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
“哥哥啊！”
一只冰凉凉的小手窜进了汪翰的衣服里。
“嘶～”
床上的人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是习惯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冷！”
没错，就算是习惯了，还是要宠妹妹，让她有用这种方式，成功叫醒了的感觉。
一个一脸废柴样的人爬了起来，不错，那就是我。
一个名叫汪翰的废柴高中生。
被妹妹拯救了的废柴。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
“你为什么坐在我的身上啊！而且还在不停地晃！”
“为了叫醒你啊……”
“那……你能把手从我的背后面拿出来了么？超冷的啊！”
“这个可以，那么……你可以起床了？”
“可……可以是可以……我说能先从我身上下来了么？”
“变态……”汪煜耳根一片羞红，声音细若蚊吟。
“蛤？我怎么就……”
“你看……那个！那个！那个……”
“那个……？”顺着她的手望去……
“那是正常生理现象好吧！现在是早上啊！而且是你自己爬上来的！”我赶紧拿被子遮住了那丢脸的部位。
对不起了，汪翰二号，虽说现在是早上，但能请你安静一点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听！白痴哥哥！我明明是好心叫你起来！”说着说着，汪煜就慌乱地跑了出去。
“呼……”察觉到小汪翰的平静，我看着他露出了不可察觉的笑容，看来还没到变态的程度，自控力max，这样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
“早发做好了快点下来吃、吃、吃……”门被妹妹突然打开了……
“哇哇哇哇哇哇！变态！”尖叫声过后，“嘭”的一下，再次无情地关上……
完蛋了……这次肯定被妹妹当做是变态了……盯着裆部看什么的……
完全没法洗白啊……
……
离车祸已经过去了三天，因为出了这种意外事件，学校宽容地把文化祭时间后调了一个月。
而我不在学校的两天时间，稼依学姐帮我处理了所有的杂物，而且连着四班的那个闰桦也处理了。
不过我想应该有会长在背后帮我吧？光靠学姐一人就做到这么多事，不是我不相信学姐，只是延期什么的，果然只有会长才办得到吧？
“今天也要带着蒋欣焉的份努力啊！”
……
“待会儿，是要去学校？”
“是啊！趁着周末把一些上周留下来的活干完吧！”
“加油哦？别让蒋欣焉失望了。”
“嗯。”顺带一提，妹妹这样穿着粉色围兜的样子……真的有点可爱啊……
不过烧得饭没那么好吃就是了，家政力还需要加油呢……
“哦，对了。”
“什么？”正准备出门的我被突兀地叫住了。
“今天晚上家里会来客人……”
“客人……？需要我回避么？”想必是妹妹的朋友什么的吧？那我正好晚上在蒋欣焉那里多呆一会儿。
蒋欣焉在那次车祸中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小腿神经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势。
也许……不，一定还可以走路的。
“不用哥哥回避啦……到时候早点回来就好了。”
“哦……好。”到底是什么朋友呢？值得妹妹那么注意，还特意叫我早点回来……
有点在意呢？那位妹妹的朋友。
难道是妹妹的男朋友？
不会吧……不……妹妹有男朋友什么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不是男朋友！”
“诶？你会读心术么？”
“看你那糗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吧！拿着！中午别吃面包了，这可是我亲自做的便当！”
“一定吃完！”不过面包还是会去买的啦～诶嘿……心里暗自想着。
……
“啪嗒啪嗒……”
一沓沓文件堆在电脑旁，而我正枯燥地反复敲打键盘。
好烦……
好无聊……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就不过两天而已会多出来那么多工作……
手指好酸呢……
脖子也舒展不开来……
“别偷懒哦？”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我背后突然响起。
“来得还真早啊？”头也不回就知道是哪个丫头了。
现在刚刚下午两点。
本来约定下午五点我回家的，现在来接我……难道说汪煜那个朋友……
“这不是觉得你一个人会很无聊么？哥哥可是很怕寂寞的啊！”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我要做事情了，别乱动。”想骗你哥还太早了啊！丫头，你那次成功过了？不过我也不揭穿就是了。
“哼……”妹妹不满地撅起了小嘴，“明明就是害羞了，脸都红了！”
