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这种东西,对于商人来说有的时候真的很重要。甚至有时,我们可以说运气这种东西对我们的重要性不亚于士兵的武器。
你问我,罗兰·贝克是不是相信运气这种东西,实际上,我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可自从我成为一个商人之后,我就相信,运气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你问我是不是一个幸运的人?这要看一个人对于“幸运”的定义是什么了。过去的我,曾认为只要活着就是幸运的,可后来,我对于幸运这个词的定义有了改变,我依旧认为我是幸运的,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了,什么是幸运,什么是不幸。
…………………………
虽然我自称为“罗兰·贝克”。但实际上,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真正的名字是“罗兰·贝克尔斯托”。只不过由于“贝克尔斯托”这个实在是太长而且拗口,所以我便成了“罗兰·贝克”。
我出生于公元2114年2月……多少号来着?我也记不清了,但我隐隐约约记得,那一天是16号,所以后来我的个人资料上的生日就变成了2月16号。只是后来我翻阅战前历史的时候才知道,也许那一天根本就不是我的生日,因为我记得的2月16号应该是2117年的2月16号。那一天是当时的华盛顿邮报报导的一篇经济类新闻发表时间,也就是这则报导出来的不到4小时,便爆发了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
然而不管怎么说,当时的我并不在乎这个,真正需要我注意的是如何去让自己活下来。
我出生在美*国纽约。本来我家的家境也不错,父母都是中产阶级,独生子的我应该是活的挺不错的,但是……由于那场该死的经济危机,一切全变了。失业的父亲背上了巨额债款,最后不堪重负当着我母亲和才3岁的我的面用手枪打碎了自己的脑袋,我清楚地记得他当时脸上的绝望和痛苦,以及那脑浆和鲜血溅了我一脸的那种温热感。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武器。所以从那之后的5年,我根本无法看见枪,一看枪我就有种恶心的感觉。
失去了父亲,家里的经济更不景气了,但我母亲坚持要我去读完小学,我没有读中学,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辍学了。母亲是个很善良的人,为了让我去上学,她付出了一切,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但也正因此,她只活到了我小学结束就因为艾滋病死去了。失去了母亲,这个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由于我还没成年,所以当时没有监护人的我被迫去舅舅家。只是……这个选择改变了我的一生。
对于人类来说,战争是他们的天性。2121年5月24日,NATO和WSL之间的战争爆发了,之后过了不到2个月,NATO开始进攻AAL,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但对于当时还在上学的我来说,这一切都太远,但当我小学毕业之后,我和我的舅舅开始干上军火交易。
你相信吗?对于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孩子来说,进行军火交易是一件多么疯狂的事,但也许连我都不知道,一个连枪都拿不起来,甚至看见枪就想吐的孩子,当时是怎么想到要去干这样的黑色行业。
一开始,我只是负责帮舅舅处理一下账单,但舅舅发现我对这方面似乎有一种天赋,我很擅长去设置价格,甚至以一种职业的军火商的身份跟南美贩毒的毒枭谈判,这还是当时我成功结束了舅舅和一个自称哈桑姆的南美毒枭之间的僵局,我当时看到那个残暴的毒枭直接把手枪拔出来抵在舅舅头上,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吐,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从哪来的勇气挡在舅舅面前,安抚了那个毒枭并且以两方都满意的结果结束了谈判。
