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早七点】
零子,起床了,零子,要迟到了哟。
朦胧中,声音遥远的传来,少年的大脑逐渐苏醒,分辨出那是妈妈的声音。
“零子?那是叫谁?“少年从心里默默的疑问道:“是在叫我?”
少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摇了摇头,大声喊道:“我知道了!”但是,发出的声音却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细腻的女孩子的声音。
“欸?”少年清醒过来,迅速的起身,跑到了穿衣镜的前面,镜子中已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
少年许久没有动作,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我...的身体被换成了女孩子的?”过了许久,少年得出这个结论,虽然很荒谬,但是事情确实的发生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昨天被瞳...”少年突然想起来昨天的遭遇,胃里感到一阵恶心,瞳为什么会做那种事?是她把我变成女孩子的?她在哪?
“对了!”零猛的打开房门,迅速冲到厨房,向着厨房正在端菜的女性喊道:“妈妈,瞳去哪了!”
“你在说什么啊,瞳是谁?”零子的妈妈疑惑的问道。
“妈妈,瞳是...我的妹妹啊...”零子不敢大声喊,只是轻声说道。
零子...你怎么了?”妈妈的表情从惊讶变成疑惑,又从疑惑转到担心:“妈妈一直以来都只有你一个女儿啊。”
“诶?”一时间,零子失去了语言,一阵恶心的感觉向她袭来,她强忍住想要吐出来的感觉,向妈妈问道:“妈妈...我,一直都是女孩子吗?”
“嗯?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呢?”妈妈用稍微有点害怕的语气回答道:“你当然是了。“
“对不起...我有点没睡醒。”零子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向妈妈说道。
“真是的,不许开这种玩笑。”妈妈稍微有点生气的敲了敲零子的头。
“知道了,我先去换衣服了”零子强挤着微笑,又冲进了自己的卧室,随后缓缓地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为什么,我会变成女孩子,妈妈的记忆也改变了,瞳去了哪里?她到底做了什么...”零子一时间思绪混乱,问题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大概过了几分钟,零子才缓过神来。
记忆...被不知什么人给改变了嘛...冷静下来后,零子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可是这样真切的记忆...不对!不对!不对!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间,零子的脑中像是炸裂了一般,我不是零子我不是零子我不是零子...可是我...不是零子的话,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零子终于从思想的牢狱中解脱出来,思绪重归现实。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
“不行...我不能被摧垮...要找到真相才行...”零子在心里鼓励了自己一下,站起身开始换衣服,零子对于自己的新身体没有一丝不习惯,就好像,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这幅模样一般,那大概,是这幅身体自身的记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不通"零子深深的叹息着,换好了衣服,将头发扎起。
梳理完毕后,零子重新站在梳妆镜面前,再一次审视自己的新身体。镜中是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孩子,五官精致,皮肤十分白皙,柔顺的头发,就快拖到腰部,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凝视了大概一分钟后,零子回过神来,拎起书包,早饭也没有吃,和妈妈道别后便去上学了。
“按照刚才妈妈的反应,其他的同学肯定也不记得以前的我了...”零子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明明记得我已经死了...想不明白..."
零子拿出自己的手机检查,发现手机上多了很多女性化的装饰,手机壳也不一样了。她打开手机里面的内容,发现不仅日志发生了变化,连短信也都被更改了。
“怎么回事...”零子皱起眉头,开始一条一条查看起短信,聊天的对象全都变成了同班的女生,聊天的内容不是去哪里玩就是电视剧的内容。零子对这些短信,一点印象也没有...零子感到有些胃疼,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自己十几年来的人生被全盘否定,强加了另一段人生进来。在这个新的世界中,自己一个伙伴也没有。即使对人说出来,又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难道...是我的大脑坏掉了?”有那么几个瞬间,零子冒出这种可怕的想法,但紧接着就猛的摇头,自己十几年以来直到昨天的记忆都真真切切,说是妄想症也有点太奇怪了,可是零子甚至没办法向自己证明,自己曾是一个男生。
零子一路想东想西,很快就到了学校,进了教学楼,站在班级的门口,零子居然有点抬不动脚,她有些害怕,不是很想进去。
“干嘛呢?”一个柔和但语气有点冷淡的女声响起。
零子转过头,一个高个子女生站在他的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零子,她是零子的同学,名叫千习明。零子昨天还是男生的时候,还跟她出去约会的...最后还被她亲了脸,虽然是玩笑性的...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犯困,千同学。”零子紧张的应答,变成女孩子的现在,该怎么和千习明相处?
“我看也是,零子总是这样呢。”千习明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零子的头。
“对不起...”零子一瞬间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千习明,还是温柔的千习明,如果我跟她说我的遭遇,她会相信吗?
等零子缓过神来,千习明已经绕过零子走进了教室,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零子,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有些不同?”
