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界城市“温科塞”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传遍整个客厅。
林依抢先一步冲向厨房，发现周诗雨正愣愣地看着那一地碎片。
“没事吧周姐？！”她焦急地走过去。
“没事……我太不小心了。”她摇了摇头。
“想喝水跟我说，我去给你倒，你现在可是万金之躯。”她把周诗雨拉到旁边，然后启动了清扫机器人。
其实这些都交给机器管家就行了，一台管家就能干所有的活，只不过他们一直没买，这台机器人还是后来林依他们带来的。
坐在餐桌旁，周诗雨愣愣地看着那小小的机器人把碎片扫进垃圾箱。
是的，她确实是愣神了，因为之前，心中莫名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不知道那个预感从何而来，但是……
抚摸着戴在手上的戒指，她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悲伤。
…………………………
南极 未知地带
没有敌人。
也难怪，之前的攻击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即使地下有隐藏机库都**掉了。
不过，从那弹坑的深度来看，这一次并不是之前江国华给他说过的那种程度。
想想也是，毕竟这里可是他们的大本营。
现在XN10的背部带着一个“大炮仗”。说真的，这让他感觉到有一丝不安。
“瓦尔基里，干扰如何？”
“比之前小了很多，可以用那一招，不过这也要我们找到能用的木偶才行。”瓦尔基里无奈地说。
确实，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无人兵器。这既是好事，也不好。
“要是能找个会动的打火机把后背的炮仗点燃，然后跑路就好了。”理查德喃喃道，他现在额头都是汗。
“或许我们还真的找到了。1点钟方向，有个失去战斗能力的ULT07。”
将倍率放大，理查德看到了一台失去两支胳膊和辅助机械臂的“残疾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功夫……什么来着？”嘴上喃喃着，他驾驶着机体走了过去。
“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吧……”瓦尔基里叹了口气。
控制系统启动，修改其战斗程序和操控系统，这架ULT07基本上已经变成遥控炸弹了。
伸出手将其拉起，还好它的运动系统和平衡系统损毁不太严重，至少基础的步行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看着它踉踉跄跄的，理查德皱起了眉头。
“这样不行啊，速度太慢了。等它走到那地方时间就来不及了……”
而且总不能扛着它吧？
“对了，那些无人兵器应该都会有集音系统吧？你预计在这种环境下能收集到多远的声音信号？”
“这要看你说的声音大小了，等等，你不会……”瓦尔基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就是这样。启动它的自爆系统，等我们离开波及范围后，这种巨响应该可以把那些机甲吸引过来，至于是什么机型的，看运气了。”理查德果断的说。
“真是乱来……我知道了，设置成功。”
“搞定！”
开启喷射器，他向着主机的方向冲去。
…………………………
“上校，没有发现任何敌人。”一架ZJA20报告到。
张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们之前故意击毁了几台瘫痪的无人机甲，目的就是为了告诉那些AI他们还在攻击。
只是现在还是没有敌人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从远方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那个巨大的火光来看，那应该是机甲的反应炉发生了诱爆。
等等，那个方向不是去敌人主机的吗？！
“这里是……白光。我需要你们……放过……机甲。重复一……我需要你们……一些机甲……”
通讯频道里传来理查德的声音，很显然由于那场核爆的影响，他的通讯受到了干扰，但张海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这支队伍的目的就是为了替理查德尽可能阻挡他的敌人，然而理查德却让放过一些机体到他那里……
从刚才的核爆，以及XN10的特殊系统，还有他带着的弹头的引爆方式和当量分析，有可能是起爆装置出问题了，他需要一台使用核反应堆供能的机甲充当“雷管”。
“2点钟和11点钟方向发现敌方机甲，可能是ULT和SCA系列的！”
“放过SCA系列机体，把ULT系列机体吸引到我们这里！”他冷静下令。
“明白。”
举起磁轨炮，稍稍修正弹道后，他轻轻扣下了扳机。
……………………
抖掉机体身上由于爆炸被吹过来的积雪，理查德焦急地看着远方。
现在还没有吗……
之前他跟张海进行了通讯，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他，但是他已经尽力了。
