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帝国万里长城西南段云飞渡口,河面上水浪翻滚,夹杂着浑浊黄流滚滚而下,激流狠狠打在一个个梗在河水的半截石桩上,这是一座因涨水被冲垮了的石桥,而在河面上大大小小載满了物资的运船正加紧把这个季度的物资运往北部长城。
这条河正是震旦帝国国境内北部第一大河龙江,河面平时就有二十多米宽,尤其是现在这个下着暴雨的时段,水面宽度更多达到了三十多米,原来在河面上有一座老石桥,最终在前几天不堪洪水压力被从中间冲垮断裂,导致这条本来早应该完成的运输还堵着。
此时在渡口旁的一间草棚里,一名穿着震旦帝国丝绸官袍的中年人,看着激流向前的河面,眉毛都快凝成了沟壑,脸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名中年人是后勤方面的负责人三品门阀余家的余坤,他亲自坐镇此地,就是为了督促加快修桥速度,让淤堵在这里的載满物资的马车能够继续向北。听说北面因为连绵不断的大雨,长城出现了一些崩塌,虽然负责人当即征召军队用泥人傀儡这些来堵住漏洞,但因为这看起来不会停下的大雨导致修复工程情况不佳。东方的震旦帝国和西边诸国不一样,西部诸国都是用石块来打造城墙,而震旦帝国喜欢用夯土打基用砖块来做城墙。这才导致因为下雨,结果修不好城墙。
“余大人”
他身边的随从一脸难看的谄媚说道“这些都是北面长城军用的物资,长城军人数那么多,还有不少食人魔算有军籍,数量之多,就是调动我们北部门阀全部的力量也是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凑到这些物资,朝廷简直就是逼我们这些人破产!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的把这些税收运到北面长城去,为的是什么!这些家伙一个个还不识相,一个个兵痞子的很,什么贻误军机,就要斩头!这可是河伯大人不让我们修桥啊,反正这么多年长城军都没出过什么事,我们这拖他十天半个月的,让长城军的大爷们知道,他们的命脉是把握在我们手里的!”
”尽力而为吧!我们这里下这么大的雨,北面草原也一定下的不小。北面那些草原畜生绝对会因为这些损失南下,“
运输使于坤闷哼了一声,将目光从河面上移开,叹息了一声,”没有这些军备物资,就是长城军也不可能守住防线啊,更别说那些草原畜生背后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帝京烟雨的唐人了。保守估计,能够在三个月内全部运完就很不错了,目前也只能够修好桥,先运一部分过去应急再说!“
“哎。真不知道朝廷是在怎么想的,早不运,晚不运,偏偏这个时候下令运输。”副官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你懂什么。长城军守卫长城这么多年了,自然居功自傲,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廷最忌的军神武将拥兵自重。断这三个月的物资,就是让凌家这一等武家知道谁的他的主人!”于坤目光深邃的说道,
“一直以来朝廷就是用这方法驾驭西部龙家、北部凌家、东部岳家的。只不过实在没想到,这屯了三个多月的物资一开始运发,就下这么大的雨啊!不过凌家作为帝国第一武家,就算是缺了三个月的粮饷,我想他们也有办法靠着长城防线,等到我们的补给吧!别忘了,除了凌家的凌家军,帝国还有龙帝陛下呢!”
于坤毫不担心的看着眼前以龟速前进的车队,
“长城防线又不是没破过,但最后龙帝陛下不还是用魔法和禁卫军把那些蛮子赶出了我们震旦帝国嘛!我听说西大陆的蛮子已经开始反攻北边混沌了,不愧是群蛮子。混沌对人的腐蚀,还有谁比我们这些由天上人遗孤繁衍出来的家族了解。”
“哎,说是那么说,但是如此之多的物资怎么办?”