事后我知道,那个毒枭实际上跟当时还是WSL成员国的古*巴的国家主席都有地下关系,在南美他也是属于黑色市场上有名的狠角色。舅舅在回国后大大称赞了我,并且决定将他的“贝克尔斯托国际军备公司”交给我,当时我才17岁。但我对另一件事更感觉到惊奇,那就是我再也不会对枪感觉到恶心了。
之后,我便以“贝克尔斯托国际军备公司”的“总裁”身份开始全世界跑。对于我来说,真正适合我发挥的时期不是战争刚爆发的激战期,而是后来三大联盟开始试图维持一种战略上的平衡时期。那个时候,我把从黑市上搞到的大量“二手”NATO制式军用外骨骼M4型卖给AAL的一些比较弱小国家的游击队,我还记得这些军用外骨骼上面的商标还是“雷蒙集团生产”;我把从WSL那里认识的朋友那得到的57mm反机甲炮卖给在西西里岛上的黑手党,不管上面的武器箱上还印着“江氏集团生产”的标签;我还把从AAL那里得到的老式PD003增强型装甲卖给NATO的黑色行动部队,因为当时他们需要一个可以诋毁AAL的证据,我也不管上面是不是还印着“罗斯集团生产”。在我满世界跑的时候,我学会了各国语言,了解了各国的文化。我很感谢当时的我没有忘记,因为之后我并没有费心去学人类联盟的几大语言。
总之,由于我的活跃,这个世界上的武器交流活跃了很多。我因此登上了CIA、NSA、华国国家安全部、俄国联邦情报局等等一些情报机构的名单。但他们对我并没有怎么下手,因为我一般会在那些武器上做点手脚,比如在某个机甲支援电脑里面植入一些木马,或者偷偷让手下的人在某枚30mm穿甲弹的弹头里嵌入一个定位器,只有用精密仪器才能测出来,而我的顾客大部分都是一群不怎么光彩的人,他们基本上都不会查的这么严。所以……这也是我保命的一个底牌。
总而言之,干了这么多年,我拥有了当时世界上很多人都没有的东西,豪宅、游艇、大笔大笔的钞票和没有印上标示的金砖。而且由于干这一行实在是充满了危险,但我都活了下来,并且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所以我一直认为,或许我就是一幸运的家伙呢?
一开始,“贝克尔斯托国际军备公司”的商品还都是一些枪支,弹药,军用外骨骼这样的小玩意,可后来,当机甲这种武器在战场上的重要性越来越强,我也开始涉及到这方面了。最开始并不是卖一台完整的机体,而只是机甲武器的弹药,比如150mm滑膛炮弹或者80mm速射炮穿甲弹。后来得益于机甲武器设计思路的改进,这些口径越改越小,到最后最大的口径只有75mm。对于我们这群军火商来说,我们不在乎到底怎么改,只要有人卖这些杀人的东西就行。不过我还是挺佩服那些设计者的,拜他们所赐,我们一次**易的弹药量更多了……
扯远了,到了后来,我已经不满足于只交易弹药,我开始走上贩卖军用制式机甲的路。我还记得当时,一台老式的MA001就可以卖到5000万美金,一台最先进的,江氏集团生产的ZJA09甚至在黑市上炒到了2亿美元一架,而且由于WSL当局的管控,一般流到黑市上的ZJA系列机体很少。所以我更喜欢PD系列,轻型,简陋,可靠。这也是当时黑市上最流行的机体。
到了后来,由于各个联盟开始使用无人兵器,我的生意更好了。那时候一台QS15型无人侦查战斗机甲可以,卖到8000万美元,一台SCA001型无人高速近战机甲可以卖到1.3亿美元。而且更好的是,由于这些铁疙瘩是无人操控的,所以雇主买的数量更多了,所以那个时期,正是我行业的黄金时期。
军火商的名声一般都不怎么好,我们是和佣兵一样的“商人”。他们被称作“战争野狗”,而我们被称作“死亡商人”。仔细一想这还挺配的,但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去想这些,名声真的值钱吗?从一开始我选择踏上这样的行业开始,我就与“正人君子”无缘了。我并不在乎当时我卖出去的武器杀了多少人,我只在乎它是不是致命,战斗力如何,在战场上的可靠性如何……到后来,我甚至比一些士兵还熟悉他们手中的武器,因为记住这些特点可以让我很轻松地和那些顾客交流。我甚至还帮佣兵去负责他们的后勤补给,或者是接受他们的申请,在一个集装箱里把他们运到地点……
我不会做噩梦,因为当时的我认为,卖武器是一回事,杀人是另一回事,我卖给那些人武器,杀戮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而且,我并不是拿到钱就只为了我自己。我让舅舅一家人过上了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的生活,我把几个弟弟妹妹送进了大学,但我不允许他们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因为这条路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连我这种幸运的人都有好几次差点丢掉性命,那他们呢?我不知道他们的运气怎么样,但我就是不允许,当一个弟弟跟我说,他要跟我一起去卖武器的时候,我做出了我人生中对他们最凶暴的事,我扇了他一巴掌。
