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中央透过荧光屏播放着一段影像,在城市中央的炮火中,黑色的巨狼仰天长啸,热浪不断在它周围翻涌,沿途经过的城市建筑被一一摧毁,那身姿……足以匹敌神话传说中的神魔!
房间中央的三人默不作声,只见他们之中为首的中年人双手撑起自己的下巴,眼眸里反射着荧幕上的光,将发梢也映衬得苍白。
“终究还是来了啊……”某个时刻,加西亚议员沉沉开口道。
“嗯,”史路特议员点了点头,“约瑟尔那个男人果然不可信,这样下去我们的秘密会暴露在世人面前的。”
为首的人——罗宾首相双眸静静地捕捉着荧幕上的巨狼,看着它喷吐白紫色的光流摧毁了一座大楼。
“那家伙已经获得了禁忌的力量,以目前基督城部署的军事力度来看,根本无法与他正面抗衡,”史路特议员说道,“那个男人……恐怕也在现场吧。”
“难不成就要这么看下去?”加西亚议员隐隐有些沉不住气,“如果希尔法的存在被公开了,那么一定会引发各国间的互相竞争,世界现有的格局将会被打乱。”
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的罗宾首相这才扭过头来看向身边的他们,那双眼眸中带着如雪白荧幕一般冷彻的光:“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还准备了最后方案不是么?现在……是到了该实施那个的时候了。”
“你是说……基督城毁灭方案?”加西亚议员稍稍有些睁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那座城中还有成千上万的居民以及抵抗军人,而是要他就这么舍弃即将到手的珍贵的实验体而心有不甘。
要是能够成功捕获到约瑟尔的话,那么他们在对“君王”的研究上将更进一步。
“清醒一点儿吧,”罗宾首相在这时继续说,“两年前那起事故就是教训,那不是我们目前能够掌握的力量,与其留那个危险的魔鬼在身边进行研究,倒不如让他永远沉入黑暗中,如此一来还能够隐瞒住希尔法的存在,那座城市中的大部分人相信都已经看到了,这么一来毁灭那座城也就变得可行。”
史路特议员与加西亚议员互相看了一眼,短短几秒过后,两人似乎达成了共识。
“现在就派遣轰炸机编队飞往那里,从高空投掷弹药,不要让一个人活着离开……”罗宾首相继续说,“实验场没了的话以后可以再弄一个,至于那些不应该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就让它永远埋葬在那里吧。”
这个国家的大人物们坐在这个房间里,在谈话间随意决定着上万人的生死,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无关胜负的游戏。
黑色的天际下,城市正在熊熊燃烧。
黑色的巨狼摆动着庞然的身躯,轻易掀翻了那些道路上的无人车辆,大楼被接连摧毁,夹杂着许多哀嚎声。
城市中的居民们此刻看着那现身的巨兽,讶异在他们脸上变成了巨大的恐惧,仿佛看到了出现在末日里的魔鬼。
终结之时,已经降临了。
巨狼血红的嘴角中喷吐出白色气息,一双赤色眼眸狰狞着,排排锋利的獠牙不安份地摩擦起来。炮火拍打在它的身上,不停在铠甲上擦出璀璨的火花。
“哼。”巨狼额前的约瑟尔随意哼了一声,他的肤色苍白,下半身已经埋进了巨狼的头颅,看起来与这怪物的庞然之躯融为了一体。
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处有着一支军队,多辆武装坦克呈一字排开,正齐齐向他这边开火,还有数十个军人也端着手中的突击步枪,将子弹向他这边砸过来。
他以俯视的姿态扫了那些人一眼,接着巨狼前脚在地面上猛地一蹬,卷起飓风的同时向他们扑过来,挥动巨爪将最前面一排坦克掀翻了。
强大的风暴席卷了一席人,重达二十几吨的坦克在它面前像是积木玩具一样,翻过来的坦克在地面上擦着火花向后面一席人滑过去,引爆后将还未逃开的人卷入烈火中。
“人啊,这么看来真的就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居高临下的约瑟尔淡淡开口,袒露的上半身发出幽光。
“哈哈哈哈!”在他面前,一个白发的男人发出了癫狂不已的笑声。
吉奥的视线在混乱的城市中来回扫动,捧着自己的腹部大笑不停,看起来就像是个行为艺术家。
“看啊!看啊!这就是我想要的,”他的眼中倒映着整座城市的火光,在眼球中翩翩舞动,“血与火的味道,这是多么让人心旷神怡啊。”
一面说着,他一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混杂着烟尘与硝烟味儿的空气,脸上露出满足状来,响彻在城市中的爆破声、呐喊声与哀嚎声,仿佛在此刻化为了他耳中的天籁。
“哈哈……多么……多么地美丽啊……”他看起来既像是在手舞足蹈,又像是在哀悼,伸出手去抓面前不存在的什么东西。
不久前在这条街道上逃窜的市民看到了他,通通将他视为疯子扔在一旁。
“我感觉自己之前的人生一直白活了,”他说,“直到此时此刻,听到这些、看到这些的时候我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现在的我才真实地活着啊。”
“梅菲斯特发现浮士德的思想正处在矛盾之中,立刻将自己变为一个书生,走来与浮士德相识。他告诉浮士德:他是‘否定的精神’,‘恶’就是他的本质,他要与自然的权威抗衡,要毁灭一切,包括人类。浮士德向他诉说尘世生活束缚的痛苦,他宁愿死也不愿过这种安贫守分,无所作为的生活。”吉奥兴奋地说道,“我就是那个浮士德,而你是解放了我的梅菲斯特!黑暗中孕育了光明,光明却背离了黑暗,反过来诅咒黑暗。在人生的最后能够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对我而言,这就是光明!”
