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半边翅膀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打烂的黑鸟,因失血过多而倒在地上;周围的环境有些燻黑……嗯……也许是因为虽高但尚未达到一定程度的温度的缘故,催化了从伤口处入侵的微小生物导致的腐败,爱丽丝嗅到的臭味正是源自于此。
伤口的腐败中夹杂着几乎被完全掩盖的淡淡硝烟味,应该是因为被猎杀行动中的流弹波及而受了伤吧?猎人的动态视力可没差到无法一枪打死区区普通鸟儿的程度,如果真有猎人认定这只鸟染上了兽化瘟疫,不可能会一枪没要了牠的命;就算一枪不够,也会再补上几枪,直到确实的杀了祂为止。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有个猎人知道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鸟儿注定因失血过多或伤口感染而死,最起码也会在虚弱状态下被天敌捕食,为了卖弄学识而故意打偏,并洋洋得意的向同僚讲解、劝阻他们不要费力气补刀。
爱丽丝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了一根半指宽的布条,仅仅的绑在鸟儿的翅膀根部,把断裂处连同烂肉整个切下,再割下一节袖子做成简易的小布袋,将鸟儿放了进去。
在有能力且没有不能这么做的理由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生命逝去,哪怕那条生命的形体与自己不同,都不会太好受……对,就是这样没错;爱丽丝如此说服着自己,她之所以救这只黑鸟只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圣母了一回,绝对不是为了弥补猎杀之夜时杀了一个小女孩的罪恶感。
爱丽丝提着割了几道透气口的布袋,正当要回到诊所时——她发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下传来踩到堆成一叠的枯枝般的感觉。
……
一个染血的鸟巢。
鸟巢的不远处,是三只拖着血痕、在地面上滑出了数米远的雏鸟。
爱丽丝突然犹豫了,犹豫着是否该将鸟儿带回诊所进一步救治……对孩子在自己眼前被残忍杀害的母亲来说,也许死亡才是最幸福的结局。
要带回去吗?爱丽丝踏着缓慢的步伐,边走边思考着……走呀走着,直到正午的钟声响起,雅楠四处开始弥漫着煮食的烟雾和香气时,她已经不自觉回到诊所了。
(唉……)
爱丽丝叹了口气,打开诊所的门。
“爱丽丝?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猎人的感官比只接受了普通血疗的其他雅楠住民敏锐的多,尤瑟夫卡对于爱丽丝能发现她发现不到的奇怪征兆这件事深信不疑,稍早前爱丽丝出去时神情无疑是略带严肃的,这让她开始紧张起来;现在,爱丽丝回来了,虽然眼神同样凝重,但除了左手的袖子少了一大截布料外倒是没发生什么事。
爱丽丝没有多说话,将手中的布袋放在手术台上、打开——
“应该是猎杀之夜时受的伤,我给牠做了清创处理,但不确定感染的毒素深入到什么程度……牠需要治疗。”
尤瑟夫卡立刻走到爱丽丝的身旁,看着虚弱的连反抗身为天敌的人类的她的力气都没有的鸟儿,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去拿水来吧,爱丽丝。”
万能的血疗能解决除死亡之外的一切毛病,尤瑟夫卡如此深信着;当然,初次接受血疗的人无法承担太大的剂量,更别提体型是人类的几百或及千分之一的鸟儿了……不,这种小体积的生物,说不定采血瓶中提炼为药物的血液就算稀释过了,那药性还是即有可能撑爆牠的身体。
爱丽丝不为所动。
“爱丽丝?”
尤瑟夫卡叫了声爱丽丝的名字,这时,后者才默默的拿了个烧杯,去厨房的水缸舀满了水,然后回到大厅,精准的用刀子在手指上割出了一道大小适中的口子,将几滴血滴入烧杯中——尤瑟夫卡这种‘一般人’接受的血疗强度不高,血液稀释后无法达到理想的医疗效果,但爱丽丝和其他猎人的应该可以。
“我在离牠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染血的巢,还有几只已经死了的雏鸟。”
“怎么会——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的?”
