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圣女
艾丽洁的手上，出现了一柄凝结着冰霜的巨镰。那洁白的俏脸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阴森表情。与此同时，一股肃杀的寒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典伊？”
这个气息，埃维尔再熟悉不过了。这个拥有着冰雪女神之名的魔灵，从洛塞玛尔建国开始，就一直守护在皇室身边。
艾丽洁挥动冰霜巨镰，攻向埃维尔。她从来没有学过武技，也没有碰过任何兵器，但挥动这个巨镰，就像挥动自己的胳膊。
黑皇看似苍老佝偻，但动作一点也不僵硬。巨镰大开大合地进攻，他却如落叶般轻盈地躲过。就仿佛艾丽洁的每一个动作，他都完全地看透了。
“典伊，你也要跟着胡闹吗？”黑皇抬起头，低沉的声音传入少女的耳朵，“你应该很清楚，艾丽洁究竟在干什么。”
“我当然清楚。”
一阵冻结的声音中，身披冰蓝铠甲的身影凝现在艾丽洁头顶。
“但是，现在我的主人，是她而不是你。”
说着，典伊低下身子，和艾丽洁一起握住了冰霜巨镰。极寒的冷气从她身上席卷而出，黑皇的衣袍瞬间挂上了冰幕。
“哼。”
黑皇的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了一丝冷冷的笑声。
“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吧。你能否保护好她，她又成长到了何种程度？”
话音落下，漆黑的天幕笼罩而下，四周的景象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街道、房屋、冰雪，全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空间，四周插满了无数苍白的魂幡和坟头。
“这里是旧城区亡者的坟墓。”黑皇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百年以来，死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沉睡于此处。我花了十年时间将他们引渡于此，又将花费十年时间帮助他们进入冥府，完成轮回与往生。”
“听听他们的声音，感受他们的痛苦。凭你那渺小如蝼蚁般的力量，又能做些什么？”
四周传来恐怖的尖啸，一只只黑色的魔爪爬出了坟头。那是来自旧城区的亡灵，饿死、冻死、累死、病死……他们每个人的死状都极其凄惨，化作的亡灵无一例外，都是枯黄干瘦，如一具具骷髅。
他们凄厉地嘶吼着，踉踉跄跄地扑向艾丽洁西娜。无数枯瘦的魔爪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把艾丽洁吞没。
“滚开！”
典伊陡然出手，巨大的镰刀划过，将一个个逼近的亡灵撕成碎片。很快，亡灵们就感受到了危险，不再贸然地进攻。他们围着艾丽洁和典伊飘动，嘴里发出沙哑的怪声。那模样就仿佛原始部落的邪恶仪式，食人族们烤着人肉，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准备突围吧，皇女殿下。”
典伊小声提醒道。
说完，她的身影一步跃出，巨大的镰刀划下，亡灵们尖啸着躲避，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后。
一个孩子模样的亡灵被镰刀掀翻在地，倒在地上胡乱地挣扎着。典伊没有理睬这个家伙，径直逼退前方的亡灵，想要打开一条道路。
小孩子模样的亡灵如溺水之人一般，怪叫着四处抓挠，似乎想要抓到什么东西。艾丽洁西娜走到他的身边，他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你很痛苦吗？”艾丽洁西娜俯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亡灵的头。
“你在干什么？”典伊转过头，厉声开口：“别管这些东西！快点跟上我！”
“不……”艾丽洁西娜摇摇头，“要是没人帮他们，他们永远都会被困在生与死的边界，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带他们走。”
说着，艾丽洁西娜轻轻握住了小孩亡灵的手。那个亡灵猛地一愣，随即渐渐停止了挣扎，那空洞的双眼也逐渐有了瞳孔。
“姐……姐……”
“是的。听姐姐的话，姐姐会带你们走。”艾丽洁西娜温柔地说。随后，在无数亡灵的注视下，那个小孩亡灵的身体化为了金色的光芒，逐渐地飘如艾丽洁的眉心中。
“一切都结束了。让各位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我是罪恶。”艾丽洁西娜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对着无数亡灵开口：“来吧，把你们的痛苦都给我。我只希望，能给你们带来救赎。”
亡灵们安静了下来。在这个温柔的女孩面前，他们积累了百年的煞气都开始消融。紧接着，他们的身体逐渐化为金色的光点，汇聚向艾丽洁西娜的眉心处。
“这种感觉……好温暖……”
“你是谁……”
“你是……拯救我们的……圣女吗……”
光芒照进了这个荒芜的空间中。很快，这里的景象就已经坍塌，坟墓、亡灵都消失了，四周又变回了冰天雪地下的街道。
“竟然净化了这么多亡灵，你做了什么？”黑皇有些惊讶地说。虽然不是全部，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艾丽洁已经将上百个亡灵引渡。要知道，就算是他，想超度这么多的亡灵，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没什么，我只是分享了他们的记忆，接受了他们的痛苦。”艾丽洁抬起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如同大病未愈的神色。
她将上百个亡灵的痛苦记忆全都收进了自己的灵魂中。那每一个记忆都是寒冷、饥饿、病痛，足以让人发疯。
“你……”
当明白发生了什么后，黑皇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何等坚强的灵魂，才能承受上百份亡灵的痛苦？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妹妹只是一个躲在深闺中的花瓶，从没有经受过一丝苦难，怎会有如此坚韧的魂魄？
“我必须要去做。”艾丽洁望向黑皇，一字一顿地说：“为了不再有人承受如此的痛苦，我必须向前走。”
“所以，请不要阻止我了，哥哥……”
“让你的妹妹去做。我保证，这个国家，会改变的。”
“……”
沉默了片刻后，黑皇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少女开口：“原来如此……是我小看你了，艾丽洁。想做的话，就去做吧。记住，永远不要迷失了方向，永远要记住今天你对我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