千习明的疑问让零子精神一震,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难道千习明还有零子是男生的记忆?“因为我曾经是男生?”零子真想这么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是错觉罢了,没有什么不同的”千习明看着发愣的零子,平淡的说了一句,便回到座位坐下了。
可是这一句话却让零子彻底消沉了,她不禁有些确定,自己男生的记忆才是假的,一整天零子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等她注意到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同学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室,只剩下自己。
“回去吧...”零子神色忧郁,缓慢的收起了书本,拿起书包走出教室,一路上零子低着头,自顾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至今已经无数次走过的这条路,如今却感觉如此陌生,不对,不仅是这条路,整个世界都显得如此陌生,零子回想着一天的经过,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就仿佛零子本来就是女性。
零子的心绪乱乱的,不知不觉中也不知道自己走去了哪里,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直到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四周净的可怕。
“诶?”零子疑惑的叫出声,猛的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直到这时零子才注意到,街道上的人也好,汽车也好,都消失了,整个城市空荡荡的,只有自己。
“这里是...哪里?”零子心猛地一颤,恐惧向她袭来,其实地点她是知道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处公园,名字是街角公园。可是,这里从不曾如此空荡。
“戚嘻嘻...呵呵呵...”隐约中,一震窃笑从四面八方传来,零子害怕的喘着粗气,握紧了拳头四处找:“是...是谁?”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零子紧张到了极点,冷汗从额头冒出。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自己变成女孩子,周围人的记忆被改变,现在连街道都发生了变化...还有什么东西,什么生物在窥视着我,世界到底怎么了。万千思绪从零子的脑海中乱窜。但是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缓缓的后退,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想要保护自己。
就在零子颤颤巍巍举起树枝的时候,一个黑影从零子侧后方冒出,猛的将她打飞出去。零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她勉勉强强抬起头,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东西,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巨猫,伸着长长的舌头,嘴里不断发出戚嘻嘻的笑声。巨猫紧紧的盯着零子,仿佛在看着自己的猎物。零子被恐惧笼罩一动也不敢动,巨猫仿佛看懂了零子的思想,缓缓的走了上来。
眼看巨猫的尖牙越来越近,零子绝望的后退着,她还不想死,她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还要找到失踪的妹妹。可是就凭自己和手上这根树枝,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得救的。我就要...死了吗?连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弄明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情!我不甘心!不要啊...谁来救救我,请救救我,救救我...零子在心中,不甘心的呐喊。
“救命啊!!!”在本能的驱使下,零子放声大吼了出来。巨猫猛的扑向零子,硕大的嘴向零子细嫩的脖子咬去。零子吓得用双臂遮挡住了脸。
可是好几秒过去了,零子并没有受到伤害,她颤颤巍巍的松开双臂,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巨猫,和它脖子上长长的刀刃,零子顺着刀刃向上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长刀的主人。
“千...同学...”零子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物,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千习明救下。
“哟!零子,没事吧?”千习明微笑着,向零子伸出了手:“能站起来吗?”
零子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千习明的手,那是一双温暖而又柔软的手。不知为何,握住这双手的时候,让零子感到非常安心。
“这到底...”零子刚想提问,千习明用一根手指抵住了零子的嘴唇,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曾经是男生对吧?”
你曾经,是男生对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零子愣住了,几秒钟后,零子的泪水像决堤一样流下,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因为这一句话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自己没有疯,还有人记得自己,这种安心感一下子铺满了零子的整个内心世界。
“千同学...你还记得...”零子不想在千习明面前哭泣,不想被看见如此软弱的一面,但是眼泪止不住的流。
“真是的...哭什么呀...”千习明苦笑着,抚摸着零子的头:“已经没事了。”
“千同学...我还以为...我.”零子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千习明收起了笑容,表情十分凝重冰冷,她将视线投向丛林的深处,小心的将零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听好了零子,一会儿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诶?”零子本来还想问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千习明严肃的表情,便乖乖的站在了千习明的身后,不再作声。
有那么几秒,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寂静,千习明屏住呼吸,架好长刀一动不动,打破寂静的是丛林中传出的一声嘶吼,随后,铺天盖地的巨猫从阴影处冲了出来,一眼望去至少有三十只以上,每一只的体型都有两米高,数米长,它们凶猛的扑向千习明和零子,尖锐的牙齿向着二人细嫩的脖子咬去。
眼看先头的几只巨猫就要将二人扑倒的一瞬间,千习明动了,动作轻巧平常,仿佛是漫不经心的挥舞,但是却又刀刀致命,零子甚至还没有看清千习明的动作,先头的几只巨猫就被千习明斩断了身体。