“我建议我们先去，可能过一会就会……检测到SCA系列机体4台，正向我们这里靠近！”
成功了吗？！失去了提供指挥的控制塔，那些机体现在完全是靠预先编好的战斗程序作战，对于瓦尔基里来说，这很容易操控。
“按照计划行事！”
“明白！”
那几台如同猎犬一样的机体似乎突然失去了操控，直接栽倒在地，然而过了不久，它们重新站了起来。
“操控正常，只是信号发射机也不能使用太多了。”
“知道了，足够了。”
XN10走向那停在远处的几台机体，然后带着它们冲向目的地。
就好像猎户带着自己饲养的猎犬们一样。
沿路还有其他的机体，不过这个时候理查德只能击毁它们。之前信号发射机就有一些异常，由于之前的质量弹打击，本来的零件被毁，现在他只能凑合着用了。至少要让那关键的自爆命令要发出。
敌我识别代码被更换，现在那几台SCA系列机体也成为那些敌机的攻击对象了。不过目前来看，情况还能控制。
虽然现在整个战场情况如同乱麻。
“肩部57mm质量弹无残弹。”
“扔掉它。”
“明白。”
为了加快速度，他直接抛弃了肩部的两门磁轨炮，如果让瑞克知道肯定要骂他浪费零件了……但现在自己能不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
越过一台NS17的残骸，他没有回头，继续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前进，前进。士兵在战场上除了服从命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前进。只要能到达目的地，一切都能结束了。只要一切顺利，自己也许就不用冒着巨大风险起爆……
是的，一切都建立在情况顺利的基础上。
他不是先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只能祈祷，在接下来的一秒内不会出现意外。
是的，只能祈祷。因为所有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不过目前来看，张海他们真的把大部分敌人引开了。
到现在，他只是开了那几炮。
…………………………
“军士长，队伍怎么样了？”王海平看着远方问道。
“一切正常，我们很快就能到α点了。”开着车的瑞克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瑞克说这句话很吃力，声音也很模糊。
“明白。”
“海平，上尉他没事吧？”何美玲问道。
“他肯定没事，他可是能从那堆敌人中单机杀出来的人，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没事的。”麦克斯肯定地说。
“没错。所以我们保护好撤离队伍后方，等上校还有上尉他们回来就行了！”王海平安慰道。
然而就在这时，队伍中的一辆车突然偏离了方向。
那是瑞克开着的车。
“你们在这看着，我去看看！”简单命令到后，王海平驾驶着机体直接冲去。
“继续前进！不要耽误行程，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他在公共频道里大喊道。
车子不断越过那辆停下了的货车，打开了驾驶舱，王海平冲向了车头。
“军士长！”
然而他只看到了穿着防护服的瑞克趴在方向盘上，副驾驶座的那个整备兵赶紧把他拉起。
“上帝啊……”那个整备兵惨叫着，因为他看到了瑞克背后防护服上那道巨大的缺口，之前他一直挡住没让人看到。
这件防护服现在根本没法起到任何防护作用。
如果他们把瑞克的头盔摘下，就会看到他的头发全部掉光了。
“真……真TM该死……没能撑住吗……”他喃喃道。
“你疯了？！怎么会穿上这种衣服？！”王海平怒吼着，从驾驶服上的口袋里拿出了抗辐射剂想给他打上。
然而瑞克只是虚弱地拦住了他。
瑞克已经没有太多力气回答他了，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防护服在给其他机体进行整备的时候被锋利的零件划开了。而当时，已经没有多余的防护服可以更换了，至于抗辐射剂，那更是紧缺。
然而他只是咬牙忍住，直到后来他的牙齿已经全部掉光了，皮肤皱皱巴巴的，仿佛就在这3个小时里，他老了50岁。
如果有医生在这里，他一定会对瑞克为什么能在这种环境下没有防护存活这么长时间表示惊奇，尤其是一个老人。
“没用……我已经没救了……把它留给其他人吧……”他无力地小声说道。
“记住，把他们带回家……相信你们的长官……”
说完这句话后，他终于闭上了眼。
瑞克·约翰逊一级军士长，于战后0034年12月20日阵亡于南极战场。
如果人类联盟还存在的话，在守卫军的人员档案里，瑞克的资料末尾只会有这样一句。
简单，然而这却是他除了给人们的记忆外唯一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那个整备兵无声哭泣着，但他很快走下了车，然后帮着沉默的王海平把瑞克的遗体固定在副驾驶座上，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上。
瑞克低着头，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们必须跟上车队。
