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放下了戒心的众人便将这次的事件当成了男孩的求救。
不再纠结于语言的事情,想必这个被绑在树上一整晚的孩子一定饿得不行,凌馨主动请缨去为他准备早餐,也是为所有人准备早餐。
食物是由队长看管的,每个人的餐具则是由他们各自携带。
“吃完饭之后我们就回城吧,毕竟队伍里多了一个孩子,战斗的时候没办法照护。”队长的想法很简单,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只要尽快回城就能够打乱烈阳这次的计划,在他看来,对方的计划应该还要再缓上那么两天,而不是立刻动手。
回程可不比来时,来时出于任务的考究,需要到处分析森林中野兽的踪迹已确认弧王的所在,所以行程十分缓慢,而回去则只需要短短三天。
在整个烹饪的过程中,右撇子的凌馨依旧是那样慢条斯理的用右手握着汤勺操作着,这使得她左手食指上的毒液被完美的保存了下来,再加上那么一丝丝汗水的溶解,她就这么毫无所觉地将毒物送入了队长的口中。
至于递送的顺序……
陈绍第一,但他并不怕虱果的毒液,也并不知道烈阳都做了些什么,原因应该是地球人的身体构造与异界人不同,然而他却害怕这碗粥对于自己来说是否具有毒性;所以装出怕烫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吹着气,凌馨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也不知要怎么告诉他自己已经用魔法给这碗粥降过温了。
在凌馨去给队长送饭的时候才偷偷用手指沾上了一小点,等风干后又用唾液稀释了数次,陈绍这才将那根手指送入口中,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随后是石蕊,然而她才刚刚将碗递到对方的手上,身旁就响起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她转过头去,发现队长正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着,脸色变得黑紫。
“你终于还是动手了么!”柳澈昔张弓搭箭,箭头直指着烈阳,全然不顾面色煞白瘫软在地脸上挂着泪痕的凌馨。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饭是凌馨做的,碗是她送的,怎么看都是她下的毒好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理会烈阳的辩解,他警惕地瞥了眼石蕊,发现对方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果然是和队长一伙的吗?)他这么想到。
视线重新转回到烈阳的身上,然而却看到对方没有丝毫应战的架势,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什么情况?)
(糟了!)
他飞速后退,视线将凌馨和石蕊两人的身影囊括其中,这两人依旧是呆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偷袭自己的样子。
(怎么可能?他又在谋划什么?)
他决定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你少装蒜,我在刚刚的事件发生之前感觉到一丝气力波动朝着凌馨过去,你就是用这种方式下毒借着她的手杀了队长的吧,至于那个男孩,只不过是你放出去的烟雾弹,好让我们放松警惕。”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之前跟你相处那么久也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属性啊。”
烈阳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难道真的不是他做的?而是石蕊?假装身体不适方便对凌馨下毒?可是……什么时候下毒不好,反而是换岗之后更有利于下毒吧……)
(而且这一切……这个营地,这个男孩,还有现在的局面,全都跟烈阳脱不开关系,要说不是他杀死的队长,怎么可能……哦对了,他和石蕊是一伙的来着……)
(……是凌馨不满队长那有些流氓的行径,恼羞成怒之下杀了他……也不是没可能……但是……)他不觉得这条推测成立,要说的话……
“柳澈昔……是你做的吧……”凌馨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那是被怒火和仇恨压抑着的声调。
“你昨天看我的眼神……你对我有意思吧,你觉得队长会妨碍你所以就……”
(喵喵喵?现在的小女生想象力怎么都这么丰富!!!)柳澈昔顿时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宕机了,一时之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
“不是……那个……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晚上失眠,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是你突然之间朝着凌馨放出了气力护盾,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在她身上抹上毒药的吧。”石蕊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在真正事发之后,他反而不如之前担惊受怕了,也不知道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不对,这个人说他昨天失眠没睡……但是队长叫他的时候却戳了他好几下才醒过来,那果然是暗号吗?还是说他只是在胡诌泼脏水,以坐实我的罪名?)
