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未来身后的凯琳娜完全被他的表现给震撼到了。不,或许说是被吓到了更确切些。
就算魔导士在等级上会相继呈现出明显的实力差距,但就未来刚才的战斗而言已经远远超出了凯琳娜所熟知的范畴了。先不谈他的魔力量,光是他的【固有属性】就已经无法用现有的理论来解释了。
【固有属性】,在魔法领域被分为火、光、水、风、暗这五大类别, 每个魔导士天生都只可能持有其中一种属性,这是自魔导士诞生以来便流传至今的一项不变的原则,相对的选择签订契约的魔导兽也必须与魔导士的固有属性相符,否则等待着魔导士的只有因两股相互排斥的力量相遇而引发的能量对撞所导致的一种魔导士之间独有的自杀式行为,这也是自古以来不可违反的原则之一。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使用这么奇怪的魔法?】
原本大小姐般的傲娇语气已经不在了,新的口语印象听上去是个体贴温柔的内向女孩,凯琳娜小心翼翼地向着未来靠近了几步,恐怕是未来带给她的压迫感还未散去的缘故吧,虽说是被这个男人救了,可是他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还能使用这么奇异的魔法,必须对他保持几分谨慎才行。
【比起这个,身为闯入者的你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是正确的交涉方式。】
【我叫凯琳娜·克雷雅德,是……】
【是艾伦切尔帝国魔法学院的学生,是这样吧?】
未来准确而且毫不犹豫地抢走了凯琳娜的台词。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所学院的学生?】
【白痴,只要是在那里呆过的都认得出这身制服吧。即便,只有两年……】
突然像断了气一样,好不容易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傲慢的未来似乎是强忍着不想继续说下去,还有那双失落的眼神不禁有了想保护他的举动。
【你说两年什么?】
【这和你无关,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够扯上关系的。还有,我的名字是——未来。】
【未,来,你的姓呢?】
未来迟疑了短短的一刹那。
【我的记忆告诉我没有回答你除了名字以外的任何问题的义务。既然碍眼的家伙已经不在了,能不能请你快点离开这片森林。我曾对自己发过毒誓,只要踏入这片森林的是魔导士,不管是出于意外事故还是为了何种目的,我都必须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完全送葬!因为我,最讨厌魔导士了!】
一副凶神恶煞面孔的未来以独裁者般的身份对着凯琳娜下达了蛮不讲理的驱逐令。如果是斯巴达式教育是有可能下达这种震慑人心的恐怖指令,但是一个18岁左右的少年就具有这样的独特性格即便找遍全世界恐怕也没有第二个特例存在了。可未来的举动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见他右手已经准备好了某个攻击魔法的启动准备,虽然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从中渗透出的魔力量可不是凯琳娜这种等级的魔导士能够随随便便靠长年的研习和修行所实现的,它的威力说不定能瞬间将这片索伦西亚之森消灭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他宣称【最讨厌魔导士了】。魔法被人民普遍地认为是为了让人类能够造访另一个世界才存在于世上的东西,是探索未知领域、迈向更高境界的无尚的存在。有些人天生便没有任何魔力,与那些屈居于第一至第三领域的不被认可为魔导士的魔导士比起来,他们才是最可怜的人,从中随便挑一个出来访问,他们绝对会异口同声地回答【最想实现的愿望是成为一个魔导士】。无数渴望在魔法的世界自由翱翔的少年少女们却因为先天的不幸永远无法企及这个美好的世界,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衰老,最后还要抱着从记事起就一直未能实现的梦想静静地死去。
然而这个男人却像是出生于这个世界的相反面,无论是思维还是魔法上的天赋都与现实世界完全相反。明明从出生起就持有了无人能及的强大魔力,甚至步入了从古至今没有任何魔导士能够涉及到的禁忌领域。他对这一切竟不抱有丝毫的感情,反而变本加厉去疏远这宝贵的机会。
【……哎?】
【怎么,难道是我的表达还不够贯彻主题吗,我说我最讨厌魔导士了,识相的话乘早离开这个地方……这种地方是我的领域,不是你们的领土。】
凯琳娜一脸茫然,不由自主地追问。
【为什么,明明你是一个那么厉害的魔导士,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
凯琳娜浑然不知,她的这一句话触发了未来长久以来埋藏在心底阴暗面的某个绝对不可被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住嘴!是谁允许你称呼我为魔导士了,别把我与那种污秽又腐败的存在相提并论。就算是魔力强悍又怎么样?要不是因为这份诅咒,要不是因为魔法,要不是因为魔导士,要不是因为……呜呜呜。】
