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从胸腔里压出一口气，塞拉勉强将剑抽回，当做盾牌抵在胸前，暗夜魔狼的突进径直撞在剑上。
塞拉被震得后退半步，这时候，明明是中招了，被魔狼的舍身一击命中了，塞拉脸上却露出奇妙的神色。
那个瞬间，狂风从塞拉身上席卷开来，将一切排斥在外。
魔狼自知不能再靠近，借着风势落地退远，在落地的同时，它后背上一道一臂长的伤口上升腾起浓厚的黑色烟雾，随后伤口飞快愈合，几个呼吸就完好如初。
刚刚它采取自杀式袭击，无视塞拉的斩击的代价就这么消失不见。
塞拉在月下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他明白这个魔狼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拙劣的仿制品。”
收束，银白的大剑恢复成手杖的模样。
塞拉将手杖插在地上，空着手，令人匪夷所思地双手向前一摊，看起来毫无防备。
魔狼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种良机，如果是个人的话，这种明显看着有诈的情况肯定会采取更加稳妥的方式。
但可惜，眼前的魔狼明显没有这种智慧，事实上，在塞拉将剑封印回手杖的那一瞬，魔狼化作一道虚影直扑向塞拉，目标是，塞拉的右肩。
距离还有五米，四米。
塞拉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魔狼，一动不动。
三米，两米，一米。
鲜血打湿了塞拉厚重的礼服，原本就色泽就很暗的布料染上了更深沉的色彩。魔狼的牙齿穿透礼服，深深地咬进塞拉的肩膀，塞拉的血从伤口缓缓流出。
“好疼啊。”
塞拉抚摸着近在眼前的魔狼的头，笑着。
魔狼想要摆动头部，撕裂眼前的猎物，却惊恐地发现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塞拉轻轻掰开魔狼的嘴，随着尖锐的牙齿离开塞拉的身体，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了几个深红的孔洞，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白色，鲜血喷涌而出。
但就在几乎同时，血液的泉流戛然而止，孔洞迅速收拢，只留下洁白的皮肤暴露在外，如果不是已经破碎的礼服，实在难以想象如此光洁的肩膀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恐怖。
塞拉有着和魔狼同格，不，甚至在那之上的自愈能力。
在这个已经失去魔法的世界上，天使已经超越了生物领域，除了魔法，他们的身体还具有不老不死的特性。
而这个魔狼，不过是利用某个天使的炉心仿造出的仿制品而已。
从魔狼嘴里抽出来的右手握着一块半透明的圆形晶体，塞拉轻推开魔狼的身体。
魔狼像是断了弦的木偶，被轻轻一推就横倒在地上，身上雾气缭绕，黑色雾气不断向四周扩散。
塞拉一挥手，一阵风吹向魔狼的身体，风过后，只留下空空荡荡的地面。
“失去炉心收束身体的天使会当场消失，这点对于这种拙劣的作品也是一样呢。我总有一天也会这样吧。”
塞拉自嘲般笑了笑。
天使拥有超越认知的力量，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弱点，只要切断天使体内炉心和身体的联系，他们就会失去对身体的掌握，挖出藏在天使体内的炉心，他们就会像眼前的魔狼一样化作一缕青烟消失。
说是这么说，除了天使内斗，人类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
塞拉这么想着，突然，他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向前一抓，然后打开手。
那里有一缕亚麻色的头发。
在塞拉看不到的角落，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在阴影中隐去身形。
“找到你了。”
莉莉艾尔所在的街道。
虽然和平时在外的活动比，时间还早，塞拉还是在那之后决定直接回莉莉艾尔换套衣服，毕竟对于塞拉来说受伤可以自愈，衣服坏了却没法自己修复。
“好可惜，我还是挺喜欢这套衣服的。”塞拉正边走边想着，远远看见莉莉艾尔门口有个人影在晃悠。
怎么回事？又被小偷盯上了？塞拉心想，虽然远远地看不清是什么人，但根据当地习惯，除非是像塞拉这种，正常人不会在深夜在街道上乱跑。
走近一点，借着月光他终于知道在莉莉艾尔门前的是谁。