王海平沉默地爬上XN02的胳膊，钻进驾驶舱。
他不知道瑞克是什么时候被划开了那件防护服，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记住，把他们带回家……相信你们的长官……”
脑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他没有流泪，因为他知道，瑞克肯定是不希望自己流泪的，理查德更不会这样。
“海平，什么情况？”麦克斯问道。
“瑞克军士长阵亡了。死于辐射过量。”他用自己勉强冷静下来的声音说道。
“什……”
“继续前进，不要停。”
“是……”
尽管才跟瑞克相处那短短的一个月，但这个老人却在他们每个人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句“带他们回家”，他决定要执行到底。
就像理查德那句“活下去”一样。
…………………………
理查德依旧在前进。
他又干掉了几架挡路的敌机，这个时候，那把40mm磁轨炮的弹药已经用光了。
手腕部还有一把30mm机炮，武器架上一把弹药不到四分之三的40mm机炮，以及一把离子刀，这就是现在他所剩的所有武器。
扔掉40mm磁轨炮，他换上了那把机炮。他已经深入之前登陆部队都没有深入的地区了，这个地方自然不会有什么友军残骸，然后他可以去捡个武器什么的。
真可以，如果编制正常的话，他说不定都能拿个荣誉勋章了，原因：单机突入敌方腹地。
真该死，早知道应该听瑞克的，带个额外弹匣了……
控制的SCA系列就剩下3台了，应该还行……
是的，所谓的墨菲定律。
仿佛是凭空出现的，驾驶舱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他被照准了。
然后，铺天盖地的炮火袭来，不过真正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那几台他控制的机体。
控制部被击穿，他赶紧驾驶着XN10远离。
果然，在那如同雨点一样的攻击下，一台机体的核反应堆被诱爆。
装甲板上由于高温留下了怪异色彩的痕迹，丢掉了差点殉爆的机炮，理查德抽出了腰后的离子刀。红外仪器宕机，现在只能靠那模糊不堪的光学画面……
情况恶化就在一眨眼的功夫。
他看到了，在那刺眼火光下，那台诡异的黑色机甲。
这可不是之前突击的时候见到的那些所谓的量产机，而是那台他熟悉的AUM05B。
那台让他丢掉胳膊的混蛋机体……
又一次！
“真TM该死……这个混蛋每一次都要坏我的好事吗？！”理查德咬牙切齿到。
“看起来我们要给他算算这最后的账了。”瓦尔基里冷冷地说。
“啊，是的，伙计……”
之前的炮击来自于它的炮击模块，其实XN10也有，只不过理查德从没用过。
不过现在，他真想把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拉出来然后给这个混蛋狠狠来上一个基数的炮弹。虽然那玩意在之前的质量弹攻击的时候已经被毁了。
趁着高热没有散去，XN10启动了喷射器。核爆剩下的高热会扰乱敌人的红外传感器，爆炸这么近，估计也不能做到精准射击了，高能粒子放射同时也会造成他一段时间内的通讯中断，这样他就不能呼叫自己的炮击模块了。
现在，除了弹药武器和装甲以及机体载重方面，双方的条件几乎是对等的。
举起手腕，虽然知道30mm的炮弹在这种距离下对它的电磁装甲不起什么作用，但是至少可以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虽然残弹数只有可怜的50。
炮口不断怒吼道，弹药不多了，只能点射，虽然如此，看着残弹数不断减少，理查德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距离那个地方还有10公里，然而现在……
炮弹终于用完了，手腕部的爆炸螺栓启动，之前固定在手腕部的武器被抛开，他向着那同样冲来的敌机抬起了离子刀。
最大功率下，放焰**出的高热离子束足够切开它的装甲。
那台机体同样举起了手中的共振锤。他见过这样的武器，在艾斯托莫的时候，张海曾经被这样的武器击中过……
艾斯托莫，自己的亲人所在的城市，被它们毁了！
带着冷静的怒火，理查德猛地上挑。
很显然，敌人也注意到了，在共振锤砸到目标之前，高热会烧掉它的共振部从而让其失去绝大多数的杀伤力。
所以，AUM05B直接撤掉了大锤，另一只手上的磁轨炮直接刺了过来。
他想开炮直接将XN10的手臂打碎。
空着的左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就像是以此为支撑一样，XN10直接撑了起来，理查德抬起了脚……
“右腿部电磁肌肉功率最大！”
“搞定！”
狠狠踹在那台机甲的机身上，这一脚分量之大直接让他的背部装甲变形，喷射剂供给管破裂，如果不想机体报废的话那个驾驶员必须停止使用背部的喷射器。
不过显然，他并不是白白接了这一腿，在空中依靠肩部和前方的喷射器转过身，可以看出这个驾驶员对于机体整体操控已经达到了一种随心所欲的境地。他拿出那几枚“飞刀”直接向理查德掷去。
一枚飞刀刺在背部的固定架上，由于机体高速运动带来的震荡，弹头直接离开了固定架。
看来他们知道理查德的用意。
“糟了！”