只是有些讽刺的是,我甚至还在舅舅家所在的小镇那里,用我卖军火的钱,资助那里的基督教会修了一个教堂。而修这座教堂的钱是我把军火卖给那些地下势力、军方的黑色行动部队、黑帮得到的。他们用我卖给他们的武器杀了多少人,我不知道,而我当时也不在乎。
只是,在账单上,我并没有署上我的名字,而是以“罗兰·贝克”这个名字。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使用这个叫“罗兰·贝克”的名字。没有人会想到,“罗兰·贝克”其实是军火商“罗兰·贝克尔斯托”。
这是黑色幽默吗?我当时并不知道,可现在,我总觉得或许我才是世界上最好的黑色幽默制造者。
总之,当时的我一直感觉,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我有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虽然后来这个就化作泡沫了……但是,就在我的生意更红火的时候,我恋爱了。
如果在旁人看来,我或许是个真的很疯狂的人,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妓*女。
或许对当时的东方人来说,像我这样的欧美人应该对性这一方面很开放,但实际上,我直到20岁都还是个处*男。连我的那几个弟弟妹妹都比我有经验(当然,那些混蛋小子准备打我妹妹的主意的时候我都花了一点钱让他们这辈子都不敢这样做了,而且还没让我的妹妹们发现)。对于事业蒸蒸日上的我来说,男女之间的爱情就像是阻力一样,我基本上也从没这样想过。我当时甚至还想,或许我要单身一辈子了,尽管当时我的财富足够我请当时还是NATO军方劳军联合组织最漂亮、最有名的女明星克莱尔·约翰逊或者那里所有的女明星当我一辈子的情妇。按照过去日国或者华国人的说法,我应该是可以组建一个叫“后宫团”的组织。
但我没有。
直到后来,当我陪一个叛军组织的领袖去那里的妓院喝酒的时候,我被一个看起来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妓女吸引了。我当时23岁,比后来我遇到渊,他19岁的年纪还大不了多少,比理查德还年轻个3岁。她看起来才18或者20岁,而且她当时身上只穿着一件情趣内衣,但我被她眼中的某种东西所吸引了。
那个地方的妓院里,大部分的妓女眼中除了用来诱惑顾客的暧昧,之后只有一种绝望。她们大多数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小的时候被父母卖到这里,她们只会以出卖自己身体的方式活下去。这种情况在AAL一些国家其实很常见。
但那个女孩不一样,她的眼中,并没有绝望,而是一种火焰。
一种对当前的怒火和对未来的希望。这是一种对生命的追求。
当那个领袖问我要找哪个女孩享受一晚的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指了指那个女孩,那个叛军的领袖似乎是被我的果断镇住了,因为他说这是我跟他谈那几台PD004的价格以来最果断的决定。但他并没说什么,而是以一种很恶心的语调让我玩的愉快,可能是他以为我是那种喜欢瘦小身材或者幼童的变态吧。
于是我牵着她的手进了包间。这是这个妓院最豪华的包间,里面可以满足顾客任何的玩法。
但我没有,我只是正坐在床上,和那个女孩聊了一晚上。
对于我这样经常和各路人士交流的军火商来说,套出那个女孩的名字简直是最简单不过了,我也很快让她敞开了心扉,可能是我跟她以前的那些顾客都不一样吧。
她说,她叫伊琳娜·卡麦尔。这倒是让我有点惊讶,因为她的名字虽然有点像WSL的成员国俄国的人的名字,而姓就是这里本地最普通的姓氏。
她以前是这里一个工人的女儿,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战争爆发,她的村庄被NATO的空降部队摧毁了,整个村子除了她和她的弟弟妹妹外,其他人都被那些士兵杀死了。
那个时候是战争刚爆发没多久的时候,我很清楚,这只不过是NATO借口清除恐怖组织的惯用手段,杀死一个村庄,但是使用的武器口径并不是本国的,以此栽赃。
