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此静谧,让人想清醒都难做到。
手机显示现在已经是四点刚过,护士刚刚把空掉的液体带走,总算是可以睡觉了。
一想到六点还会有人查房就脑壳疼。
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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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意识遁入黑暗。
半梦半醒间,苏琇好像来到了一片奇怪的大陆上。
那里有魔法,也有蒸汽科技,街上各种亚人和睦相处,法师与技师一同讨论设计图。
老哥也在,琳琪也在。
这是什么梦啊,真好,他们都牵着自己的手,夜晚三人一起在五光十色的大街上散着步。
周围的亚人微笑着向自己致意。
“苏琇?”老哥突然看了过来。
“咋了老哥?”
“尿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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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尿壶惊醒梦中人,苏琇挺起身,她依旧身处医院病房。
床上老哥探出小半个身子伸长手臂戳着自己,原来是起夜。
迷迷糊糊地从床底找到尿壶递过去,打着哈欠听完呲呲流水,没想到还没结束。
“把那个,便盆给我。”
“别,你好好躺着!”苏琇一下子清醒,毕竟她很清楚病人自己接尿还有的办法,解大就真的只能靠旁人了。
要说如何在床上拉翔,医院一般分成三类。一种是比较常见只输液体,光尿不拉,一种是比较惨的做导管,造瘘啥的,具体苏琇也不清楚。
老哥这种其实不多见,解决办法也很朴实,就是病人把屁股抬起来,家属把便盆塞到屁股下面,然后开拉。
至于要躺着还是坐着,如果不伤及患处,那就全看病人心情了。
“唔......”
“拉...挤得出来么?”
“有点难。”
“要我给你把床摇起来不?”
“嗯,你摇吧。”
再吐槽一次,虽然是单间,但设备老化问题依旧严重。这医疗床摇起来的时候止不住的嘎吱响,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塌了。
“如何?”苏琇蹲在床尾抬头问。
“再高点。”
嘎吱嘎吱。
“再低一点点。”
嘎吱吱。
“好了。”
咔呛一声给床上了个锁,不过苏琇没急着走,她感觉自己还得摇。
噗噗噗,好在老哥的肠胃还算给力,不负二人望地迅速排出了物质。
出乎意料地貌似没有那么臭。
低头假寐了一会儿,床上似乎是结束了,苏琇示意老哥尽可能挺起胯,这样她好擦屁股。
“稍等下,我开个手电筒。”
没擦干净就躺下可是非常危险的事儿,尤其是对需要长期卧床的病人来说。
简单用抽纸擦干后,苏琇抽出便盆,随后又拿出湿纸巾擦了一次,反复确认干净后,才示意老哥放下身子。
“哈~欠。”
毕竟已经快到早上,根本没睡几个小时的身体实在有些遭不住。老爸老妈还得一两天才能来,看样子明天还是找护......不算了,就这一两天,自己稍微撑一下就好。
“苏琇。”
“嗯?怎么了老哥?”
“明天你能回家帮我带个东西吗?”
身处病院依旧想着学习吗,嚯嚯,真是让人感动呢。
“能帮我把英语书,作业,磁带和笔记带来吗?”
有那么一瞬间苏琇以为老哥会改口让带游戏机的,毕竟她总感觉反套路才是套路啊。没想到老哥真就这么实诚。
还很明智地只要求英语,可能老哥明白自己这副模样,优先准备该做的事才是正确的吧。
“嗯,放心吧,那明天我顺带去一趟学校,给你交材料请个长假,有什么要我带话的人吗?”
“额...不用,我自己网上跟他们说一声就好。”
“这样啊,行。”
沉默降临,就在苏琇准备躺下的时候,苏决貌似反应过来了:“等会儿,顺带?你不去学校上课吗?”
“老哥你现在这幅样子,我肯定以你为优先好吧。”
苏决不知道说什么,但看妹妹理所当然的样子,他约莫明白是不太可能劝得动的。
“嘛你也别担心,我的学习能力,缺几堂课而已,到时候老爸他们过来了,我就老老实实上学呗,顺便还能给你带来一些卷子教材啥的。”
如果是前世的苏琇躺在床上,听到带卷子只有苦笑,但苏决却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苏琇躺回长椅上,眼睛刚闭上没多久,护士就来查房了,回答完几个问题,本想强撑着去买早餐的,转念一想老哥也睡得晚,还起夜,肯定得八九点才起了。自己再睡会儿肯定没问题。
睡吧睡吧。
**
到第二天,一切都很平稳,中午用勺子加筷子笨拙地喂完老哥牛肉面,下午应付完医生的嘱托事项,就马不停蹄地往学校赶了。
拿着医院开的证明,开了假条,顺带给班主任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好在人也理解,没多说什么。
到班上的时候一堆围过来问,只能含糊其辞一下,临走前刘思思还挺担忧地找到自己,不过稍微劝慰几下就安心了。
靠,明明出事的是自己家,为什么还要我来劝其他人别担心啊。
离开学校顺路回家,简单冲凉洗头吹发,带上游戏机和书本,背着大包,赶在晚饭前回到了医院。
气喘吁吁地放下书包:“下午没出啥事儿吧?”
走之前便壶是放床头的,纸巾,水,零食都在够得到的地方,应该没问题。
“没啥事儿。”苏决晃了晃手中的辣条袋子,“就是护士说之后少吃不通便,辛辣的食物,你的辣条被嫌弃了。”
苏琇一脑门的问号:“那你为什么在吃???”
“因为吃到一半护士才进来告诉我啊。”
苏琇凑上前,一看袋子已经快空了。
“来口?”苏决搓了搓包装袋,挤出一根辣条。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伸嘴咬住。辛辣重口有嚼劲,无怪乎很多人喜欢。
“老师怎么说?”
“就那样呗,毕竟现在这样也不是我们想的,老哥你接下来就好好准备出去的事儿,学校那边就放了。”
“放了?”
“我意思是语数外政史地生物化,你现在只学英语就够了。剩下小半年,其实时间不算多,但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的。”
“学校说没问题?”苏决很震惊。
本身就要出去,还是优生,老师们虽然不舍,但能怎么办呢?事实上本校老师对国际部的态度,一直都是放任自流的:字面意义上的爱咋咋地。
“没问题,学校已经沟通好了,长假也请了。当然临走前老哥你要是想告别,再抽空回一趟学校就好。”
晚上由于床上躺着的某人没胃口,苏琇便随便找了家快餐店,打包一份中式快餐解决。
“话说,我要在这张床上躺一个月?”苏决一边掰着筷子一边问到。
“你才发现吗?”苏琇耸耸肩,“不过也不好说,医生说你的伤比一开始的判断要轻,你恢复能力也不错,像你这样昨天还断腿今天就能自己吃饭的病人,全医院也没几个。”
苏决疑惑地看了看双手:“但是腿断了不影响吃饭啊?”
“哪儿啊,大多数人麻药效果一过就疼的要死不活,前几天连坐起来都不愿意,老哥你这算是特例了。”
“我是特例?”
“当然是。”至少比前世的我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