
『我又没说过要受人欢迎啊』
翎静所处的第一学楼的某个地方传出了很大的崩裂声,翎遥觉得这一次的声响并不是偶然的,那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他担心自己的妹妹会因此而出什么事情,现在又要飞奔过去多一次了。不管是在名依遇到的危险上也好,还是在这一次新发生的事情上也好,翎遥都没有任何的犹豫。
翎遥现在再一次从一个学楼穿到另一个学楼了,其中都还没有经过多少时间就发生了另一件事情。清洗厕所的特别责罚真的是祸不单行,麻烦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
虽然名依完全跟不上翎遥的脚步,不过她还是可以赶到第一学楼的,只是时间上有一定的差距罢了。
“翎静,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情… …”
翎遥大力握紧了手上的剑鞘,加快速度赶了过去,虽然因为浪费了许多体力,致使了这次的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死寂的夜晚不再死寂,因为有了几个新的“人”陪着他们一起完成第一天的特殊责罚了。并在接下来的七天也可能会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环绕在他们身边。
在皎白月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显得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景象,因为月亮的眼中不会有渺小的人类,只会有无尽宽广的星海,这一片浩瀚无际的星海就是月亮唯一的伴侣也是数量最大的唯一伴侣。
在月光的洗礼下,事情开始走向更深一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