…………………………
“上校，我们的弹药快撑不住了！”一架肩膀上漆着“08”字样的ZJA11的驾驶员大吼道。
过去了5小时了，距离撤离艇到达还有大概不到7小时。如果从这里赶回去的话，现在走是正好的。
但是他们已经跟理查德失去联系超过2小时了。
“暗影01呼叫白光，重复一遍，暗影01呼叫白光！你这混蛋现在在哪？！时间快不够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根本赶不上末班车！”
举起磁轨炮把最后一发质量弹射出，张海破口大骂到。
“我……现在……正在……交战……暂时……”
通讯声音很模糊，但是至少可以联系上。
“赶紧把弹头放下然后滚回来！我们接下来就要开始撤离了！”
“不行……敌人……强，我……不及了……”
这句话完整的一段是：
不行，敌人很强，我来不及了。
张海愣了下，但他紧接着又大吼道：
“情况还能控制，坚持住，我现在……”
不知为何，声音突然清楚了。
“这里是白光，你们不要管我了，我已经无法返回。立即撤离！重复一遍……该死，赶紧滚蛋！”
“可是你……”
“张海！劳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把兄弟们带回去！让我那群小家伙们平安回家！拜托了！白光结束通讯！”
通讯结束了，不知为何，在显示通讯对象那里，突然出现了掉线。
他回不来了，这意味着理查德已经算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他最后那句话，让张海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到。
那是一个战友的嘱托。
“撤退！和撤离部队汇合！”他嘶吼到。
他喊过很多次撤退，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但是这一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去送死，而他只能看着。
他干了很多次，然而这一次，他最感觉到内心的痛苦。因为如果他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前意识到的话，或许就不用……
“这里是暗影01，撤离部队到哪里了？”
“黑龙呼叫暗影01，我们已经到达撤离点，等待你们回来。”
“暗影01收到。”
“上校，理查德上尉……”
“暗影01通讯结束。”
张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时他把这些年轻的孩子带到这里，本来是看中他们的战斗力的，然而现在，他们之间树立了一种难以磨灭的感情。
至少……
至少要让这些孩子活下去！
他扔掉磁轨炮，带着部队向撤离点的方向冲去。
…………………………
喘着粗气，理查德紧紧盯着那台黑色机甲。
就在这两个小时期间，他以一只手臂的代价，废掉了那家伙手掌上的供能接口，同时还耗掉了它所有的弹药和那一柄共振锤。
然而现在，他已经快没有力气再继续打下去了。
如果是XN01，以上面的狂战士系统倒是会给自己注射药剂，但是XN10取消了这个装置。
真是该死……离子刀也没法用了，他看了看那已经变形的离子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估计长时间战斗那个混蛋也有点累了，现在两人都在僵持着。
不过很明显，理查德这边的情况更糟糕，至少现在，他是彻底弹尽粮绝了。
弹头就在旁边，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动。
真是狼狈啊理查德……又把情况搞成这样，如果是林依估计该嘲讽你技术不行了吧？
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强者，战斗力比自己强的这世界上多的海里去了，活到现在只能说自己的运气不错。
是啊，运气不错。不过看来，今天这一次，好运气是彻底到头了。
“瓦尔基里，你确定以XN10上的反应炉自爆可以引爆那枚弹头吧？”理查德轻轻地问。
“没错，但是你来不及逃出爆炸范围。”瓦尔基里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说。
“足够了……抱歉伙计。”
“无需道歉。这一次，我陪着你上路。”
“啊，听起来真的不错……那么……”他低声说着。
“上吧！！！！”
他们一起怒吼道，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
残存的前方喷射器启动，破破烂烂的XN10猛地弯下腰冲向那枚弹头。
残存的左手猛地抓住弹头，操纵杆传来的震动和自己的经验告诉自己，他成功了。
就在他动起来的一瞬间，那台黑色机甲一样动了起来，它举起了那把如同细剑一样的离子刀向着XN10冲来。
和他之前见到的那一台不一样，这一台机体使用了AUM01和普通AUM05上那一把如同细剑一样从离子刀。而这种设计，让它即使是没有供能的时候也能刺穿普通复合装甲板。
猛地转过身，头部、腿部还有肩部的CIWS启动，全弹发射。这不能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却可以造成一点小小的干扰。