我怎么这么笨，当地习惯，那不是当地人呢。
塞拉悄悄潜行到那个晃悠的人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晚上好，菲奥奈。”
“啊！露娜，吓死我了。你的衣服？”菲奥奈被塞拉吓得一蹭，浑身汗毛倒立，不过在看到塞拉那裸露出来的右肩，惊吓立刻转为疑问。
“出了点小问题。菲奥奈身体没问题了？这么晚还不休息。”
“姑且站着是没什么问题。不说这个，我有点事想问露娜你。”
“有什么事先进去说吧，老待在大街上也不好。”
塞拉跨过莉莉艾尔前的小阶梯，进门找了个椅子，挥手让菲奥奈在他对面坐下。
菲奥奈没有回应塞拉，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低下头，说道。
“请您收我为徒吧！”
塞拉两只小眼一眨一眨，没弄明白咋回事。
“啥？”
“请您收我为徒吧。”
菲奥奈给塞拉跪下了。
“不是，赶紧起来。”塞拉去扶菲奥奈，没有扶动。“你这是干什么呀！”
“露娜，不，塞拉大人，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笨蛋，不要说那个名字，让伊莲听到怎么办！总之，能把前因后果都和我说一下吗？为什么突然说要做我徒弟。”
“这么说您是答应。”菲奥奈欣喜地抬起头，一脸希冀地望着塞拉。
“不是答应，至少要听过你的理由再下决定。先起来吧，不起来我就拒绝了。”
“我马上起来。”
菲奥奈一听有希望，赶忙起身，坐好，两眼冒星，就差摇尾巴了。
就像小狗一样啊，塞拉在心里暗自笑道，坐到菲奥奈对面。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那我说了，”菲奥奈一开口，脸色就阴沉下去。“我是一个孤儿。在我还没出生之前，母亲挺着个大肚子闯进爸妈的家里，请求他们收留。按照爸妈的描述，母亲是一个衣着华贵的贵族女子，似乎是还没结婚就怀上男人的孩子，为了逃避家里的逼迫才逃到爸妈家里。听到母亲的哭诉，爸妈动了恻隐之心，把母亲藏在家里。在几个月之后，我出生了，爸妈一直把我当亲女儿抚养长大。”
“你母亲呢？”
“死于难产。”
塞拉定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对不起。”
“不，露娜没有道歉的必要。这样说可能有些无情，但我对那位素未谋面母亲的并没有太多感情。只是觉得母亲好可怜，为了一个男人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命。”
“那个男人现在还活着吗？”
“不知道。”菲奥奈低垂着眼，摇摇头，“但母亲在生前写了很多给我的信，其中有一封提到，如果我以后能得到足够高的地位或者足够强大自然就能知道父亲是谁。至少也要得到像骑士团团长那样的本领才行，母亲说，如果那样的本事都没有，父亲根本不会正眼看我。说是这么说，要是给我看到那个在母亲怀孕时连露面都不敢的负心汉，我肯定一拳揍上去。”
“所以你才加入王国骑士团。”塞拉一只手托着脸，说，心里还有一句“怪不得说你不能回去的时候没什么反应，打得这种算盘。”
“嗯，但没想到第一次被授予重任就弄成那样。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遇到露娜，露娜的技艺，远在团长之上。”
“把我和那种小子比，我可要生气了。”塞拉摆摆手，作为天使的他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论积累可不是人类可以比的。“你母亲的名字，知道吗？”
听到塞拉的提问，菲奥奈再次无奈地摇头。
“我明白了。”塞拉起身准备离开。
“露娜！”
“我同意了，收徒的事。”塞拉笑着对菲奥奈说，“不过锻炼至少要等你身体彻底恢复才行。”
“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我今天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菲奥奈也早点睡觉。”
“我明白了，师傅。”
向菲奥奈到了别，塞拉回到地下室，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缕亚麻色头发随手扔到桌上，不由得叹道：
“这事还得和伊莲保密啊，不然那小丫头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
“算了，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