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十年前的真相
“所以，你答应她了？”
艾拉冷冷地问。
“不，并没有。”古川老人摇摇头，“虽然我确实是一位黑魔法师，但当时已有十几年没碰过那种东西了。所以当时我就拒绝了她，不过……”
他顿了顿，接着说：
“我向她推荐了另一个人——我的同僚，也是我学习黑魔法时的师兄。”
“你的师兄？”艾拉皱起眉头，表情上浮现出浓浓的鄙夷之色。黑魔法，这种热衷于人体、生物实验的东西，是帝国最大的毒瘤。也正是十年前的黑魔法事件，完全改变了她和埃维尔的一生。
“他和寻常的黑魔法师不一样。除了热衷于黑魔法之外，他还是一个虔诚的女神信徒。”古川老人说：“他一生最大的目标，就是【黑魔法的合法化】。”
“笑话，黑魔法的合法化？”艾拉忍不住嗤笑道：“那种东西就该彻底根除！”
“呵呵……也许你说得没错。但师兄并不这样想，他觉得黑魔法本身只是一个工具，如果制定合理的规则加以管制，一定能够如医术、炼金术那样为人所用。而这一次皇室的招安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过，皇室的用意不明，整件事情还是太可疑了。我们调查了被皇室招募的其他同僚，结果这些人都是入宫后渺无音讯，再也没有出现过。经过商量之后，我们决定给自己留一个【后手】——”
“后手指的是……”
“他利用黑魔法技术，以及自己十分之一的灵魂为材料，炼成了一个特殊的通讯水晶球。有了这个东西，他可以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随时向外界传输自己的情况。虽然只能由他那边单向传递信息，但也足够了。”
说着，古川老人取出一个落满了灰尘的箱子。箱子里面装的，正是那个已经熄灭的灵魂水晶球，以及通过它传来的上百张照片和信件。
“这是……”
艾丽洁西娜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一摞信件——
【我的师弟啊，我可能完全想错了……本以为这里是个光明磊落的地方，没想到它是如此肮脏、如此腐朽，这种由内而外的黑暗，是旧城区根本无法比拟的……】
【他们集合了几十位黑魔法师，夜以继日地做着肮脏的实验……躺在实验台上的，都是些不满十岁的孩子……】
【这不是我所热爱的黑魔法，这完全是虐杀……永生什么的，是不可能的……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不……我不该来这里……我的师弟啊，你收到我的照片和信息了吗？看看这些照片，我……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冰雪女神啊……请救赎我的灵魂……若是我死了，请一定要……】
“这些……这些都是姐姐干的？”
艾丽洁西娜颤抖着翻看一张张信件和照片。每一张照片都触目惊心，即使隔着照片和十年的时光，都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他躺在实验台上，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导管，十几个黑魔法师正围着他。而另一位在场的不是黑魔法师，但艾丽洁西娜无比地熟悉——
帝国第一皇女，妮丽丝。
“这个，是……”
“当年的实验体【K】，就是如今的猩红死神。”古川老人淡淡地说道：“他是当年最受关注的实验体之一，就连关于他的实验计划都是妮丽丝皇女联合黑魔法实验总负责人一起制定的。”
啪嗒。
照片从艾丽洁西娜手中滑落。她颤抖着掩住嘴唇，似乎难以接受十年前的真相。
“不可能……姐姐不可能做这些……不可能……”
“她当然可能了，你根本不了解她。”艾拉狠狠地咬牙。和什么都不懂的艾丽洁西娜不一样，这些事情十年前她就都知道了。
她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些，而是——
“现在的黑皇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这么了解我和皇室那边的情况！”
“没错，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古川老人干咳了一声，接着缓缓地说起了十年前的内幕——
……
十年前，莫雷伽皇宫。
“真是好酒啊。”皇子埃维尔把玩着手上的酒杯，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妹妹，“酒里的黑魔法气息如此浓郁，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的【调料】呢？”
“！”
桌对面的妮丽丝微微一愣，旋即愕然地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当然，你毕竟是我的妹妹，你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埃维尔微笑道：“你想让我背黑魔法实验的这口黑锅，是吗？”
“……”
“没问题。这个锅，我背了。”
“你说什么？”妮丽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兄，你在说什么？”
她本来都已经想好了一整套说辞，但皇兄埃维尔的一句话，让她原本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别搞错了，我不是替你背锅，我在替陛下背锅。这个黑魔法实验，是我们父皇陛下的命令吧？”
埃维尔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这几年你一直在搞这个见不得人的黑魔法实验，外界的情况是一点也不知道。现在的帝国可不是铁板一块。很多人都在蠢蠢欲动，就等着一个机会——如果他们知道陛下触碰了黑魔法这种禁忌，恐怕立刻就会揭竿而起，到时候帝国的局势就很难收场了。既然如此，不如由我背这个锅，多给帝国几年太平吧。”
“皇兄，你……”
“先别急着叫我皇兄，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至此停止黑魔法实验，永远不要再次开启。”
“……我答应你。”
时至今日，黑魔法实验已经败露，想要继续已经不可能了。皇帝陛下也打算终止这个既费钱又看不到头的计划，这个条件完全可以答应。
“第二，我们的妹妹，艾丽洁西娜。”埃维尔顿了顿，沉声道：“永远也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她只要保持现在这种纯洁无瑕的样子就好了，哪怕永远都是花瓶，也比被你们的黑暗吞噬要好。”
“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除此之外，我就没什么要嘱咐的了。”埃维尔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他的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皇兄！”
“看来，你的【药】见效很快啊……”
一丝丝黑色的气息从埃维尔的身体上渗出。颤抖中，他的身体悄然发生了变化——
……
“两位看看这封信吧。”古川老人拿出压在箱子最底下的一封信，“这是师兄他最后传给我的信息——”
【女神啊，看来我今天就要去见您了。在那之前，必须把一件事交代好。我的师弟啊，你能看到这封信吧？听我说，大皇子埃维尔是被冤枉的，他身上的黑魔种是我做的。我对女神发誓，我真的没想到那颗黑魔种会用在这种地方！听说他已经被判了死刑，不过，究竟是枪决还是斩首呢？这很重要。如果是后者，我无能为力，但如果是前者，那颗黑魔法之种说不定会救他一命。在子弹贯穿心脏后的十个小时内，他会和死人一样，但十小时之后，他就会慢慢复苏……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也是我的灵魂得到救赎的唯一方法！所以拜托了，师弟，请救救他！】
艾拉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她想起来了。当时她就站在刑场下面，亲眼看着火铳的子弹射穿了埃维尔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