“……”不能忍！
“啊啊啊啊啊～疼死啦！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哥哥！欧尼酱！痛痛痛啊……”
捏脸这招果然百试百灵啊！下次接着用。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觉醒了这种奇怪的癖好啊！”妹妹捂着自己红透了的腮帮子，满是怨气瞪着我。
“不要把这话说的那么奇怪！这只是兄长对妹妹的一种惩罚而已！”
『盯……』
又被瞪了啊……
感觉妹妹总是会有很孩子的一面呢？最近也开始变得和过去一样，总是嚷嚷着要和我一起上学……
不过我又什么时候能变成她过去所憧憬的那样了呢？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只能看到你们的背影了呢？汪煜也好，她也好……
说不定连背影都快看不见了。
“怎么还没好啊～好饿的呢！”对了，最近妹妹撒娇次数也是直线上升了起来……这是……传说中的『返老还童』吧？一定是的。
“这才过去五分钟都没到吧？”
“我不管啊……好饿……哥～”
“……”
“哥～”
“行行行行行！”
“好喔！”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某个家伙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完了……
“好快……”已经完全想不到怎么吐槽自己的妹妹了。
——（切换视角/切换场景）
“啊呀……”某个房间里，银发的少女正开心的手舞足蹈。
“这件好么？感觉……好随便！那……这件……？”
“会不会太拘谨了一点？”
“好久不见他了呢……一定要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留给他！”
没错，现在这个为衣服所不知所措的女孩，正是津佳的学生会长，同时也是校内的万人迷。
“没事的啦！”床上一个少女慵懒的爬起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夜儿不管穿什么都是很好看的啦！要是那个蠢货敢说不喜欢什么的，嘿嘿……”
（汪翰：啊嚏……！）
“别那么凶啦！可爱的时候，我们的柊雅可是大美人呢？”
“才……才没呢？”令人惊奇的是，起身的女孩竟然也是一头银丝，银发洋洋洒洒地靠在柊雅肩上，看得让男性不由得热血沸腾。
“嘻……脸都红透了哦？”
“好啦！夜儿我们快走吧！汪煜还在等着我们呢！”
……
“哇塞！你看那两个女孩，好美啊！”
“等等？你看那个，那不是津佳高中的校花么？”
“今天运气还真是好……竟然碰到这么难得一见的美女。”
……
“想不到夜儿你的人气那么高呢……”
“嘻嘻，我果然还是很漂亮吧！今天我可是满buff全开了！”
“不过你那么引人注目……汪……那个蠢货会反感的吧？”
“可是可是！有个漂亮的老婆难道不好么？”穿着黑色连衣裙的银发女孩显然是着急了起来。
“太可爱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呢？明明夜儿比我们大，可还是不够了解那个蠢蛋呢？”
“这样么……”女孩失望地低下了头。
“啊呀！别失落啊夜儿……那个……你看嘛！后面那么多保镖什么的，任谁都会不舒服吧！”
说罢，柊雅看了眼后面的保镖，虽然跟得非常远，但是柊雅因为受过一定锻炼的缘故，对于有没有人跟踪这种事异常敏感呢……
“后面……不是让他们走了么？”
“怎么可能走呢？出事情了又怎么办？当然还是会远远地跟着啊！”柊雅细细地数了数：“后巷两个，咖啡店里坐了一个，还有身后一个黑帽子的，一个灰色夹克衫的。”
“诶……”
“安保措施还真是全呢！夜儿大小姐？哈哈……”
“不……你也有保镖的吧？只是你要求什么起码要打得过你……结果就一个都没留下来了……”
“切……是他们太弱了啦！”
“好啦！好啦！呼……”霁夜儿站在了汪翰的公寓面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走吧？不要紧张。”
令人昏睡的夕阳下，在这层红色的朦胧中，少女勇敢地走进了公寓的大门。
看到的……却是无精打采的汪煜，汪翰的人影都没见着。
“汪翰……他人呢？汪……汪煜……？”
——
“唉……该说的都写在短信上了……对不起，我实在是不敢见你啊……”
黑色的卫衣，还有那消瘦的身影……
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身影站在街的另一面看着这一切。
谁都没注意到汪翰的眼角有些湿润。
谁都没发现汪翰的声音变得干燥起来。
“对不起……”不带一点犹豫，汪翰转身离去。
——
“所以说……他其实早就知道我要来了么？这……”霁夜儿失落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无光。