剩余的巨猫看到同伴倒下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猛烈的进攻,但是每一次进攻都被千习明滴水不漏的挡了下来,千习明的刀法十分可怕,出刀的速度奇快。仿佛有几个人在同时防守一般,丝毫没有破绽,将身后的零子护的死死的。几个回合下来,巨猫已经几乎消灭殆尽,只剩下最后一只体型更为巨大的巨猫,正愤怒的瞪视着千习明。准备发起最后一波的进攻,然而千习明先动了,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巨猫快速接近,在巨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千习明已经斩出了数十刀,巨猫痛苦的大叫,拼尽全身力气用利爪向千习明横扫过来。千习明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扭转着身体,以分毫之差躲过巨猫的攻击,恢复姿势的同时,一刀斩断了巨猫的脖子。
零子甚至还没有看清千习明的动作,千习明就已经斩杀了巨猫,并迅速回到了零子的身边。
“千同学...你到底...”零子稍微有些害怕的看着千习明,虽然内心知道千习明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可是看着平日里普普通通的同学如此战斗的姿态,难免有一些紧张,而且昨天刚刚被瞳做出那种事情,零子现在有些不相信别人。
千习明看着零子,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半晌,千习明平淡的说。
“诶?”零子有些感到奇怪,问道。
“叫我明!”千习明微笑着又一次揉了揉零子的头发,说:“不要叫千同学啦,听起来怪怪的,叫我明就可以了。”
“我...我知道了。明同学...”零子答应道。
“不要叫同学!”千习明稍微有点不开心的敲了敲零子的头。
“啊...明...”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
“嗯!这才对!”千习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
“啊...嗯!请务必告诉我...”提起这个事情,零子的脸上马上多了一层阴霾。
“老实说我也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千习明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说:“这个公园和附近的一些地方,被隔离出来了。行人不是消失不见,而是遗忘了这个地方,所以他们不会来。”
“诶?那种事情...怎么可能...”零子惊讶的说道。
“.......”千习明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都告诉你好了...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同学,我是被人派来,调查这座城市的,结果不知不觉,记忆被什么人给控制了。”
“ 记忆...被控制?”零子害怕的问,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向了零子。
“是的...我本来是来找...魔导人形的...”千习明犹豫的说:“那个人形,与人类...外表并无不同...但是没有灵魂...需要...把人类的灵魂放进去,才能发动。”
“......”零子稍微思考了几秒,慢慢的瞪大了眼睛:“是...我...”
“是的...你就是那个被放进来的灵魂...”千习明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说了出来:“隔离这个公园...控制我的记忆,将你与人形融合的...应该都是一个人。”
零子绝望的看着千习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一生都要这样了?而且,被自己最信任的亲妹妹杀害...等等...瞳...是...妹妹?
“明...我好像知道犯人是谁了...”不知为何,零子突然镇静了下来。
☆ ☆ ☆ ☆ ☆
“你是说,她假装成是你妹妹,绑架你,最后还将你融进了人形?”千习明与零子飞快的冲回了零子的家,一路上,零子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千习明。
“是的!说不定还能找到有关她的线索!”零子在屋子里四处翻找。可是哪里都找不到关于瞳存在过的证据。
“不要找了...如果她像你说的这样心思缜密,是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的...这是什么?”千习明话说到一半,眼疾手快的从茶几上拿起一个钥匙链。
“这是...”零子拿过钥匙链,观察了一阵子。猛的想起了这个东西。这是瞳上个月。送给零子的礼物,这个钥匙链是一对,另外一个不见踪迹。
“她为什么会留下这个...”零子疑惑的喃喃自语道,紧接着她又发现了一个纸条,她打开来看了一眼,上面的话顿时让她感到恶心无比,一阵恐惧感袭来,千习明抢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不会放过你哦,姐姐~以后见”
“啧...这个恶心的家伙。”千习明皱了皱眉,然后抚摸着零子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有我在她不会怎么你”
“嗯...”零子虚弱的回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零子家的门被打开了,零子站起来,发现是妈妈回来了。
零子正要说话,妈妈却先开口了:“你们...是谁?”
“诶?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呀...”零子瞪大了眼睛,望向自己的妈妈,妈妈十分惊恐的看着零子,那反应,像是真的不认识零子。
“你在胡说什么呀...”零子的母亲满脸的惊讶:“我们家根本就没有孩子呀...”
妈妈的记忆,彻底改变了.......呆滞了几秒后,零子得出了结论。
那之后,零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出家门的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跑出了很远很远,这个地方她不认识,但是没关系了,自己去哪里都无所谓了,因为自己的容身之所,已经被夺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存在意义。一切都...被夺走了。
“零子!”千习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零子缓慢的转过身,被追上自己的千习明一把抱住了。
“明...”被抱住的一瞬间,零子崩溃了,那仿佛将一切都发泄出来的泪水,汹涌的流下。零子不顾一切的哭,直到哭累了,眼泪流干了,终于停了下来。零子紧紧的抱住千习明,久久不肯放手,生怕这最后一丝温度,也失去了。
“零子...不要绝望,还有我在,你母亲的记忆,我会帮你找回来,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也会帮你查清,所以不要哭,零子,看着我。”千习明轻柔的拉开了零子,四目相对,千习明淡淡的笑了,那笑容似是有魔力一般,仿佛将零子的所有委屈,都冲淡了。
“相信我,好吗?”千习明将零子哭乱的头发拨开,轻柔的说道。
“嗯...”零子点了点头,嘴角终于有了一点点笑容:“我相信你,明。”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千习明温和的笑着,向零子伸出了手。
零子毫不犹豫的握住了那只手,尽管并不知道那只手的主人会将自己带向哪里,可是零子不介意,也不曾怀疑。
“我们走吧,明!”
零子只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一段全新的开始,十指相扣的时候。零子笑了,那是灿烂的,仿佛可以融化冰雪般的,真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