家破人亡的时候,她被逼无奈,走上了这条道路,但是和其他的妓女不一样,她还会一些芯片加工。虽然现在的工厂大部分是使用全自动化设备,但是在这个国家,还是有工人去从事这个职业的。
她说服了她的车间主任,以自己身体的代价让她可以在工厂劳动,但同时也在这个妓院。当我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她完全可以只从事工人的职业的时候,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虽然以工人的薪水,她完全可以养活她的弟弟妹妹的,但是……也只是养活罢了。她要把弟弟妹妹送进学校,那她只有再多干这些东西,这些她恶心但完全没有选择的东西。
但她同时骄傲地说,她的弟弟妹妹很争气,在学校里学习很好,只要再加把劲,就能上更好的学校,那样的话,他们就不用过上现在这样贫困的生活了。
我当时震惊地看着那个女孩,也就是日后我的妻子用一种带着骄傲、兴奋和充满希望的语气说出这些话。这些都是我从没想过的。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就好像是一对多年没见过的老朋友,她问起我的名字,而我并没有用我那些最常用的假名,而是以“罗兰·贝克”这个名字自称。而最后我们睡着的时候,她缩在我怀里,就好像是一只小猫一样。
第二天,那个领袖问我昨晚玩的如何,我跟他说,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晚。他吹了一声口哨,然后给那个女孩很多钱,说这是招待好他的贵客的奖赏。实际上我们只是聊了天,她在我怀里睡着了这些事。但是我很高兴,因为这可以让她的弟弟妹妹吃上一顿很好的饭了,那顿饭的肉不是人造的廉价蛋白肉,而是真正的牛肉。我也很高兴,我并没有伤害这个女孩,就让她得到了一笔钱。这或许是我这些年来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但当我带着大笔资金准备离开这个国家之前,我又干了一件我当时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事,我去了伊莲娜的家里。
那绝对是我见到的最破烂的房子,也是我到这个国家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踏进这里的贫民区。我没有让我的保镖跟我一起,虽然他们很反对,但我最后还是让他们放弃了,所以他们在那个贫民区设置了一个狙击手来远程保护我的安全。
当我踏进她家的大门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充满惊讶和喜悦但又带着恐惧的眼神,当她那瘦弱的弟弟妹妹问我是谁的时候,我用我平生最和善的表情笑着说:
“我是你们姐姐的朋友,我想给你们一个机会,愿不愿意让你们和你们的姐姐和我一起走,到美*国,在那里去读更好的学校,过更好的生活?”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有点被我自己吓住了。而伊莲娜则是一脸呆滞。
那一晚我留在他们家,他们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来招待我,其实只是一些蛋白肉和面包罢了,但我吃的很香。
然后那一晚,伊莲娜在他们都睡着的时候问我到底是谁。
我撒了个慌,我说我是一个商人,一个做房地产、工业机床交易的商人。
我甚至还拿出我为了骗过海关的虚假证明给她看,又直接从瑞*士的银行里给她转了一笔钱,然后又偷偷带着她去市里的警察局去验证了我的“真实”身份。
她终于相信了。但她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她只不过是一对有些特殊的嫖客和妓女的关系,即使后来几天我带着她去这里公园和“游乐场”玩,如果那个地方跟纽*约的最普通游乐场相比真的是游乐场的话。
我说,我对她一见钟情。
说实在的,那个时候我简直就像是一个才14岁的初中生对喜欢的女孩告白一样幼稚。但是……
我成功了。
虽然她说,她对我只是有好感,但还达不到爱这种关系,但我当时用我最坚定的眼神看着她,我说:
“这不重要,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当然,只要你相信我,我会让你们过上好的生活。”
