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旧城区怪谈（2）
“请看下一封文件，殿下所要的旧城区资料，包括那个血裔的事情，都在这里。”
妮丽丝翻开下一份档案，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自从一百多年前，上上代皇帝施行首都改建开始，莫雷伽就出现了一个特殊的区域——旧城区。它是洛塞玛尔帝国内最大的贫民窟，同时也是最大的黑市、黑帮聚集地。长久以来，旧城区内帮会林立、鱼龙混杂，治安混乱无比。难怪莫雷伽的贵族们都不愿提及这个地方，它真的就是老鼠洞般的藏污纳垢之地。
不过，旧城区的情况在十年前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一位奇怪的少年出现在了旧城区。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集结了一帮和他一样无家可归的孤儿，在旧城区的街头流浪，用尽一切办法讨饭吃。这就是最初的“血裔”。
这些孩子没有什么贪念和欲望，只想简单地活下去。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旧城区中没有同情和怜悯，只有血腥和利益。
最初的血裔仅仅存在了一年就被消灭了。原因已经无从考究，或许是触怒了旧城区的某个黑帮，这些孩子，包括那个为首的少年在内，都于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这起屠杀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反响——旧城区只是少了一些“老鼠”而已，没有人会在意。
然而几天之后，那个本应被杀掉的男孩又出现了。这次，他独自一人杀光了那个黑帮所有的成员，然后安然地离去。
之后又有许多次，旧城区的黑帮杀手们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杀死了这个少年。但每次“杀死”他的第二天，少年都会安然地出现在街道上，而且又进化出了更加可怕的力量。到了最后，他已经强到没有人能够杀死他了——
终于，人们彻底放弃了杀死他的想法，并畏惧地称其为“不死者”、“猩红死神”。就连最强势的黑帮大佬也把他列为了禁忌的话题。
与此同时，新兴帮派“血裔”在旧城区崛起。它本来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新建帮派，却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做大，归其原因，正是因为它的每一步行动背后都有“猩红死神”的影子。甚至有传言说，血裔的建立者就是这位“猩红死神”。
但随着血裔的迅猛发展，那个“不死者”却反而销声匿迹。有人说他已经离开了旧城区，也有人说他只是从台前转到了幕后，但仍然实际操控着血裔……近十年过去了，血裔吞并了几十个黑帮，成为了旧城区的一方霸主，而“不死者”的故事也化为传说，成为了旧城区著名的三大怪谈之一。
“不死者……”
妮丽丝面色凝重地望着手上的资料。她已经明白艾拉为什么会把之前的那个卷宗也呈上来了。
十年前的塔妮莎和血裔的猩红死神……确实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再加上巴奈特的遗言，基本可以盖棺定论了。但问题还是有很多，首先二者的性别就有差异——塔妮莎是女性，而记录中的猩红死神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少年。最重要的是，十年前的妮丽丝也亲身经历过那场黑魔法案件。她亲眼看见那个叫塔妮莎的女孩死在了自己的眼前，绝对不会有错！
难道说……塔妮莎又复活了？那么她的目的……很可能是……
复仇……吗？
想到这里，妮丽丝微微抿起了嘴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妹妹艾丽洁西娜一定不是她真正的目标！她真正要报复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没错。当年亲口下令处决塔妮莎的，并不是黑魔法实验的主谋大皇子，而是身为摄政皇女的她。
……
与此同时，旧城区的某处。
“哼……”
凯尔系着血色的披风，站在一面镜子前，默默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光滑的镜面反射出那张半男半女的脸庞。
半男半女——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一样。他的右半边脸庞是正常的少年，但左半边却是一个带着魔性红眸的少女。与之相应的，他的右臂十分正常，而左臂则是只剩下骨头的女性胳膊。平时的时候，他都戴着银色的面具和皮革制成的手套来遮掩身体的异样，就算洗澡睡觉时也不会摘下。
凯尔和塔妮莎一样，都是那场黑魔法实验的“实验品”。少年和少女在那个漆黑的地牢中相遇、相知，互相鼓励，并许下约定，要一起活下去——
为了逃出这个地狱，他们花费两年的时间，一起制定了逃脱计划。然而塔妮莎却没有告诉凯尔，这个计划的前提，就是牺牲她。
出逃的当天，也是黑魔法实验室覆灭的那一天，塔妮莎并没有依照约定和他会合。等到凯尔终于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太迟了。
塔妮莎死了。她的身体被浸入了一整罐的浓硫酸之中，融化得连渣都不剩了。凯尔拼尽全力相救，却只救回了一个仅剩骨头的手掌。
对不起了，凯尔……虽然我总是吹嘘自己是不死之身，但这次……恐怕真的没办法复活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凯尔永远忘不了少女最后的苦笑——
不要！我不要你死！塔妮莎——我们约好了要一起逃出去，然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直到那个时候，凯尔才明白，自己是真的爱慕着她。
但那又有什么用处呢？已经不可能了……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吸血鬼也不可能复活的吧……
抱着塔妮莎的左手，凯尔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不过，似乎就连塔妮莎本人都低估了“吸血鬼”这种生命体的顽强——
那只仅剩的骨手，开始“再生”了。震惊之余，凯尔却明白，仅靠这块骨头本身是不可能复活的。就像死而不僵的百足蜈蚣，都只是生命最后的“残像”。等到骨头中的“不死因子”耗尽，她还是会离开自己的。
这个时候，凯尔想到了那些黑魔法师们所做的实验——
和我永远在一起吧，塔妮莎！
悲痛的咆哮声中，凯尔砍下了自己的左手，然后忍着无尽的痛苦，把那块骨头连在了自己的身上！于是，一个继承了“不死之力”的怪物便诞生了——
十年来，塔妮莎的“因子”一直在改造他的身体，最明显的便是脸庞。渐渐地，他的左半边脸庞开始变成少女的模样，到了现在不得不用面具遮挡。不仅如此，他的人格、记忆都开始向塔妮莎同化，有时候就连他都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凯尔还是塔妮莎。
“塔妮莎……”
凯尔握了握只剩下骨头的左手，又望向镜子中自己左半边的女性脸庞。
“还不够……还不够，那个女人的鲜血，还不够吗？”他舔了舔嘴唇，眼眸中透出残忍的光芒，“如果一次性把她的血喝光，你就能完全回到我身边了吧，塔妮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