副官听得有些激动,但目光扫过都塞了道路的马车,立即就是一张苦瓜脸,以古圣后裔正统继承人自居的震旦人不惧北边草原上的匈人,但是几十万大军即将与草原匈人开战,但离他们最近的后勤物资还有上百里,总不能光着膀子用木棍石块与草原骑兵作战吧。三个月没有向北边运一粒粟米,就是凌家家主再这么节省,她能够支撑十到十五天就是极限,真正的大战物资,还是要依靠后方这些世家转运。
几十万套盔甲,百万支箭矢,盾牌、马匹,还有大批用来布置防御线的物资,这些都还在这条河面上堵着呢,只有这些物资运到,凌家军才算是有战斗力,有战斗力了。才能守住长城防线。
战事眼看越来越紧张,大家都在后勤里面忙着捞油水。谁管后勤部门的压力有多大,没有奖金,那些修桥的人干活就加倍的不卖力起来。修建极其缓慢。动不动的就混杂在一团,任何时候似乎都能看见人和车马在浮桥上被挤落水中。急得的于坤跳脚。
没办法啊,朝廷给了他死命令——要么一个月内把前三个月的物资加这个月的物资运过去,要么把余家的三品门第降为四品。
门第高低,在震旦帝国门阀士族心目中,不仅仅只是身份,还有着更多的特权。
一级一登天,门第每提升一级,对于一个家族来说都是质的飞越,不知道多少家族,为了能够将自己门第提升一级,而呕心沥血。
这倒好,一个不努力,余家祖辈奋斗了几百年才换来的三品门第,就变成了一个四品?
这急的于坤每天坐着小船在河上来回几十趟,喊哑了嗓子都没作用,加上来自后面的物资越来越多,三品门第的身份,也只能是说尽力而为,任由军恣堆积在渡口,堵得水泄不通,将下面的人马全部都抽出来。在渡口帮着修桥,转运物资,疏导秩序。
就这样,到了第五天,天色将明的时候,才总算是粗略在石桥墩子上捡起了石板,有点样子了。
大队大队的辎重物资终于可以按秩序在石桥上缓缓向前,修桥工匠们就守在抬重车马旁边呼呼大睡,而忙了一夜的士兵也纷纷钻入自己的营帐,在渡口奔走了数日的于坤疲惫的感觉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太累了,他目光看了看在桥面上如蚂蚁挪动的漫长车队,觉得是不是也应该回自己的小院,找那个新买的黑暗精灵女奴放松放松。据说黑暗精灵对这些可是有着自己的秘法呀,不然这么信仰纵欲教派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我自己来体验下纵欲教派的厉害吧!
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于坤就突然觉得地面开始震动。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是累眼花了。
所以站不稳脚步,低头一看,石桥上马车悬挂的灯火照到下方水面上。看见脚底石子沙土轻轻震颤,顿时打了一个冷颤,这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就是一缩,只见在依稀可辨的天色当中,一队队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远处。
直到这个时候,才听见依稀的马蹄声响。
犹如一道黑线从远处飞驰而来,犹如饿狼在黑暗当中冷冷的看着他们在渡口忙乱了一夜,然后在这个天色将明未明之际。起了突袭!
不仅仅是于坤,沿着河岸向北延伸。在渡口维持次序的哨兵也都现了这些骑兵突然出现在眼前,
所有战马速度都已经提到了最高。这些马背上的骑士戴着毛茸茸的头盔,部分明显是军官的头盔尖上还有黑色的羽毛。
这是匈人的标志,这些突然出现的骑兵全都是速递极快的轻骑,无声的伏在马上。
手里夹着长矛,或者嘴里叼着长刀,身后背负着马背弓,朝着渡口如海潮一般狂涌而来!
一层层的如墙一般涌动过来!再临近一些,马蹄声终于能够听见,如雷一般轰鸣,已经分不 出之中的差别。只是轰隆隆的响成一团。
笼罩了整个渡口的上空,地动山摇,更多的人都茫然无措的站起身,哨兵凄厉喊声响起“敌袭!匈人袭击!”
渡口位置,更多凄厉的喊声跟着应和响起,在营休息的士兵都被惊动,从帐篷里纷乱的跑出来,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天晨雾大,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只能看到这些轻骑兵将天际间本来已经微微光明的一线完全遮成了黑暗。
这些士兵只是后勤兵,里面最多的就是混军饷的家伙,平时维持维持治安,运个物资还行,那里见过这样的情况,就连军官吓傻了,这里,怎么会有匈人?北面凌家军的防线被破了?天下第一军的凌家军都不是对手,我们这些家伙能行吗?
余坤最早反应了过来,扯着已经嘶哑不堪的嗓子大声下令“撤!快撤!让那些下贱家伙挡住他们,你们快带我走!”
