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把手提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恰巧护士推着车也进门了。
“要挂液体吗?”
“对,13床叫什么名字?”护士一边做着准备工作一边问道。
“苏决。”“苏决。”兄妹两异口同声。
交代了一番液体顺序后,护士推着车离开。
刚住院其实是最糟心的时候,包括这个液体,住院第一天挂到凌晨四五点都很正常,不过过几天就规律下来了,一般晚上十二点前肯定能挂完。
“吃东西吗?我买了辣条。”
“额,可以吃辣条吗?”
“腿断了跟肠胃又没啥关系,还是说你想我立刻跑回家去熬骨头汤。”
“别别别!”苏决连忙挥手,看来这一世的兄妹也沉浸在被骨头汤支配的恐惧中。
依稀能回忆起小时候被大人说喝骨头汤补钙,长高,不过现在看来只能说挺扯的。
何况真的不好喝。
“那喝水吗?”苏琇递过去一瓶果汁。
“...有可乐啥的吗?”
“汽水饮料还是别喝了,你躺着打嗝不难受吗。”
“哦......”
跑上跑下忙前忙后,又是夏天,坐下来之后苏琇才发觉自己身上出了一身汗。
想洗澡啊,但也不可能现在回去吧。苏琇抬头打量着悬挂在空中的输液袋。嗯,一包两包三包,加起来快有一升了吧?感觉肯定得输到凌晨了。
这还是在晚上不加额外液体的情况下。
“好无聊啊。”床上的苏决突然感慨。“之前那么忙,结果突然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文理分班刚过一学期,要准备出国的相关事项,甚至还得配合她人来劝我,能不忙吗?
苏琇没好气地把床头的手机递过去:“喏,看看小说打发时间吧。”
其实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倒也不错,本来要出去的话现在手里很多学习就可以停了,专心准备那边的教材更好。
反正比起做不来题,看不懂题是最可怕的。
英语相比起中文有一点真的很麻烦,就是英语带有大量的专业词汇,并且这些词汇很多都是意义不明的生造词,相比之下中文会用部首偏旁来点名这些词是什么东西。
最典型的,初中刚开始学化学,要背元首周期表前二十位吧?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这十个字里,带有“气”的很明显常温下是气体,带有“石”的很明显是固体,矿物,而带“钅”的很明显就是金属了。
但你去对照英文就很微妙了。
还是拿这些举例,氢在英文里是hydrogen,这没什么问题,hydro也有很多词组。
但是氦的英文却是helium。
这除了都是h开头之外真的完全没什么共同点了。
氮氧氟氖稍微好一点,分别是 “nitrogen”, “oxygen”, “fluorine”和“neon”。至少这次前两末尾都有个“gen”,比较好记了,但另外两个呢?
很多国内的知识在外面要想用,你自己就得单独先背一遍额外的单词。
什么意思?就是说留学生去外面,学英语就算了,学数学得背单词,学物理化学得背单词,学历史地理这种更得背单词。
这件事甚至导致某些留学生在那边待久了,你说中文名词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你说英文他知道是什么。
并不是忘本,只是单纯为节约脑容量,二选一进行记忆罢了。
总而言之,正因为存在这种现象,苏琇认为这次车祸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毕竟正常情况下老哥肯定是不会放弃这边的学业的。
“这边学了那边也能用啊!”感觉他肯定会这样说。
但其实由于国内实在人太多太卷,很多内容其实都是超前教学的,尤其尤其是数学。
基本上很多国内高一就讲完的内容,国外高三才讲。
何况知识的转移并不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情,相反是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一点点推动的。
嘛,现在老哥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他想干什么都得经过我的手就是了。
苏琇阴恻恻地笑起来,床上的苏决只能假装不在意妹妹在抽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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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凌晨两点左右,苏琇终于迎来了自家亲戚。
“伯母好。”
“琇儿啊,你哥哥他呢?”
房里苏决早已熟睡,二人也没多打扰。
叫人过来主要还是为了签字。来到护士站,幸好值夜班的护士也知道他们的事儿,直接从一堆文件里精准找到他们的那份。
补签了字之后,苏琇拜托她帮忙看液体,自己则打车回家,洗澡,再把衣服浴巾收拾好带过来。
没办法,看这情况前几天估计很难脱开身,估计得在那边洗澡了。
到家洗完澡之后手机响了,拿来一看,意外地竟然是自家老爸。
她还以为二老不会那么急呢。
“喂?老爸?”
出事后苏琇第二时间就发短信通知了两人,毕竟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些手续是不是一定要直系监护人才能办理。
“喂乖女?你哥哥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简单解释了一下后,电话被传到苏母手中。
“喂宝贝儿?我跟你爸两正在收拾,明天下午的飞机,大概,嗯我看看,周五下午就能到!”
应和下来,又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发过去之后,苏琇就挂掉了电话。
坐在卧室的椅子上,拿出吹风机下意识想喊老哥,但转头一看身后却没人。
安安静静吹完头发,换了套干净清爽的衣服,又理好被子和换洗衣物,背着包就下楼打出租去了。
现在已经凌晨,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久,公交车肯定是停运的,想也不用想。
夜里的出租上,司机沉默不语,苏琇也就默默地打量着夜景。一个是为挣钱跑单跑到半夜,一个是半夜大包小包去医院,都不容易啊。
到医院已经快三点了,这次是真的找不到护士帮忙搬东西了。夜班的护士本身就少得可怜,偏偏病人们大多白天睡得多,晚上睡不着,身上的伤痛就额外明显,时不时就从房里传来几声叫唤。护士总台的电话铃更是响个不停,从来没停过。
气喘吁吁地提着东西回到病房,谢过伯母之后,又送她到电梯口:别人明天还有班要上,没办法。
“那你们上学怎么办呢?”
“我会帮我哥带资料的。”
虽然到时候学校医院两头跑很麻烦,但好在相关的学习内容并不算多,所以倒也算不得什么大负担。
送走伯母来到床头,床上的人鼾声微起,吊在空中的液体瓶看起来却还要输好久。
“四点前能输完吗......”
输完还得叫护士拔,另外中间还得注意病人的动作有没有导致液体不流。
熬呗。
好在病房够大,甚至有一张小桌子,苏琇轻轻拖动躺椅,又从包里摸出一盏台灯,然后发现最近的电源插口也有两米远。
绝了,早知道带个插线板。
没法,不是我不想学习,摆大烂,玩手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