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前。
“命运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伴随着这句话,莉莉娅被戎装打扮的乔瑟夫带到了这个广场。在高耸的基督城电波塔下,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去见一个你想见的人。”走在前面的他说。
今天的天是灰蒙蒙的,仿佛快要下雨了。莉莉娅瘦小的双手戴上了电子镣铐,跟在他后面看起来就像是被少年军官押解的小小犯人。
莉莉娅有些哀伤地垂下眉眼,乔瑟夫和两年前比起来已经改变了,变得连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
一会儿后。
“到了。”男孩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她说道。
莉莉娅四处张望起来,这里没有一个人,只见乔瑟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按钮后,电波塔旁边的一栋建筑门应声打开了。
机械门缓缓升了上去,里面的东西渐渐暴露在二人面前。
随着眼前的“那个”不断进入视野,莉莉娅的双眸一个劲儿地睁大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钢铁胶囊,在中央透明容器内的蓝色溶液当中有一个男孩。
但是,不仅仅是那样……
男孩腰部以下的半身不知道去了哪里,破碎的腹部中,大小盲肠像是触手那般在溶液里浮动,看起来相当诡异,仿佛男孩的下半身叫什么凶恶的怪兽给咬去了一样。
“莱……茵……”莉莉娅喉咙颤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同时膝盖脱力地跪倒了下去。
乔瑟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容器当中的他和记忆里比起来消瘦了不少,脸颊两侧的颧骨更为突出,头发有一大半都已变得花白,仿佛只经过了两年时间就从一个少年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身上连接着各种金属荧光导管,看起来是在采集数据。
他的双眸闭合着,但是神情却很安详,就像是普通地睡过去了一样。
然而,这一睡就是两年。
“莱茵……莱茵!”莉莉娅不可自制地呼喊起他的名字,同时眼泪从眼眶中簌簌地滴下,想要立刻去到他的身边。
而乔瑟夫在这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没用的,他听不见你的话。”
“放开我!”莉莉娅回过头对他大叫,一面泣不成声,“是你们……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即便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莉莉娅面向容器的方向无力地跪倒了下去,脸垂得很低。
“如果觉得难过的话就好好哭一次吧。”乔瑟夫望向那个在钢铁胶囊中沉睡的,身体变得残缺不全的男孩。
“呜啊……啊啊……”趴在地上的莉莉娅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哽咽的声音中夹杂着哭声。
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我出现在那里的话,莱茵他就不会……
一想起当时的画面,莉莉娅就觉得心脏仿佛被刀尖刺中了一般生疼。
如果那个时候接受实验的人是我该有多好,这样莱茵他现在一定能够活得好好的吧。如果那时的我没有逃走的话,后来的大家也都不会死了吧。
全都是……我的错。
乔瑟夫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自己迈开脚步向前走去:“我带你到这里来是想告诉你那后来发生的事,他在引起了那次城市大规模破坏事件之后被NOVA回收,虽然置身于那次大爆炸的中心位置,但是他的肉体并没有因此毁灭,事后一直通过这样的手段来维持着生命。毕竟,他对于这个组织的人来说还有用处。”
实验材料一定要用到完全不能用为止,哪怕只剩下一片皮肤一个细胞,他们这群孩子对于NOVA的价值仅此而已。
装载着引发两年前失落之灾的“君王”的容器,这正是握在约瑟尔手中的王牌,有了这个,他便有了与元老院对峙的筹码。
不过现在那个人已经由乔瑟夫亲手解决掉了,然后这张牌便到了他手中。
“听说了这些之后你会讨厌我吧,”乔瑟夫的目光一如往常,“不过我认为你还是知道这些比较好,只是被别人保护着而一无所知的话,未免……太可怜了。”
莉莉娅没有回答他,只是低着头。
乔瑟夫在她面前蹲下身去,继续道:“然后,我要说的是,你与引起那次灾难的他是相同的存在,说得更明白一点儿的话,你也是……怪物啊。”
莉莉娅讶异地看着他,但他没有回避:“懂了吗?如果将来你变得失去控制的话,说不定也会像两年前的他那样,更甚,也许会为这座城市带来末日,很多人将会因为你而死去。”
言外之音是,你会成为杀死许多人的罪魁祸首。
莉莉娅颤抖地抱住自己的肩头,目光涣散不定。
乔瑟夫一定是骗我的……我会杀死这座城市中的大家……
她仿佛听到了来自内心的声音,那些声音在杂乱不定地说着什么,但她不明白,只觉得那是一群人在肆意地嘶吼,如末日突然降临到了他们的头顶上。
“不过,我是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这个时候,面前再次传来了黑衣男孩的声音,他那双金眸璀璨生辉,“你会活下去的,在我所创造出的‘乐园’里。”
自己并不明白,莉莉娅想,不明白乔瑟夫在说什么。
在他的眼中,面前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这时,乔瑟夫突然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差不多……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