“别难过了啊……学校里还能见到的……汪翰又不会旷课！你只要去学校一定能看到他的。”
“夜儿姐……对不起啊！我早该想到他平时都不会出去买什么漫画的……早发现那是个借口的话就好了…”
“没事……就是有点小气馁吧！好啦！大家吃饭吧！这不是还有汪翰做的一桌子饭么？好久没吃他做的菜了！”
……
“收信人：妹妹
内容：对不起。
其实那天你出去玩的那天，我悄悄看到你和谁出去了，中午也看到了夜儿给你发的短信，当然是无意间看到的。想必来的是夜儿吧？现在我还不能见她，替我向她道个歉，真的，很对不起。明天早上你就会看到我已经回来了的。难得的周末，别让夜儿太伤心。再次，替我向她道歉。
启信人：汪翰”
——
其实早上就开始怀疑了，妹妹和平时不一样的态度。
直到中午看到了汪煜手机收到的那条短信，是霁夜儿寄给她的。
那个时候我就确定了，是谁晚上要来家里。
我知道我还不能见她，未婚夫逃婚什么的，简直就是她的耻辱，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柄吧。
对她的愧疚感完全不少于蒋欣焉，甚至更甚。我到底能不能和蒋欣焉在一起呢？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甚至都不清楚我到底喜不喜欢夜儿呢？不明白。
有的时候最不了解的人恰恰是自己。
而且这种指腹为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就反悔什么的呢？又不是什么少年漫画的主角。
不仅没有主角光环，还是一个唯有牺牲自己的『败犬』。
我越来越看不清前路了。
越来越迷茫。
到头来，依旧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做不到，连见一面都会觉得惧怕。
这大概就是我的懦弱和无能了吧……
能做到的恐怕只有说“对不起”。
即便知道无事于补，但是……
……
真的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多么自私的人。
但唯独这件事情，我自私得很过分，只是因为自己不想被摆布，就去任性地与她、与祖父站在对立面上，自私地离开，任然记得走之前，祖父替夜儿转达的一句话：
“永远会等着你的。”
“明明我根本就不值得你那么等待啊……”夜色降临街头，冬天的脚步踏进这个孤独的地方，任凭冷冽的风毫不留情地拍打着我的头颅。
泪水在不经意间落下，自己却也是毫无察觉。
曾一度认为夜儿是束缚了我的那个人，可其实……她的话一语惊醒了我，真正在束缚着别人的，是我。
是我汪翰，束缚了霁夜儿。
悔恨、不甘，交织在冬夜枯燥地空气中，一点点发酵着。
甚至到后来，我时不时梦到夜儿，我想道歉，却又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连梦里都……
我不断地问自己，到底哪里不满了呢？
一个可爱的、贤惠的未婚妻，一个懂事、体贴的妹妹，还有疼爱我的长辈们。
到底哪里不满了呢？
我想了好久，答案却依旧没有出现。
而现在我又有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我到底是真的喜欢蒋欣焉么？还是曾经喜欢过？还是只是单纯地认为她的笑很动人？
这个问题更加不得而知。
我到底……我至今为止，到底都在干什么蠢事啊？！
不去顾及他人目光，不去管到底要走到哪里，只想快步走，好像是想要逃离这个城市一般……不，应该说……我想逃离这个世界。
“喂！狗东西，你走路不看路啊！啊？小杂碎？抬头，你爸爸我和你说话呢？”
想必是一群小混混吧？哄笑声传入我耳中。
“回答呢？还是说见到爸爸头都不敢抬了？你妈没告诉你么？老子当时把她……”
又是一阵令我反胃的哄笑。
撞到枪口上了你们还真是……倒霉啊……
不等那个人把污秽的言语说出口，我便一把抓起那个带头的人的衣领，因为还有一直坚持锻炼的习惯，尽管力量不如从前，但对付混混也是绰绰有余。
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毫无征兆地向着小混混的腹部挥去。
随之，地上多了一个捂着肚子的人，连呻吟声都没发出来……看来是打蒙了。
“切，真是不禁打。”
我撇了眼剩下的几个人：“撞到你们是我不对，不过……你们骂我可以，谁骂我母亲……谁就是在向我立下战书。”
眼神中的杀意在不经意间显露无疑。
“好了好了……不就几个小混混么？别和这帮游手好闲的人纠缠不清了。”一个悦耳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执手而立，身上的酒气……显然是刚刚喝了不少酒吧！
黑色的长发，并没有在人群中多么显眼，唯一不一样的，大概是眼神中流露出一股锐利。
“你们还不快滚？”
……好凶。
“你这是干什么？”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你刚刚只是把那几个人当做沙袋来用吧！”