没有任何迟疑,余家的家丁们迅速的带上他们的老爷上了马车,对身后的物资不管不顾的跑了。
看见自家的大人跑了,后续出来的震旦士兵们也丢下了手里的长刀,盾牌,甚至丢下了身上的盔甲,不顾一切的往南方逃去。
而渡口方面,隶属北方长城军的士兵也有两千人,这些百战精锐直接换上了重型盔甲,拿起马车上的龙枪,组成一个方阵。其中的弓箭手更是大胆朝着远处的匈人骑兵,射了一排箭簇出去。层次分明的斜斜插在地上。这就是各种远程的最大射程。
看见立起的凌家军旗,越来越多的士兵,调动起来,虽然这些后勤士兵战斗力不行,但也有人知道他们跑不过骑兵,还随手从物资马车上翻起武器,加入凌家军的防线,更是让外围冲击而来的匈人骑兵有一种无路可进的错觉,渡口左边来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突然出现的匈人骑兵随着天色放亮,规模终于被震旦人能够大概看清,人数并不是很多,大约也就是两三千人。
这应该是趁着长城因雨垮塌,趁乱冲进来劫掠的小部落。可他们想过没有,他们进来能这么简单,但出去呢?真当北方四十万凌家将士是废物?
突然听见空气中一阵噔噔噔噔带着金属颤音的响动。无数箭簇从匈人骑兵方向升起,朝着这边暴射而来
“注意,箭袭!”凄厉的喊叫声还没有落下,立刻就有士兵中箭簇翻倒,其他人额头上的冷汗刷就下来了,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穿重甲呀!怎么就忘了对面是以弓骑兵出名的匈人了,匈人的射术精湛是有名的,与其对射的后果可想而知,人马都滚成一团。
两千凌家军还好点,他们都换上了重甲,这一波箭雨造成的伤害也就是十多人轻伤,但那些后勤兵一瞬间就没了五六百人。
在匈人射手数千箭攒射之下,几乎将侧翼的后勤兵横扫一空!如果不是由凌家重装步兵阻挡了大部分,只怕渡口方面的士兵将全部死掉。
“射!给我射死他们!我们需要这些资源过冬!我们需要这些资源来抵御唐人!包围他们,围杀他们!”
这支匈人骑兵部队的队长没有在意箭矢的剩余,命令部下将所有的箭都射出去。他已经看见了,眼前那几里长的马车都是盔甲、箭矢啊!这正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重装步兵防御是很厉害。但那也只是正面,匈人骑兵们从两翼绕开,包围了这些士兵们,从各个方向射击,别说那些刚组成盾墙的后勤兵,就是凌家的重装步兵也受不了。
短短的十多分钟,在震旦士兵看来这足有一个世纪之长。仅仅是十分钟,那些鼓起勇气的后勤兵已经全军覆没,就是凌家的重装步兵也伤亡过半了。
匈人在没有箭矢后,发起了冲锋。这正是他们在草原上狩猎的技巧,先用箭将猎物削弱到一定程度,再纵马冲锋,用手里那父辈传下来的弯刀割下猎物的脑袋。
匈人骑兵将战马提到了极限。让一匹匹高骏北地战马似乎四蹄腾空在飞驰一般。
骑兵要不藏在马颈之后,耍不要缩在鞍旁,尽量将自己的身体躲在马后。步兵统领惊讶的发现,冲在最前面的,竟然有好几名都是背着红旗的匈人骑兵队长,每个人都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
这支突入出现的骑兵只是匈人部落南下的一部分而已,余坤猜对了,大雨对草原上的以畜牧为主的匈人遭到了重创,大量的牛羊死在了雨里。但这不是他们南下最主要的原因——唐人南下了!那些曾经杀的整个混沌世界害怕的野蛮人不知道从哪听说他们的圣物出现在震旦帝国,又一次从他们走出冰川,开始了血腥的杀戮之旅。他们会杀掉他们目光所及的一切活物,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终点在哪。
但有一点匈人知道——草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所以他们开始了南下,不顾一切的南下!
但凡到了绝路上,抛弃了多余想法的战士是最可怕的,这些士兵还只是前锋。他们两个月前一万多人开始南下,经过多次的战斗,没了粮食的他们,早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了,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南下!南下!
为了族人,为了妻子,为了孩子,南下!
一场牵动了整个旧世界东大陆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现在的龙帝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以尚武为风秦族龙家了,反而是一个连本命魔法都没怎么学会的赵族龙家里一个天才词家当主。
要是太平还好,可现在又是匈人又是唐人,这震旦帝国还能像当初那样威震八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