正准备临时充当一回兽医、制定治疗计划的尤瑟夫卡的动作停了下来,向来脾气很好的她,因为爱丽丝所说的事而难得生了气。
然后,强迫自己恢复到一个医生该有的冷静心态时,她又悲哀的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白问了……人也好、兽也罢,无论凶手是谁,都不可能找到;更同时意识到,爱丽丝之所以没有立即按她的话去拿水过来的理由。
看着孩子死在面前,很少有母亲不会丧失生存意志都不会想继续活着。
“处理之前的伤口上有硝烟味,毫无疑问是,是子弹造成的伤势;结合环境判断,应该不会是流弹,是有人刻意为之……希望干出这种‘好事’的人,下场和那些嗜血的堕落相同。”
就算是在雅楠这种奇怪的地方,会仅仅是因为一时兴起而虐待甚至虐杀无害小动物的人,多半有着精神扭曲;这种人无论是不是猎人,只会有两种下场——死于雅楠唯一的死刑,火刑,或更悲惨的被教会猎人抓去教会镇当试验品之类的玩意儿。
爱丽丝给黑鸟调整了一下角度,从一旁拿了根滴管。
“还是让我来吧,尤瑟夫卡……
用滴管从烧杯里极其少量的掺了血液的水,爱丽丝轻轻打开黑鸟的喙部,慢慢的捏下滴管尾端的橡皮部分,将液体滴了进去。
重复了七次,当爱丽丝还想再继续这么做时,尤瑟夫卡按住了她的手。
鸟儿的断翅已经长了回来……同时,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总觉得这黑鸟似乎变得更苗条、更像身材不似多数鸟类那般臃肿的人类一点。
不,改变的不只是体态,还有体型!本来只有约一个半巴掌大小的鸟儿,在血液的供给之下,长到了两个那么大!
尤瑟夫卡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脑海中迸发出无数想法,连忙用平时就放在口袋里的小册子记录下来。
相比使用装着精炼成药剂的血液的采血瓶,爱丽丝知道,从人体取出后最多只做消毒处理的血液,药性相对较温和的多,见效也慢,但没想到居然还是能起到违背各项基本科学常识的变化。
在体型涨大的过程中,黑鸟的的羽毛掉落,然后长出看起来更柔顺、更具光泽的新羽毛;头顶有一小搓不同,掉毛之后长出来的新羽毛是白色的——不,是银色,和爱丽丝的发色很接近的颜色。
爱丽丝将缠在黑鸟身上、被绷断的布条拿下——这时候,鸟儿突然醒了过来,然后啄了她的手!
“爱丽丝!”
“不,我没事。”
爱丽丝早在感受到鸟喙喙尖触感的时候就缩了回去,尤瑟夫卡的惊呼声来的有些不是那么必要。
“啾——”
鸟儿发出了一声悲鸣,然后拍动翅膀,朝着爱丽丝飞去……是愤怒的想要向杀害孩子的人的同类寻仇吗?还是说,悲伤的想挑战拥有相对意义上压倒性强大的对手以寻死?
“啧!”
爱丽丝变得有些不爽,她在手上割了一道口子、救活了黑鸟,结果现在看来居然是要白费功夫了?搞得那个自残救鸟的家伙像个智障一样!
(系统,我要兑换‘泛灵交流之术’。)
【该能力需要1,000点数,及一定程度的精综合精神素质……检测到宿主资质水平符合,是否确认兑换?】
(确认!)
肉疼的看着自己躺在治癒教会的手术台上、在猎杀之夜接受了一整夜的心灵拷问才换来的1,000点数,瞬间消失到只剩抵达雅楠后的任务奖励、以及最初新手福利用剩下的13点——在做完了这些利用集中力自在操作加速思考、在一瞬间完成的事后,爱丽丝深呼吸一口气,朝鸟儿喊道:
【停一下,朋友——请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