她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我推迟了航班,我用我在NATO认识到的一些人脉,给他们了绿卡资格,我甚至还联系美*国那里的房产商的朋友,帮我立即注册一个虚假的公司。
用当时我的手下的话来说,我疯了,因为我选择了抛弃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哄一个并不是那么漂亮的妓女开心。
但我知道,这个妓女,有当时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坚强和勇敢。
那是我最后一次做军火交易,因为之后,我就以“罗兰·贝克”的房地产商的身份生活。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我甚至去做了一个微整容,然后伪造了我的死亡。我以前的财产按照我编写的遗嘱分了一半给我舅舅家,另一半则给一个虚假的房地产公司,再通过一些复杂的手段转动了“罗兰·贝克”这个人笔下……
总而言之,我跟以前完全告别了,那个叫“罗兰·贝克尔斯托”的军火商已经因为一次古怪的车祸死了,有可能是CIA或者NSA,又或者是哪家的情报机构觉得这个人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然后暗杀,亦或者这个家伙只是因为喝醉了酒然后执意自己开车撞上了树,正好由于电路故障,汽车的电池爆炸把他烧成了灰烬。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从此以后,就是“罗兰·贝克”。这个我用来做过最多“好事”的身份。
之后,我开始信仰天主教,这时,我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过,但我当时想,如果我从此以后,选择做一个好人,一个好的恋人或者父亲,以一个善良的人为目标,或许上帝真的可以饶恕我的罪过。
我最后和伊莲娜结婚,并且有了一对双胞胎。
我当时暗想,或许,那笔军火生意,亦或者是当时选择跟伊莲娜聊了一晚,是我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
婚后的生活很美满,当我有了子女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
那是一种,名为“父爱”的东西。
我终于明白,无论你之前是什么人,干了什么,当你结婚,然后有了孩子之后,你的身份就只有“丈夫”和“父亲”这两个了。
对于我来说,看着妻子抱着我的儿子,我抱着女儿在公园里散步是最快乐的事,除了那些巡逻的无人兵器有点煞风景……
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觉得,这个时候,我才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我从满是战乱的世界活了过来,然后有了自己的家庭,只属于自己的,属于那个叫“罗兰·贝克”的男人的家。
我再也不是那个只是独身在世界上的人了,我有了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家。
曾经那个在纽*约的贫民窟里的臭小子已经拥有了一切。
只是……我后来才知道,所谓的赎罪,都逃不过让你失去一切。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2141年12月15日,这对于所有经历过它的人来说,都是噩梦的一天,而对于人类来说,这也是人类史上最大的灾难爆发的开始。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依旧带着我只有几岁的儿子和女儿,开着一辆电动SUV去市里的超市。我们家里的冰箱空了,我们要去超市里买一些水果和牛奶,还有面包这类东西。
伊莲娜问我,为什么要辞去公司的总裁职位,她很疑惑,因为在她看来,我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也是一个优秀的领袖,如果继续的话……
但我只是笑着,并没有回答,对于我来说,跟他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本来那个公司就是一个虚假的壳公司,是我以前用来运军火的时候注册的。
但我很后悔,没有那个时候告诉她,我爱他们,我想和他们一辈子平平静静地在一起。
