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四 刻取(正篇开始)

作者:野良鬼z 更新时间:2018/1/21 21:37:39 字数:3878

此处乃极寒之地。朝四周望去,冰原之中,树影鬼魅,风声凄凉,令人内心怖惧。

别说是人了,品质过低的妖行于此地也是举步维艰,难以生存。

他乃一介狼妖,修为不过五十年,却单枪匹马步入这片是非之地。长发翩翩,狼尾和兽耳呆垂,身上不着衣物,显得瘦骨嶙峋。

行走至中途,便已气喘吁吁。口中呼出来的气体立时成霜,眉梢也成素白色。

他的身后,是一排歪歪扭扭的脚印。风雪过大,脚印也延伸不过五米,其余的,皆被淹没成为一片虚无。

他的脸被冻成一片紫红色,如此看去竟像一个害羞的女孩子。他由于身体受冻太久,神志有些不清了,整个人几乎快要晕过去。

他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要经过多久才能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

一阵冷冽的飓风刮过,促使他伸出手肘掩起红着的脸,并且闭上眼睛。

等睁开眼睛时,他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终于,他发出欣慰的笑。

“找到了……”他勉强用人言说道。

他才刚化为人形,按理说应该还不习惯人类言语。但他天资聪颖,独具智慧,此时已然能够使用人类语言。

前方是一高楼玉宇,塔楼位于暴风雪中央,一看便知是极其凶险之地。

他顶着暴风雪,靠近塔楼。

却没想到飓风周围天降冰雹,他没有防御,被砸得头破血流。走到塔底时候,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向冰冷地面。

突然听见有狼的嚎叫声,声音寂寞凄凉,他想起自己身世,忽然睁开眼睛。

塔楼底下是一空旷处,已经没有多少风雪进入这里。周围的柱子霜苔遍布,只怕手一触碰,就将被冻住,除非扯下皮肉,否则难以开脱。

塔楼中间站着一匹巨狼,这匹狼足有房屋那么大,用炯炯有神的眼光看着他。

因为同是狼族,他也能够刚知道巨狼想向他传达什么。

这匹巨狼身材魁梧,气宇轩昂,大概便是狼族中传闻的冰狼妖王。

冰狼妖王向他走来,蹭了蹭他的脸,并为他舔了舔头上的伤口。

他从地上爬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耷拉着兽耳。他单膝跪地,对妖王说:“对不起,吾王。刻取竟以这副模样出现,实在是惭愧。”

他的名字叫刻取。

妖王向天空长啸一声,好像在说他并没有在意。接着妖王重新向刻取看去。

刻取继续说道:“夏至将近,人类祭典不断,没想到您却仍忍受这寂寞之苦。待与我一同上京,和我一起边赏春时樱,边纵情饮酒,好吗?”

冰狼妖王听了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不过半晌之后他点点头。

刻取见冰狼妖王答应,便微笑着说:“今天来到这里,想要借您守护多年的月冥珠,以报仇雪……”

没有说完,只见前方闪烁着金光。刻取抬头一看,他看到一行古韵隽永的咒文。

咒文光芒闪烁,顷刻间便将整片空地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冰狼妖王见形势不对,向后退去,但是已经来不及,那一道咒文化作有形体无实体的长剑,迅速朝冰狼妖王劈去。

才一剑,便砍下冰狼妖王的头颅。

灼热的血液,挥洒四周,溅洒到刻取脸上,刻取只是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刻取永远也不会忘记。

因为已经在脑海中响过无数遍。

“果然跟着你没有错。这里幻境极多,我寻了一个多月,都没能找到这月冥珠,而你找到月冥珠才用了三天时间。看来你和月冥珠挺有缘的。”

刻取回过头去,看到一席清色遍地,那裙犹如山涧水仙花,穿于一妙丽女子身上。那女人身上披着红色的棉质披肩,远看竟如秋日霞光,她那如同绿宝石的眼睛一直盯着刻取看,刻取的嘴,因为吃惊而微微张着。

女人走过去,摸摸刻取的头。

随后从袖口处伸出手,擦拭掉溅洒在刻取脸上的血。

那是冰狼妖王的血。

女人继续说道:“把你漂亮的脸蛋给弄脏了真是抱歉。”

“仇——人——”刻取反应过来,他紧紧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

“嗯?你说什么?”女人并没有听见,她也不认识刻取是谁,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月冥珠。她说道,“小正太,你为什么光着身子?看你样子,是狼妖吧。”

三年之后的今天,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杀死自己家人的凶手。

刻取紧握拳头,他为了杀死她,来这里寻求月冥珠,却没想到要被对方抢了去。

“你的身上露出太多杀气了,劝你还是收一下比较好。”女人突然阴沉着脸,凑近刻取,压低声音说道,“难道说我们之前——见过?”

刻取知道现在敌不过这妖娆妩媚的女人。这个女人原本是妖,现在已经修行千年,贵为一方神明。

刻取这五十年的修为,安能与她匹敌。

刻取捂住身体的隐私部位,转过头去,假装友好地笑着说道:“我们才初次见面吧,只因颇有缘分,在市井之中碰巧多见上一面,才会觉得面熟。”

要是自己被前面这个人一个不乐意杀死,一切都完了。

“你这笑怎么这么僵硬?”

