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挥砍一百次,结束。”
菲奥奈完成了每日例行的晨练,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剑。
那不是她原本在骑士团的武器,是塞拉从黑色锁链要来的劣质阔剑,作为锻炼用的武器倒是刚刚好。
(还不够,还要更快,更稳才行。)
自菲奥奈住到莉莉艾尔已经过了有近一周了,她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完全康复。不过她白天都得在莉莉艾尔帮忙,真正用来锻炼的时间比起在骑士团时要少了许多,加上一小段时间的空窗期,让她对自己的状态有些不满。
(慢慢来吧。)
练剑如聚沙成塔,积少成多,非一日之功。这点道理菲奥奈还是清楚的,她将剑收回剑鞘。
(回莉莉艾尔吧,该去准备早饭了。)
莉莉艾尔没有足够训练的场地,虽然塞拉说他去拜托黑色锁链那边帮忙准备场地也没什么问题,但菲奥奈仍然坚持自己去找空地。
其结果,菲奥奈每天清晨都得提着剑,来到这块离莉莉艾尔十分钟左右路程的房屋废墟来练剑。
废墟的石块大多都被菲奥奈自己清理掉了,这里好像原本是一个工场,四周还围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围墙,对于菲奥奈来说,倒确实是快难得的好地方。
“啪,啪,啪。”
就在这时,菲奥奈背后约十米左右的位置响起鼓掌声。
“谁!”菲奥奈下意识地拔剑,朝身后空荡的空间砍去,当然是扑了个空。
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坐在一块方整的花岗岩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菲奥奈的动作。
“勉强及格。”
那人从花岗岩上跳下,罕见地头后面扎着白色马尾,身上穿的也换成了淡到分不清颜色的鹅卵黄色的束身布衣。
“师傅,你这是?现在可是早上了,身体没问题吗?”
菲奥奈看清来人,赶紧收剑,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塞拉冲上去,一把夺过阔剑,把剑架到菲奥奈的咽喉处。
剑刃几乎贴在菲奥奈的皮肤上,只要稍微一偏,她的小命就玩完了。
“师傅,你这是?”
菲奥奈还保有最基本的理智。就平时相处时的感觉来说,她不觉得塞拉会无理由地想杀了她,就算是杀了她,也必然是抱有非杀不可的理由才对。
“第一,挥剑的时候,要做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我从你第一次挥剑开始就坐在那里,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觉?”
“第二,即使是面对熟悉的人也不能放松警惕,首先你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杀了你的动机,其次也有可能是以假乱真的伪装。”
塞拉保持着持剑的姿势,继续扮演教育者的角色。
“第三,对于你的来说,这种程度的锻炼起不到什么效果,最多也就是保持身体活动的记忆,不会退步太多而已。你需要的是这种锻炼,知道了吗?”
从塞拉的“第三”开始,菲奥奈在那一刻感觉到了足以致死的压力,并且随着塞拉每多说出一个字,压力就会增强一点。
菲奥奈的汗水化作瀑布从头顶灌下,肌肉因为恐怖而僵硬,眼球像只死鱼般凸出。
塞拉撤去剑,将阔剑插在地上。
即使失去了剑刃的威胁,菲奥奈也丝毫动弹不得,塞拉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身为原骑士团队长的她失去一切反抗的能力。
震慑类型的魔法,是每个天使天生的魔法类型,这种程度的魔法对于天使自身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于菲奥奈这种不能使用魔法的人类来说,就好像是拿刀的遇上玩枪的,逃都逃不掉。
当然,精神攻击魔法同时也是极好的战意训练方式。
菲奥奈咬着牙,单膝跪下,只有这样才能少承担一点压力,不过这样在战场上就已经是彻底的死路一条了。
(应该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她的身体会先崩溃的。)
塞拉打了个响指,菲奥奈顿时感觉身上一轻。
(终于结束了。)
菲奥奈这么想着,视界逐渐模糊,塞拉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了,就这么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地上栽去,在最后,她感觉到有什么人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
“妈妈。”
菲奥奈最后的呢喃传到塞拉的耳朵里,塞拉不由得手中一抖,菲奥奈的身体从怀里滑了下去,“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我是男的啊,男的,被叫妈妈?)
塞拉感觉自己脸皮被抽得有些疼
(这小孩,欠揍是吧。别急,等你醒了我来给你松松皮,帮你开心一下。)
当天,黑色锁链。
“那群人又来了吗?嗯,茶不错。”
塞拉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凯因专门泡的茶,一边问。
“是的。上一次他们在我们这里以三倍价格购买了粮食,量不够。派人先行来提出再次交易,说交易的人两天后就到。大哥觉得怎么样?”
凯因泡好茶,一屁股坐到塞拉对面。
“上一次有派人跟踪吗?”
“有,手下人一直跟到十几里远的地方,差不多进入西侧了才放弃跟踪,之后没有人折返回来。是岛西的人这一点应该没错。”
“那就没问题,在保证自身不受损害的情况下交易就可以了。说起来,凯因,最近除了娼妇有没有人员失踪的报告?”
“应该是没有吧,这块地大哥你也知道,集团斗殴,路边抢劫之类的事情很多,只要不涉及保护的店铺,我们也没有精力去管那些。”
凯因苦笑着回答塞拉的问题,黑色锁链的情况塞拉其实也明白,刚才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抱多大期待。
(那个买粮食的女人真的是西部的人?我的猜测错了吗?不,还是哪里不对。)
“大哥?大哥!茶凉了。”
“唔啊,抱歉,刚刚有点走神了。”塞拉将茶杯放回茶托,凯因熟练地起身,端走茶托,准备给塞拉重新冲一杯茶。
“凯因!”
塞拉突然叫住去泡茶的凯因。
“大哥,怎么了?”
“茶不用泡了,我得走了,有一些必须确认的事。”
塞拉从沙发上跳起来,不等凯因回答,就夺门而出,留凯因一个人端着茶托傻站在桌前,还没反应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塞拉离开黑色锁链,顶着个黑色斗篷迅速回到莉莉艾尔。
现在还是白天,要是想出门做些什么的话,现在还不行。
“伊莲,在忙啊,我去地下室,有事情叫我。”
向独自一人留守在柜台前的伊莲打完招呼,塞拉一头钻进地下室,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哀嚎。
“师傅!放我下来!求求你,放我下来啊!”
在上午菲奥奈叫了塞拉“妈”之后,菲奥奈在莉莉艾尔的地下室四肢被绳子拴着,在空中整整挂了一天,这种伤风败俗、有伤风化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塞拉人这么好,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大概是某个盗贼潜入了地下室,把因为劳累过度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菲奥奈吊起来了。
真是个恶趣味的贼呢。
“嗯?菲奥奈,你怎么在那种地方?难道你有这种性趣?看不出来啊!”
看到菲奥奈耸拉着脑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塞拉边捂着嘴偷笑,边摆摆手,向菲奥奈问候着。
“师傅,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么对我。”
菲奥奈试着挣扎,除了让悬空的绳子在空中晃悠得更厉害些什么也做不到。
“唉?我干的?怎么是我干的?好啊,菲奥奈你居然污蔑你师傅。我决定了明天之前你都这么挂着吧!哼!”
塞拉一甩头,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其实内心乐开了花。
他坐到桌前,拉开桌子的暗格。
里面空空如也。
塞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