“……”一句话就被说穿了想法，完全反驳不了。
“差不多得了，少年。就这样，我走了喔？白白了，心情不好的话就睡一觉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睡一觉啊……”看着那个醉鬼女人潇洒离去的背影。
“有点帅呢……”日后当我知道那个家伙的本性时，想必我会对现在做出的评价而感到搞笑吧？
看了一眼手表，现在的时间是……九点了么？都这个时间了，她总该回去了吧？
不经意间，原来我踱步到了这里……看着眼前这个白色的高大建筑，楼顶那件凉着灯的左数第三间，那就是蒋欣焉的病房……不过，现在我可是没脸见她呢……
“不过还好是这里，不然我这个路痴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好了……”自嘲一般的自言自语。
想必回去先要和妹妹道歉吧？毕竟骗了她……
尘埃卷起的声音……行人喧闹的声音……汽车鸣笛的声音……一点点侵占我的身体。
如同一只蚕一般，用一根根纤细的白丝，编制成那坚不可破的蛹。
……
“明明走到了门口，却又不敢踏进去。”妹妹的声音呢……“可不能那么懦弱，你可是……我汪煜的哥哥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妹妹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用她纤瘦的双臂，牢牢地把我抱住。
“进去吧！她们……已经走了啦……”妹妹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直击我的胸口。
“站在外面一定很冷吧！你就穿了那么几件单薄的衣服。”
“好了啦！进来了？乖啊……”
她的声音……在颤抖啊……
原来她在哭啊……
“傻瓜……别哭了啊……你这样……我也会忍不住的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知道我至今都在干些什么蠢事，这些都顾不上了，在这个冬夜，我只能感受到妹妹摒泣的哭声和我脸边那滚烫的泪痕。
“对不起……我真的好没用，什么都帮不上哥哥……只能看着哥哥自责，拼命去组织文化祭的活动……只能看着哥哥痛苦，最后离开家里……一直都是这样……明明想好了一定要帮上哥哥的忙……”
“不……”我用力地抱紧了妹妹，“应该说，真的很谢谢你……搬过来也好……支持我也好……是你让我在最堕落的时候回过了神，我又……那可能责备你呢？”
我温柔地捏了捏哭红了的小脸。
“逃跑什么的，全是因为我太差劲了，没脸去见她罢了。”
什么啊！蒋欣焉也好……霁夜儿也好……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我明明……现在最想找到的是面相未来的路啊……
明明在教导主任面前信誓旦旦说了那么羞耻的、有志气的话……
“现在就此困在这里的话……”
如果就因为这样汪翰就低下头了的话……
……
“我又怎么配做汪煜的哥哥呢？”
那是自然的……
因为……
“因为我可是有全世界最完美的妹妹啊！最厉害的妹妹、最可爱的妹妹！”
“妹控发言……”停止了断断续续的哭泣，汪煜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前，小声嘀咕着。
“没办法的吧？”
“哼……不过……还是对不起……擅自就让哥哥去见夜儿姐什么的……是我……”
“好好道歉啊！”我粗暴地打断了汪煜的歉意。“我可是很伤心的啊！”
“欸？”
“因为明明我是哥哥，却让一个小丫头处处为我考虑什么的……还总是让我去见那些我不想看见的人……真是不中用的妹妹啊！”
我依旧用力地抱紧着她，好像怕她随时会离开一样。
“那么不中用的妹妹就请你老实一点，安静地呆在我身边，偶尔也要让你哥发挥点本事啊！”
“那现在……你？”妹妹抬起头看着我。
“我当然还是怕啊！不过……如果接下去在学校里看到夜儿的话，我一定不会逃避了的。”
“……嗯。”
“这可是我妹妹的愿望不是么？”
“死妹控哥哥……不过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一定站在你身后，你现在一定有比起夜儿姐和蒋欣焉更加重要的事情吧！大胆地踏上征程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哦？”
妹妹果然是上天赐予的最棒礼物。
……等等。
蒋……她刚刚说了蒋欣焉吧？
说了吧？说了吧！
“你刚刚……”
“早就知道了吧？你就算瞒得过爷爷，也绝对瞒不过我的！”
妹妹一脸得意地看着我，这是……在报我刚刚骗她的仇么？
于是乎，这个压抑的冬夜，凌冽的风割开了困扰我许久的心结。
谢谢你，我最棒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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