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驻守在案发现场的大门口，支架上缠绕着警示“禁止入内”黄色围条的路挡牌头顶上红蓝交互闪烁的警报灯一闪一闪地晃入他人的眼，这频繁且刺眼的灯光让看到的人实在提不起好心情。
秦舒和看守的警卫点头示意了一番，警卫拉开围条准备将他放行进来。
拉着围条的警卫才刚刚侧身让道，秦舒那位年轻的后辈便苦着脸捂着住嘴往外跑。她冲过秦舒的身边看也没看秦舒一眼。
秦舒倒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跑开的后辈的身影，他很清楚造成自己这位后辈逃跑的具体原因。
秦舒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毫不在意地往案发现场走去。
“第一次见到杀人现场就这么挑战承受极限，小姑娘接下来一整天都有得受了。”
在案发现场中，法医注意到秦舒，于是耸了耸肩说道。
“那她的承受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差。”秦舒说。
他的视线往尸体的方向望去，大概是为了让自己那位后辈能观察现场，法医还没有进行收尸的工作。
尸体不成人形零碎分散在整个房间中，它们每一块都工工整整的被切成四方，随意的扫一眼房间，尸块大概在惊人的600块以上。秦舒戴上手套，他蹲下身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块。
这一块大概是肚子上的吧，秦舒将肉块翻了一面，一小节肠子还保持在“原来的地方”。
这就是秦舒评论自己后辈承受能力差的原由，虽然犯人的做完手法残暴血腥，但并不会让人产生太多的生理不适。
不仔细观察的话，就只是一堆堆肉块罢了。
“别拿老手思想去评价新手，我倒觉得明知道要看案发现场还能先去买早饭的姑娘在未来职场前景光明。”法医倒是很公平的为小姑娘说话，而且很显然听到了秦舒先前的那通电话。他不忘调侃道：“说不定过两年小姑娘就是你的老大了。”
“那我这个有教导之恩的前辈两年以后岂不是可以在局子里横着走？”
秦舒顺着法医的调侃回嘴了一句，然后他将话题拉回到案件中。
“你说凶手有没有可能把脑袋也分割了？”
秦舒问道，法医报告里已经明确了现场并没有尸体的头部部分。所以秦舒还在考虑凶手带走脑袋的方式。
“我不清楚，但被凶手带走这点毋庸置疑。只希望凶手别把脑袋喂给猫猫狗狗。”法医回答。
“带走头部，尸体也被分割的不成人样。要我说凶手不想让人知道死者的情况这件事倒是实在好猜。但问题是凶手为什么做这种无用功？”秦舒又问，他说：“总不可能这一堆肉块真是两人份吧。”
“一堆是可以通过科学和法律手段追溯的合法尸体，一堆是异国他乡的黒户尸体。”法医顺着秦舒的思路开口，不过法医马上否定了秦舒的想法，“你少看侦探小说，这堆肉块真的混了两个人，也都能查到。”
“你首先得确认凶手是谁，才能再去推测凶手的目的。”
“你要知道，上班上久了没有人想遇到麻烦——警察也一样。”秦舒将肉块放了回去，他清楚法医的意思。杀人凶手可以是失踪案的犯人也可以另有其人。
真有多个犯人，那就不是连锁案件了。
会是该死的大型连锁案件！
说心里话，秦舒觉得这案件实在难以处理。
这个时候和按照小说电影里的情节，他其实已经可以退场了。接下来交给天降神探来处理就行了。
虽说是因为案件各方面毫无价值加上长期在一线加班加点造成的身心崩溃，导致秦舒消极地在内心里做梦般的幻想。
但秦舒真的没想过自己的幻想会成真。
一点都没想过。
“那你就把麻烦交给我吧。”
可是偶尔也会有梦幻般的现实。
女人的声音响起。秦舒和法医同一时间向声音望去。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她黑色的长发被绑成干练的马尾、穿着的女式西装完美的勾勒出她的诱人身形。
然后秦舒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女性的脸，真是一张漂亮的脸，虽然用衣着和淡漠的表情仍然不能完全遮盖住这女性比自己后辈还要年轻的事实，自己的后辈二十出头，而眼前的女性大概才十八九岁吧。
不过单论成熟的话，眼前的这位女性——不，应该称之为少女。少女尖锐的眼神和秦舒对视，该说是上位者的眼神？还是经验老道者的眼神？
总之少女的眼神让有着十年以上刑警生涯的秦舒都有些受不了。
在避开少女的视线之前，秦舒最后看了一眼少女那遮住耳朵的鬓发——左耳的鬓发——有些许不平衡的凸起。
大概是耳麦之类的东西塞在耳朵上。
“你是谁？”收回自己职业病的审视习惯，秦舒好奇的问，他从没见过这位少女。但他并没有因此发难。能不被阻拦进入案发现场的人不可能是外人。