他正愤怒地盯向柳澈昔,目光中同样充满了仇恨。
至于凌馨则是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身为落魄贵族的她在家族破灭之前一直被保护的很好,逃亡出来以后又立刻受到了队长的保护,保留着善良的天性。
(可疑,太可疑了……前后反差过大言行不一的石蕊……和一切都拖不了干系的烈阳……甚至是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都洗脱不了身上的嫌疑。)
他自己自然是知道凶手并非他本人,可又如何才能让这情绪失控的两人信服。
“你们冷静一下,仔细想想,不觉得一切都和烈阳脱不了关系吗,无论是这个扎营的地点,事发后立刻发现的被绑在树上的男孩,还是现在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亦或者是没有按照斥候的守则勘察,都是在是太可疑了好不好。”
(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妹妹还在等着我……)
“昨天……你和队长都说了些什么?”凌馨站起身来,手中攥紧法杖,声音阴寒。
“烈阳才是真正有问题的那个人……”柳澈昔依旧再做着徒劳的辩解。
“回答我!”她一道冰箭刺穿了柳澈昔的右肩胛骨,疼的对方呲牙咧嘴,失去了使用主武器的战力。
“我让他多留意烈阳,小朋友,那晚你一直在树上,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柳澈昔有些病急乱投医地用着急地目光看向了陈绍。
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是在对着自己说话,陈绍眨巴了几下眼睛,呆滞地一手端着碗,一手指向烈阳;虽然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中毒死了、但是依旧不会影响他的判断力,至少,那个男人是危险的。
然而被指证的烈阳依旧站在原地毫无动作,就仿佛一切都在印证着他所书写下的剧本,无论是队长的中毒症状和书中的虱果中毒症状一致;石蕊以及凌馨的反应;还是这个小鬼会指证自己的事情。
“烈哥……真的……是你做的……”凌馨的眼眸闪动着。
这些人已经丧失了大多数的判断力,至少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意识得到自己的行为究竟是有多么的愚蠢。
“对啊,就是我做的。”烈阳语气轻快地回答道,就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小小的恶作剧。
“你……为什么!”她的语气又高亢了起来。
“你们翻翻队长的盾牌,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藏了一个绝缘项圈在夹层里,想要把你变成她的奴隶,我能如了他的愿吗?本来只是想要教训他一下的,结果被阿昔一闹出了岔子……还是说……你不介意被戴上那个东西呢?”他依旧维持着那副欢脱的语气。
“不……不可能……”凌馨再次瘫倒下去,不愿意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石蕊眼中的仇恨和怒火微微收敛了几分,不知道究竟是否该相信这个家伙,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捡起了地上的盾牌。
“哦,对了,我还没说呢,他不仅想要凌馨,他还想要阿昔你救治妹妹的那笔钱,实际上我们之前的资金也被他吞了不少,不然你以为他哪里来的绝缘项圈。”烈阳一脸戏谑地傲视着在场的众人,姿态嚣张。
就在此时,石蕊发现了夹层的凸起;再一种名为祈求以及绝望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将其中之物取出,正是铭刻着道道符文,能够将法师变成奴隶的绝缘项圈。
(完了……)心下了然烈阳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的陈绍,不由得胆惊受怕起来,这个危险的男人一定会报复自己,对方原本的打算应该是更加变态的,和队友一起将弓箭手击杀,然而由于自己的自救行为打乱了他的计划,又跳出来指证他。
凌馨强行稳住了颤抖的身体,握紧手中的法杖向着森林深处跑去,这群男人会像那些人对待自己母亲那样对待自己,她此刻只想要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柳澈昔面向着石蕊两人的方向,倒跑了几步才转身追了过去,一来这是为了逃离不知是否联合到一起的石蕊和烈阳两人,二来是因为凌馨的举动实在太过危险,自己不能放任对方不管。
石蕊紧盯着烈阳,浑身散发出一种野兽想要进攻的气息,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太过危险了,他必须要将其拿下;他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抡起战刀向着对方挥砍而去,然而对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这让他不得不临时变招,用刀背狠狠地砸上了他的脸颊,他并没有想要杀死烈阳的打算。
但是在发力的过程中,不知为何,石蕊只觉得脚下一阵绵软,使不上力气,直到砸晕了烈阳,他也因为重心不稳而在地上摔了一个跟头……
烈阳整个人顿时倒飞而出,尽管他已经将气力尽数用来防御,但还是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原地,场中只留下一个男孩默默注视着自己。
(来……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吧……)
男孩垂下眼帘,显然已经明白了自己别无选择。
那个拿刀的男人显然是中了什么慢性的毒素,没可能再回来,弓箭手和法师就更不能确定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显然是想要得到那个法师的,自己想要活命还是要依靠着斥候。
尽管对方可能不会管自己,尽管自己可能只是对方为了这一步而放出的弃子,但哪怕有一丝希望……所以……
他走上前去,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对方从束缚中解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