看到它抬起手臂护住了头部还有其他主要的传感器，理查德嘴角扬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再次转身，他向着那巨大的弹坑冲去。
可能是一点细小的误差，使本来应该打到后方部队上的质量弹砸到了那台最重要主机的上面。没有对其造成伤害，然而这却给理查德创造了机会。他不用再用特殊的钻地导弹将弹头送进冰层引爆。
真可惜，如果那台主机会说话的话，理查德真想冲到它面前好好嘲讽它一次。多少年前在他旅行的路上没能杀掉他和瓦尔基里，到了现在居然还忽略了这个男人的脑子一直不正常，居然没把他自爆的可能性考虑在内。
真是可惜啊……
滑向弹坑深处的时候，他用完了XN10机体里所有的喷射剂。之前和AUM05B缠斗的时候花费太多了。一个不小心，他直接被一块凸起的装甲绊倒，机体失去了平衡，他狼狈地摔在冰块和机器、钢铁混合在一起的地面上。
浑身都在颤抖，驾驶舱里就好像把人塞在搅拌器里然后启动了电源一样。巨大的冲击直接将XN10的头部折断，主摄像头损毁，他下意识地启动了位于胸部的副传感器。说实话，这种别扭的感觉就好像你的头突然降到了你的胸口一样，你的视线突然矮了一大截。
“瓦尔基里，反应炉控制限制解除！”
他用这一辈子最大的声音怒吼道。
“明白！”
机体突然充满了力量，他紧紧抓住弹头，在两腿到达地面的时候猛地一蹬，冲向空中。
不准备修正姿态了，就这样降落吧！摔得七零八落也无所谓！
反应炉减速剂全部清除，控制栓拔出，放射性物质的衰变不断加速，很快，它就会超出临界点……
然而这时，副传感器传来的模糊画面突然出现了那台黑色机甲的影子。
它抬起腿，直接把XN10踢向地面！
在坠落那一瞬间，机体全身的骨架都在哀嚎，震动吸收器彻底损毁，被巨大的冲击震碎了内脏，理查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把头盔的玻璃染得鲜红。
但他还是紧紧抓住那枚至关重要的弹头。
黑色机甲没有停下，坠落到XN10旁后，它举起了自己那一把细剑状的离子刀，直接刺向XN10的驾驶舱！
金属撕裂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肌肉切碎的声音，骨头碾碎的声音……
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彻底分家了。
可他的左手还是那个抓住弹头的姿势。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脸上都是火花和玻璃碎片所造成的的伤口。
现在的理查德·刘，就好像一块被扔进泥潭的碎布一样。
但他还是撑起最后一口气，尽管这一口气是这么微弱。
他慢慢解开了右手的固定，感谢老天，那把离子刀没有切断它。
他挣扎着，解开了驾驶服的一点拉链，然后……
他紧紧抓住那枚戒指。
他突然心安了。
不知为何，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堆画面。
啊，林涛说的没错，人临死前，确实是会把以前的经历都放一遍的……
只是，他只看到了，周诗雨和戴维德那一天和他一起去温科塞的公园，他们笑着看着自己的样子。
抱歉啊……我这次要食言了……
不过……我不后悔……
老婆……算了，你以后再找一个更爱你的……别让自己苦着了……
儿子，我这个老爹有点不称职了，之前都说好的……
渊、林依、罗兰、瑞克、海平、麦克斯、美玲……
抱歉啦，我先走一步……
“M……MD……有点……不想死啊……”
这是他最后能说出的话。
只是这个表情……如果还有表情的话，他应该是苦笑着的吧？
右手的假肢还是紧紧抓住那枚戒指，这是这句躯体失去信号后最后的命令，然后……
最绚烂的火花。
刺眼的光束吞噬了一切，试图拔出离子刀的AUM05B，还是冰层下那台主机，还有那一堆堆试图凑过来的机甲群。
白光。
只有白光。
那确实是他人生中放过的最耀眼的一次烟花。
…………………………
在撤离点的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那冲天的烟雾和那刺眼的光线。
他……成功引爆了？
“上……上尉！！！”
第一小队的三人仿佛是疯了一样，驾驶着机体想冲向那一团火光，但却被张海他们拦住了。
驾驶舱打开，他们狼狈地摔在雪地上，身后的整备兵看他们，赶紧冲过来把他们按在地上。
“你……你不是说好了会回来的吗？！！你这个骗子啊！！！”
何美玲痛哭着。
王海平挣扎着，他紧紧盯着那团火光。
“他没死！他一定没死！他跟我们说好了，干完这一切会回来的！”麦克斯疯狂地大吼道。
“中士……”
“他不会死的，你们告诉我，他不会死吧？！他不是一直创造奇迹吗？！我们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没错，他确实创造了奇迹。只是……
这个奇迹……
张海静静看着那一团火光，然后，慢慢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其他人跟着他，慢慢举起了手。
只有那三人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