因为之后,一架巡逻的无人警用机甲突然像是抽了风一样,突然冲了过来。但我及时避开了它。我还没来的及感到一种轻松,几发子弹射了过来,直接命中了坐在副驾驶的伊莲娜的头。她的脑浆溅了我一身,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我3岁那年,我的父亲拿着枪在我面前自杀一样。
但我没有惨叫,因为后来,一发57mm高爆弹射来,直接把我的车子掀飞了。
我的头撞在玻璃上直接飞了出去,而我的女儿和儿子却没这么幸运,他们直接被接着射来的30mm高爆弹撕成了碎片。
就在我面前。
我当时并没有多少感想,我只是呆呆望着化为火海的街道还有四散的人群。我当时甚至还很清楚地分辨出了是什么杀死了我的妻子和子女。
那是一台估计是从附近的军事基地赶来的一家UFL05型无人战斗机甲。而这种型号,在几年前的地下军火市场价值5亿美元。
我居然还记得这个价格,当时我卖给那个叛军首领的无人兵器机型也是这种。
之后,我就被一个还清醒的国民警备队的士兵拉进了地下掩体……我也记不清是我自己进去的还是我被那个士兵拉进去的,亦或者这一切都不是,我是被一个还有心救其他人的市民拉了进去。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就在那一刻,我妻子和孩子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我试图去找到舅舅家的亲人,那个叫“罗兰·贝克尔斯托”的男人的亲人,可是我找遍了安全区,都没能找到,包括伊莲娜的弟弟妹妹。
后来我知道,他们所在的城市被温压弹夷为了平地。看来那些无人兵器,或者说AI还知道,使用核武器会污染环境。但是,机甲可是使用了核融炉的,这对于曾是军火商的我来说再清楚不过了。
真正的原因,是各个联盟根本不可能把核弹发射密码告诉那些AI,也不可能是存放在某个服务器里。之后,各国选择了彻底终止核武器打击。这真是个好消息,多年来,一直困扰人类的禁止使用核武器的世界终于形成了。
以AI对人类的攻击的方式。
我浑浑噩噩地在后来政府划设的安全区里待了几年,直到战争结束。
真是可笑,战争结束的原因居然不是分出了胜负,而是交战的各方都被自己造出来的武器给打到根本无法再继续打下去了。
我听一个人说,后来还成立了人类联盟,然后还改变了纪年。
我不用再去强制性学习人类联盟的官方语言,因为那些语言我早在我以前还是个军火商的时候就全部学会了。
从那以后,公元纪年结束了,我们开始以战后纪元记录。
然而讽刺的是,这个战后,只不过是人类之间的战争。而人类和无人兵器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更讽刺的是,我作为一个“前”军火商,为这场灾难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我终于明白,杀死伊莲娜的,不是那些无人兵器,而是我。我曾经认为,卖武器跟杀人是两回事,然而现在,我知道了,这根本就是笑话。
我再次失去了一切,财富、亲人、还有……家。
我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我终于明白,其实我并不幸运,我只是上帝一直没有给我足够的惩罚罢了……
………………………………
战后0001年,我找到了过去我藏在我以前的安全屋里的黄金,这些都是我以前卖军火得到的,我想着,将这些染了血的黄金藏在这里,或许未来有一天,我还能用得上。
人类联盟使用以黄金为交易凭证的虚拟货币:比特。我用这些黄金换到了不少钱,然后……
我成立了一个商队,就叫“贝克商队”。
这是以我作为一个好人的时候的名字命名的商队。有那些从商经历,我很快带着我的那些小伙子们赚了一大笔钱。
这些小伙子们是我亲自挑选的,都是一群热血、热心、善良的孩子们。
我想……以罗兰·贝克的身份,做一个“善良的商人”。
我们的商队往来于内外界,我把从内界购得电子元件和一些弹药卖给外界的小村庄,他们都是一群好人,我没办法把他们带进安全的内界,我只能这样做,让他们有一丝力量去保护自己,在这个疯狂的世界。
在外界旅行经商,我经历了很多,我也经常给那些期待着外面的世界的孩子们讲这些故事,只不过,我总会有一个反派角色,那就是一个叫贝克尔斯托的邪恶分子,他总是跟贝克商队作对,但最后他都会被正义的人所击败。
他们问我,贝克尔斯托这个人真的存在吗?他真的是你这个商队的敌人吗?我笑着说:
“是的,但是……总是有正义的伙伴帮着我们。”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曾经有一个叫罗兰·贝克尔斯托的邪恶之人,他是造成这个世界的灾难的一个小小的罪人。