在听到凯琳娜称呼未来为魔导士之后,一开始营造出的那种支配他人的氛围就在此刻彻底瓦解了。谁也没有预料到未来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即便是拼了老命也想要压抑着的复杂心情终于还是以这根特殊的导火线为契机一五一十地全部暴露了出来。
【呃、喂……未,未来,你何必要表现得那么过激?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未来现在的心理情绪相当紊乱,他不想再多说任何一句废话,头也不肯抬一抬,只是很努力似的用右手食指朝着某个方向指去。
【一直沿着这个方向走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回来了。记住,这次的事情不能向任何人提起,魔导兽也好、我的魔法也罢,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我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就是隔了一个次元我也不会原谅你!】
就在未来打算从凯琳娜的视线中消失之际,还是一头雾水的凯琳娜吐露出了她的心声。
【未来,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总之我还是想先向你道个歉。还有,我很感谢你这次在危机的关头救了我,但是我也不能因为欠你个人情就轻易放弃我的愿望。我来这里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够与强大的魔导兽签订契约从而得到更加强大的弑魔遗物,我非常需要力量,所以恕我难以从命。】
未来条件反射性得停下了脚步,不假思索地多啰嗦了一句。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渴望强大的力量?你就没想过这份力量将来可能成为对自己或是对你身边的人造成危害的一种威胁吗?魔导士被自己所信赖的魔法、被同样身为魔导士的自己的同类背叛的滋味你就没有考虑过是什么样子的吗?】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自然会做出适当的判断。可我现在更在意的是我当前所需要面对的情况,要是没有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强大弑魔遗物的话肯定是无法达成的。所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算会被魔法欺骗或是背叛我也心甘情愿,因为,那个人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即使所有的人都认定她已经死亡了我也会继续找下去,一直到亲眼见到她为止。】
完全不顾虑后果的凯琳娜向未来坦白了一切的大概,在一赔礼式的鞠躬道歉过后向索伦西亚之森的出口跑去。
未来并没有依照原先的计划回到自己所待的洞穴,而是打从凯琳娜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之后就一直停留在原地反复琢磨一个问题。
根据凯琳娜所言,她不惜闯入这个随时有可能丧失生命的堪称禁地的森林也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这完全不是一个拥有正常思维的魔导士会做出的愚蠢举动。并非所有魔导士生来便具有魔法方面的天赋,而是后天性不断对自己进行磨炼、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才慢慢地爬到目前这个地位的,变强的过程可不是光靠强力的弑魔遗物就能弥补回来的,假设出于某些原因真的取得了最强的弑魔遗物,能否驾驭好也是身为宿主的一个关键所在。更何况是这份假设实现的概率几乎是趋近零的无限小,要把成败下在这种死亡率无限趋近百分之百的无限大的赌注上纯粹是一种自杀行径,下注者还是这么一位小女孩就更不符合现实了。
想到这里的未来嘴角竟然绽开了一丝天真无邪的笑容,默默地嘟囔起来。
【这个小鬼似乎挺有趣的,虽然不知道她究竟背负着什么样的命运,但我有种预感,我们将会是今后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搭档。】
【我就久违地出山一次吧!】
【隐幻。】
魔法再度启动了,纯白色的魔法阵将未来的身体由下而上完整地扫描了一边。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但是从除了未来本人以外的人的角度看来他已经是个透明人般的存在了。这就是无属性魔法【Reclusive—stature】。
确认了自己处于隐身状态的未来借着凯琳娜一路上残留下来的些许魔力的痕迹开始了逆向位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