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已是第三日。
听闻霍垣大败陆珩军,金麟之困尽除。霍将军春风得意之时,宣布要娶表妹夏楚瑜为二房。
夏楚瑜被霍垣锁在房中,三日里滴水未进。她曾向表兄陈述与陆珩相处的时光,盼表兄能看在陆珩曾善待自己的份儿上放他一条生路。
可如今,陆珩死讯传来,她心如死灰,外头的热闹繁华与她何干?那婚事,她也是绝不首肯的。
曾经的她仰慕过表兄,只是如今才明白,那份仰慕不过是在孤苦飘零之下,妄图抓住一丝依靠罢了。唯有陆珩……
霍夫人送饭进来。她别过头去,不愿看夫人一眼。
霍夫人叹道:“你走吧,去找那个令你生死相随的人。”
夏楚瑜蓦地撑起虚弱的身子:“你肯放我走?”旋即又消沉下去,“可是,他死了!”
“或许并没有,今晨相公还秘密派人寻找陆将军。”
夏楚瑜的眸子迅速闪现希望之光,她起身盈盈下拜,哽咽地唤道:“表嫂,多谢你。”已不在乎夫人是否曾在她药中动过手脚,此时此刻,她对她唯有感激。
霍夫人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感激我,权当我是不愿与你共事一夫罢了。”
囫囵着吃了些东西,待到夜幕降临,夏楚瑜在夫人的掩护下逃往金麟外的后山。她心中已有计较,季岑正是隐居在后山深处,她打算求助于他,与他一起寻找陆珩,倘若发现陆珩踪迹,便能在第一时间为他医治。
凭着记忆,她拼尽全力赶往季岑的居所,那是比初遇陆珩时还要更深的山林。许是上天被她的诚意打动,一路上并未遇见什么险情,大约走了三四个时辰,就在天边跃出第一缕朝霞之时,一所木屋的轮廓逐渐显现在视野尽头。
夏楚瑜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猛拍屋门喊道:“季大夫,求你救救陆珩!求你陪我去找他!”
许久,屋内无人回应,莫非季大夫云游四海去了?那陆珩该怎么办?一夜赶路的疲惫此时才齐齐袭来,她沿着门滑坐在地,低低呜咽起来。
门却忽然开了。夏楚瑜被一把力狠狠拉起来,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像是要捏碎她一般。
她愣愣地望着眼前之人,几乎浑身都被白布细细地包扎过,一只胳膊吊在胸前,脸部突兀地横着几道刀伤。伤口虽已结痂,可这张她深爱的脸,被毁得面目全非。
但她全不在意,重逢的惊喜冲昏了她的头脑,她便毫无顾忌地扑上去,将脸埋在他胸口:“你还活着!”
“是你把消息传到京城的?”陆珩的声音极其冰冷,目光中透着凶狠肃杀之气。他多希望她能否认这一切。
片刻沉默后,他听见了令他彻底绝望的回答:“是。”
他大笑两声,笑得身躯都在颤抖:“很好,很好……”陆珩猛地将夏楚瑜拽进屋内,按倒在那张他疗伤的竹床上,“你利用我的感情,我便也让你尝尝被践踏的滋味。”
他发狂地扯开她的衣裙,说不清是仇恨还是欲望,他想到她出卖他,想到她要嫁给霍垣……他几乎快疯掉,只想尽情地占有她,不管她愿不愿意;只想宣告,此时此刻她终究是属于他的。
身上的伤口在迸裂,重新流出鲜红的血。这些伤,皆是为她所伤。他好恨,恨她欺骗了自己;更恨自己,明知她是骗子,却停不下对她的爱恋。
而夏楚瑜,不躲亦不挣扎,只默默地接纳着这一场狂风暴雨。她咬牙坚持着,愿与他一起体会他所承受的伤痛。
当一切归于寂静,她整理好衣裙,躺在他身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