“她是负责这次案件的纠纷调解人。”回答秦舒的却不是少女，又有一位男人进入现场。
这次的男人秦舒认识。
“组长。”秦舒率先打起了招呼，这个男人是重案组的老大。
不过秦舒还是很好奇组长口中的特别小组。于是他追问道：“我记得这起连锁案件是归我们从重案组调剂出来的专案组管的。由您亲自组建的……”
“事出突然，上级越来越重视这起案件，现在案件负责全权由这位调解人来负责，我们警察的工作到此结束了。”组长回答道，“总之我这次亲自来也是做一个证明，省的你们交接的时候闹矛盾。”
“我知道了。那我们交接一下情报吧。”秦舒点头表示理解，他倒没有“功劳”被抢的不悦和“因为进度缓慢被人顶替工作”的行为上的能力质疑。
这样也好。他心里由衷的觉得，这半个月的无用功总算能结束了。
“不需要。”然而少女一口回绝。“你们只要现在离开就行了。”
秦舒皱了皱眉觉得少女有些心高气傲，但他也没说什么。他在警局算得上老人了，懂得察言观色和一些让人不耻的门门道道。
虽然摸不清少女“纠纷调解人”的身份。但组长都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他这个小兵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
走出室内。秦舒感受着室外的清凉抬头望天，因为是夏季的缘故，天色比往常都早亮许多，不过此刻还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仍然不能称作为白天。
“那我就先下班了。”法医拍了拍秦舒的肩膀说道。
“回见。”秦舒也简单的向法医道别。
法医离开之后，秦舒将手伸进口袋想去拿烟，可他捣鼓了半天也没找到。困惑片刻之后他才记起来自己的烟还放在自己的车上。
工作结束后秦舒总会忍不住想来一根，所以他火急火赶的往自己的车走去。
打开车门、找烟、点上、倚靠车门、吞云吐雾——秦舒这一系列动作做的相当轻车熟路。
职业病让他在驻足的时候习惯性的审视四周，一切安全。而被尸体吓到的后辈正蜷缩坐在公共长椅上。
“感觉如何？”秦舒向自己的后辈走去。
“有些受不了，我在学校里也见过尸体，不过没见过那样的。”
温和的学校能接触的都只能是温和的东西。
“习惯就好，不过今天的话可以回去了，工作结束了。”秦舒没有说些安慰的话，他自己也是过来人，清楚安慰没有用。不过今天能休息这件事倒是要确实的传到给这位后辈，不然她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傻乎乎的去上班，等晚上松懈下来一定会做噩梦。
“案件解决了？”
“没有，别人接了。”
秦舒吐出一口烟圈，后辈悄悄地挪了一点位置让自己尽量少吸点二手烟。
“是刚刚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吗？”
“你看见了？”
有碰过面。
后辈又说。
“这么年轻就能接手这种大案件啊，她在警局里哪个单位啊？”
资历尚浅的后辈也发现自己记忆中“合理职位”上没有那少女的身影。
“不是警察，外来人员吧，组长叫她‘纠纷调解人’来着。”
秦舒随便回答，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而且同事间分享情报也算是必修课了。
但秦舒没想到自己后辈居然出乎预料的大反应。
“怎么了？”
秦舒问。
可后辈没有回答，她好像已经深陷在自己的情绪中了。
“喂，尹茵！”
询问无果，秦舒将自己的声音放大喊出后辈的名字。
“不……没什么。”
被从情绪中惊醒的后辈——尹茵回答道。
……
而在秦舒和自己的后辈加深感情的时候。在案发现场，“纠纷调解人”少女抽了抽自己的鼻子。
特殊的腥味充斥着她整个鼻腔。
她已经很确定了。
而现场那异常多的肉块也吸引了女性的注意。
果然是死徒的暴走……
琳心想。
“琳。”而在少女勘察案发现场的时候，在她左耳的耳麦里传出了呼喊她的声音。
“是，明有香小姐。”
“……”
琳回答中对耳麦声音的称呼让耳麦里的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明有香小姐？”
“抱歉，不过可以的话还是麻烦你喊我妈妈……”
明有香说，不过她大概能猜到琳的回答。
“工作期间的职场称呼能提高效益和避免不必要的情绪误导情报——这是您教的。”
琳如明有香预期中一样回答。
“……总之，现场如何？”明有香把话题拉回来，她简短的询问。
“是吸血鬼。”少女，琳也简短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