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开始不自禁的湿润我的眼眶,认识馨怡三年以来第一次。我哭了。
“馨怡我求求你了开门好吗!”我内心坚毅的城门早已被恐惧和悲伤攻破,摘下了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面具,跪在了馨怡家的门前。
“安馨怡!!”我情绪崩溃,歇斯底里的喊道。没有回应。
乌云逐渐笼罩天空,遗留我在黑暗中腐烂,凋零。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被台风吹走的!
明明我昨天...还目送她回家的啊!
“我求求你了.... 馨怡...开...开门好吗!”我再一次有气无力地哭喊道,换来的仍然是沉默。
雨滴无情地坠落到我微弱的身躯,犹如冰锥一般无情的刺入我的心脏。呼吸…好困难。
弥漫的雨雾遮住了我的双眼以及我对未来的展望。
2010年。那一年我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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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睁双眼,回到眼前灯红酒绿的糜烂人生。
餐桌上佈满了空酒瓶,有人借酒消愁,依靠酒水短暂的忘记心里的哀愁。也有人用开宾庆祝,畅饮狂欢。
我很明显属于前者。
“林涵,我敬你一杯,我们哥几个今夜不醉不归!”
眼前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痞子拿着酒瓶摇摇摆摆的向我走来。
不知何时开始,我失去了我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朝气,习惯了烟酒的味道。
“不…不用了,哥几个今晚玩得开心!我先回去了。”我随便应付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饭店。
我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但还是难免感到头疼。
时隔七年,我还是忘不了她。
“林涵,不再去夜店再喝两杯?”
“是啊是啊,这才十点啊,刚吃完饭。着急什麽?”我眼前坐在电摩上的两个不良油腔滑调的说道。
我舔了舔乾涩的双唇,随便搪塞了一个拒绝的借口:“不了啊,明天週一,我读书人啊。不能荒废学业啊!”
他们两个先是不可思议的怔了下,随即弯腰捧腹的大笑起来。
“哟哟哟,社会我林哥弃暗投明啦?要备战高考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厉害了啊!林哥你牛X!我支持你!哈哈哈不行了摇头哥你扶我一下,笑的我咪咪疼!”
“呵...呵呵....”
我苦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没有做过多的回应。
“那行吧,林哥要学习我们也没理由拒绝是吧,我们哥俩先去嗨了,林哥要是在学海里淹死了随时打电话求救啊!我会暖好房..啊不是,开好床…”
“滚把你!”我没好气的回应道,没有给他机会让他说完骚话。
“算了算了,每次他去也只会一个劲的喝酒,从来没见他勾搭过妹子,妹子主动找他讲话他这傻X还会脸红!我说林哥你是不是那啥不行?我这有几片药,吃了让你欲生欲死做回真男人!”
“滚滚滚,快点滚!”我又喝斥了一声。
他们见我态度坚决,也识趣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骑上了改装后五彩缤纷的电摩在我的视线中渐行渐远。慢慢与繁华似锦街道融入在一起。
我点燃了口中叼的烟,勐吸一口。任凭其中的尼古丁霸佔我的肺。
我叫林涵,今年十六岁。刚刚目送走的两个痞子是无数次陪我在夜店迪厅里醉生梦死的兄弟。
坐在前排上的那位,留着一头非主流的红发,因为常年泡在夜店里摇头,甚至年三十都不见得他回家,我们都尊称他为摇头哥。
他曾连续两个月不归宿在酒吧迪厅摇头,这个记录在我们的圈子里无人可破。
而坐在他的后面满嘴骚话的混混叫羽铭。别看这时候他gay里gay气的,没个正经。我们三个人里就数他最凶,最有义气。打架起来完全不顾后果。
作为一个学(混)生(混)我目前的主业还是(混)上(社)学(会),就没事的时候会和这群痞子去做做兼职,补贴点家用。
林涵吸完了手中的烟,随手把烟头扔在了地上,扬长而去。
车辆在街道上来回穿梭,引擎声与喇叭共鸣,合奏出天兴市的繁荣。
林涵孤单一人摇摇晃晃的在走在商业街的步行道,酒水带来的微醺还没完全消散。林涵戴着灰色卫衣的帽子,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与来来往往的情侣擦肩而过。
林涵望向那些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不禁感叹
上次和异性出来逛街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呢?
哈,好像自那丫头死后就没有过吧。
林涵所居住的小区与商业街仅相隔了一条街,没过多久林涵就走到了自家小区门口的小吃店。
“喂,老陈,这麽晚了还没下班啊?要帮忙不?”林涵朝着还没熄灯的店铺喊道。
陈老板把一叠叠凳子推到牆角,从店内向外面的林涵大喊:“你这小兔崽子!我老陈是你叫的吗?你这麽晚还在外面熘达。过来帮我把门口的梯子拿过来!”
林涵很听话的照做了,在陈老板登上梯子打扫灰尘的时候还不忘贴心的紧握梯子的两边,为陈老板增加平衡感。
陈老板是林涵父亲的高中同学,本名陈旻。这几年林涵一人独居,陈旻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林涵较为亲近的长辈。
“这麽晚还在外面玩啊?我说阿涵你也老大不小了,不为家裡人想想也为自己的前途想想吧?”
“……”
陈老板见林涵没有回答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便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你家人,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听不听终究是你的事情啊!诶,人啊,要拿得起,放得下。有时候没心没肺点挺好的,你这么多愁善感的活得累不累啊?馨怡那女孩子若在天有灵,看到你每天这样折腾自己,她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吧。”
“啧…”
林涵撇了撇嘴,一脸不耐烦。
陈旻从梯子上面往下看了看,本来还想多劝说林涵两句但看到他的神情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从梯子上爬了下来,从林涵的身边走过,坐在了收银台旁拿出计算器开始数今日的营业额。
林涵见陈老板没什麽其他事了便问:“那个…老陈...没事我先回去了?梯子我给你放回外面去?”
陈旻头都不抬的全神贯注着计算器回应
“诶,没你啥事了,都这个点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吧!有时间的话就去一趟学校吧!”
“嗯,我会的。”
林涵漫不经心的回复后便走出了小吃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旻见林涵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后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用他那夹杂着闽南口音的普通话自言自语:“唉,这破病仔,又是这种敷衍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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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和小区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就被放行了。
林涵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十一点了啊…
林涵加快了脚步。这个时间,没了广场舞的大妈,小区变得异常的安静。只有为人父母教育熊孩子而时不时传来的微弱哭声…
陈旻的话林涵并没有当耳边风,仔细想想,自己从九月一号开学到现在将近一个月没去上学了啊。
虽然逃课早已是家常便饭,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连续逃课逃这麽久。
林涵一直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明天到底要不要去一趟学校?
不过话说...快十月了啊,那丫头的生日就是在十月呢。
过几天就是那小家伙的生日了吧?要是她还在世的话...也要十六岁了呢。
嗯,过几天就买她最喜欢吃的绿豆雪糕给她庆生吧。
不过雪糕这种东西放在祭台上,融化了的话还要清理...会有点麻烦吧。
喂,馨怡。你要是在天有灵看到我为你这么尽心尽力,就下凡表扬我一下吧!
林涵想到这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死丫头这么傲娇,就算真在天有灵看到自己为她的生日呕心沥血她也肯定会说 ‘我才不会就为了这点小恩小惠就下凡见你呢!哼~’ 这种话吧。”
尽管林涵仍在硬撑着强颜欢笑,眼眶却不争气地失守了泄洪而下的眼泪。
“林涵你这娘们儿,又为了一个女人哭泣,真他妈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