约瑟尔平静地俯视着他,声音隔空传进了他耳中:“那么,契约到这里就结束了么?”
“有生之年能够如此,也不枉为人。对浮士德来说,死也要死得痛快,或者战死沙场、血染荣冠,或者狂舞之后倒进姑娘的怀抱。”他顿了顿,在路面上走了几步,理了理自己的衣装,回过头说道,“这都多亏了你啊,约瑟尔,我现在体会到的快乐不亚于那个故事中的人。”
他看着眼中的这片城市,没有半分不舍:“人间,果然是地狱。‘你真美好,请你停留’。”
看到这里,约瑟尔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如那时说的一样,让我见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按照约定的那样将我的性命取走吧,让我的血肉与灵魂与你合为一体,一起伫立在这大地上看地狱的尽头。”
“那么,如你所愿,你的生命就由我收下了。”说完后,约瑟尔嘴角浮起了笑意,接着咆哮着的巨狼长大了血口,脖子伸下来一口将张开双臂的白发男人咬进嘴里。
骨骼在口腔中被嚼断,血肉被碾碎,男人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沉入黑暗,但是他仍旧在笑着。
随着巨狼的喉咙上下动了动,男人最后一点儿意识也消失了。
“哼,现在就让我看看吧,蝼蚁们能够做到何种地步。”
艾德斯在远处的一栋大楼顶部飞奔着,看向城市中央位置的黑色巨狼。
某个时刻他在边缘停了下来,人狼形态的他将手中的霰弹枪扣动扳机,于是枪口炸出火花,几发子弹向黑暗中飞去,触及到巨狼的身体表面时什么都没留下。
再次开了几枪,将枪里的子弹都打完之后他也意识到了这毫无用处,在这个距离下精确度也受到了影响,他原本是打算对巨狼头部的约瑟尔开火,但是对手那庞大的身躯一直在不停地摆动,所以根本无法瞄准。
腰腹部仍旧还在淌着血,他皱了皱眉头:“莉莉娅造成的伤无法复原,这也是君王的能力之一么?”
下方传来了什么声音,他的视线向大楼旁的路面移去,只见一个摔倒在地的女性突然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脸色痛苦地叫喊了起来。
那些在城市街头逃难的市民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那掠过头脑的异样感,只见不少人都在同一刻呐喊着躬下身去,异色的光芒从他们眼中散发出,野兽的低喘从嘴里蹿了出来。
“已经开始了么,君王带来的影响……”人狼抬起头看向高空,大概再过不久,“达摩克利斯”将会通过这座城市上方,“必须得赶快了……”
话音落下,他从几层楼上跃下,手中的重剑快速扫过几个将要化为希尔法的人,将他们身首分离。
而城市中越来越多的市民们感受到了那个波动,有的嘴里生出尖牙来,有的用利爪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一双双眼睛中亮起了野兽的光芒。
堕生种——神的弃民,开始大量出现在了城市中。
“啊啊啊!”看到上一刻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化为了异形怪物,人们禁不住恐慌而大叫起来,更加慌乱地四散逃去。
而那些新生的野兽则在嗜血本能之下展开了无差别的杀戮,在那之前,赤色的人狼毫不犹豫地用重剑将它们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