“我才刚化为人形不久,不太会控制人类的表情。”

“是吗?”她说道,“算了,不管这个。还是先去拿月冥珠。”

“……”

刻取阴沉着脸,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没想到会这样。

如此屈从下去,苟活于世,还不如现在就冲过去,咬这女人一口。

但是,刻取知道忍耐。

刻取还记得,自己的妹妹还有姐姐被分尸的场景。而自己躲在树后面,流着泪看着她们成为下酒菜。

是被前面这个女人煮着吃了。

当时他们三人励志为妖,便艰苦修炼。受高人点拨,姐姐再有一个月便能炼成人形,甚至在当时,姐姐已经能够口吐人言。刻取自己的修炼速度也是突飞猛进。而自己的妹妹,总是会羡慕地跟在后面,吵着要刻取施展那一丁点法术给她看。

他们没有父母,只有三人相依为命。

可一切都太过残酷,前面这个女人,把刻取唯一的两个亲人杀死在林道之中。刻取躲在树后,看着他们被剥皮剔骨,成为食物,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便是月冥珠吗?”女人说道。

仍在发呆的刻取迅速朝女人方向看去。

“月……冥珠。”

刻取看着那个女人手上拿着的东西,瞳孔收缩,感到吃惊之后,便是紧张。

就在刚才不注意的时候,女人已经找到月冥珠。

那是一颗有着蓝宝石一般洁净、无华光芒的珠子,从这颗珠子表面泛出的丝丝寒气,仿佛任何东西一经触碰,便会被夺去一切温度。即使只是看一眼月冥珠,都会让人彻骨生寒。

此珠属于至阴至寒之物,修炼者持此珠修炼,便可快速增加自己的修为。刻取便是为此而来。

月冥珠,应该会被抢走的吧。

辛苦了这三天,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刻取一时内心苦楚无比,不知不觉间便流下眼泪。

不行,不能在仇人面前落泪。

刻取赶紧伸出手,把眼泪擦干。

“但是,”女人坏笑着说道,“我来寻月冥珠并不是为了拿来修炼。听说女性拥有此珠,便可永葆青春,变得越来越漂亮,我呢,永葆青春就不必了,如果能够让我变得更加美丽,这样也很好。只不过,倘若你一个小正太拿着这颗珠子到处乱跑,那可就麻烦了。”

“……”

刻取不明其意,只能等着前面的女人继续说下去。

“据说这枚珠子拥有让男性变为女性的能力。只要男性用它来修炼,不用一个月,性别就会完全变化。所以有很多猥琐渣男都想要用这枚珠子来对自己的身体做出那~种事情。”

“什……什么,能够引起性转。可……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刻取惊讶地说道。

他脑补了一下自己穿女装的样子,脸上顿时浮起一阵潮红。

不管怎么说,都要拿这枚珠子来修炼。待报了这血海深仇之后,自己就会自杀到下界寻找自己的姐姐和妹妹,反正现世没她们二人,也不再有什么好留恋的,而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

刻取摇摇头,将自己的思绪转回到这边来。

“哈哈哈……”女人露出如同捉弄成功的笑容,她对刻取说道,“突然想到了一个比独占这枚珠子还要更加有趣的想法。”

刻取皱皱眉,只道一声该死。

这个女人,绝对是在图谋一些什么。

然而自己面对这个女人的捉弄,却也束手无策,毕竟单凭自己的力气如何也赢不了她。

“你想做什么?”

刻取不再奉承,将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

他用看着邪魔歪道一般的眼光看着前面的女人。

“别那么戒备。”女人微笑着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这三天一直跟踪着我,行为如此古怪,叫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不相信我的话吗?”女人似乎不打算跟刻取再这样下去,她采用强硬的方式,直接走到刻取面前。

她一把抓住刻取的手,把月冥珠放到刻取手上。

“诶?!你在……做什么?”

“一看就知道,当然是把月冥珠送给你了。”女人双手叉腰,笑着说道。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看着女人的笑容,刻取只觉得恶心。

然而这恶心终究只是一时,他最终也被女人的好意打动,不再那么戒备。

拿到月冥珠,刻取只暗自叫好。日后若是修炼得当,自己就能杀了面前这个仇人,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可是这般接受,真的好吗?这可是仇人送给自己的东西。虽然一开始便是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是经过了仇家之手的。

内心五味杂陈,有些难受。

“除了把这月冥珠送给你之外,我还有要你做的事情。”

“什么事?”

听到女人的话后,刻取又开始戒备起来。

果然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接受了月冥珠之后,女人定然要让自己为她做某些事情啊。

是杀人,还是放火。

人类,对刻取来说是无所谓的物种,他们怎么样都行。

而如果要做的事情会殃及到自己的种族,刻取定然不会去做。

更何况,刻取是永远也不会帮自己的仇人做事的,因此接下来不管女人说什么,刻取都不会去答应。

女人将自己长长的、且温暖的棉质披肩脱下,然后给刻取穿上。

只听女人说道:“我要你做我的弟子。”

无论如何,刻取只管拒绝就是。

“这件事情,我不能够答……什么?”

这个女人,不会说错了什么吧。

刻取笑了。

那笑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女人知道自己要收的徒弟,是未来即将杀死自己的敌人的话,不知道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这可是无限接近仇人的机会啊,只要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那么要这月冥珠又有何用,直接在对方睡觉之时,给对方来上一刀就行了。

姐姐和妹妹的仇,再加上刚才这女人杀死冰狼妖王的仇——哈哈哈……没想到报仇竟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我以后要,喊你老师吗?”

“我叫越前,你称呼我为越前老师就行了。”

“越、越前老师吗?我知道了,越前老师。”

“你能够知道便好。那么,”那个女人,那个仇人,那个叫做越前的她,满脸笑意地、阴邪地、狡诈地、天真地、悲悯地、无谓地、胆怯地、以一切刻取所不能够猜透的表情地,对刻取如此说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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