但是,我希望自己作为“罗兰·贝克”,真正地作为一个好人活下去。
战后0026年,我们的商队来了一个人。
她的名字叫周诗雨,是一个旅行的医生。她希望我们带着她一起去旅行,但是我一开始是担心她的安全拒绝了她,可她跟我说,她已经旅行了很长时间。
我能看出,她是个好人。所以我答应了她,她还付了我们钱,我也接受了。
周医生真的是个好人,她跟我们旅行期间,救了不少人,我也知道她是以给人治病赚钱,但是她免去了很多没钱付的人钱。
我有点后悔收她的钱了。
在我们到达过去WSL的沙漠地带的时候,我们遇到了贝克商队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几台QS15B无人侦查战斗机甲包围了我们。这些机甲在我们这些商人之间被称作“沙鬼”。
这些机体我也很熟悉,因为我以前卖过这些机体。
它们杀了我几个部下,那群小伙子们,我清楚地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家里的人的成员……
我的罪过又多了几笔。
在我的吉普车被掀起的时候,我很后悔。
因为周诗雨当时还坐在车上。在我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我后悔地想,我自己死还带上了几个无辜之人。
对不起……伊莲娜……
但是我没死。
一个叫理查德·刘的佣兵救了我们。虽然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跟我们换取淡水和食物。
但我很高兴,他救了我的商队队员们。
他几乎是个很完美的士兵,我见过很多的军人,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那些已经在战场上已经作战多年的老兵一样,实际上,确实如此。
他很强,不只是他的技术,还有他的机体。
他自称那台机体为XN01。这是一台我从没见过的美丽机体,如果以我过去身为军火商的眼光来看,那几乎可以称之为武器中的艺术品。
之后,我雇佣他为我们商队的护卫。他又是一个很特殊的佣兵,因为他虽然有佣兵的冷酷和果断,但是对我们这些被他视为“友军”的人,他却亲切如同家人。
就好像是一个流浪者找到了家一样。
在和他们一起旅行的时候,我们又遇到了如萱。这个后来被我视为我的女儿的孩子。
说实在的,当我看到她身上的伤痕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我的儿女一样的画面。
这个可怜的女孩让我感到可悲,也让我有一种要保护她一辈子的感觉。
这不是赎罪,这是我作为一个人的选择。
之后,我的商队被绑架到了地下,在那里,我遇到了后来我的商队成员的渊和林依。
渊这个小伙子让我很惊讶,因为他自称是一个超能力者,可当他说出我的身份的时候,我相信了。
他没有说出我另一个名字,我想,这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那个叫“罗兰·贝克尔斯托”的人已经死了,只有罗兰·贝克。
而林依……这个孩子让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就好像是一个怪异的婴儿一样,她不断观察着这个世界,却感觉身上好像藏着什么。
我能看出来,她对那个叫渊的人很在意,甚至是有一种喜欢的感觉。
在被理查德救出那个诡异的“避难所”后,渊和林依加入了我的商队。
之后我们过了很长时间,终于与理查德分开了。
他结束了与我们的合同。虽然我想挽留他,但他拒绝了。
我有种与好朋友分开的那种悲伤,在我看着他坐上了守卫军的运输机前往下一个合同点的时候。
在那之后,我带着商队来到了钻石城。
我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这里买了一家店铺,然后把商队安定在这里。我正式确认如萱是我的养女,我还给她起了个名字:艾尔莎·贝克。
我希望她以后可以幸福的活下去,即使她的寿命已经不长了。
但是最后,她还是离开了我。
我一直认为,我已经对死亡有了免疫,可当她死后,我才明白,当自己的亲人死去,那种巨大的悲痛感是不会消失的。
但是……
我选择了继续走下去。
作为罗兰·贝克。这个已经不知道是不是幸运的商人的身份走下去。
直到我的最终结局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