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什么时候把魔物消灭殆尽的呢?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古老了,古老到斐珥也回答不了,甚至已经入土的人从棺材里钻出来都回答不了。
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明确的资料记载,远古洪荒时期的人们,是如何消灭魔物的。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从各个民族世代流传的神话传说中窥之一二——
兽人族的叙事长诗《大卧尔汗》中有一段写到:
“在太阳遮蔽了的时代
牧人像失去主人的羊群
日月旋转,天地杀伐
在黑夜的呼啸中
伟大的大卧尔·孛儿之金伴着第一缕的阳光诞生了
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马奶。
他的毛发比雄狮悠长
他的双眼比苍狼锐利
他的手臂比白象健壮
在第十八个虎头年
他站在圣德勒汗的草原上
召集了十万匹乌锥马
带领了十万名野勇士
消灭了九个脑袋的莽古斯汗
和他九十九万的黄膘狼
在第十八个大卧尔汗年
千百万个部落的勇士诞生了
在青穹和烈马的召唤下
他变成了第二个太阳。”
据后人推测,这是兽人族描写传说中的领袖“大卧尔汗”讨伐恶魔时的故事,后来经过一代代诗人的吟诵,成为了流传至今的神话,这也是兽人族最早的关于魔物的记述。
那个洪荒的时代,魔物是比人类强,也是比人类多的,但是它们没有人类的智慧,所以消逝在了时代的舞台上。
而有一些魔物,是不一样的,他们的身体比人类健硕,他们的智慧也不比人类差,所以这些魔物能活下来,有的选择和人类妥协共同生活,有的则遁入了深山密林,远离人世的地方。
那传说中,高岭这个地方,远古盛产什么魔物呢?
——狼和鹿。前者是如今雪狼的祖先,后者演变成了如今的白鹿。
越强的魔物越有灵性,它们从魔法中汲取智慧,成为世界最顶尖的掠食者。其中最不容易被驯服的,当然就是狼了。
而不幸的是,远古雪狼隐匿的地方,恰恰就是恩纽西北的山脉中。照理说,有智慧的魔物都知道现在世界是属于人类的,应该藏得越远越好。怎么还会有不识相的来找人类的麻烦呢?
因为现在,魔法在衰退,魔物也要吃饭啊。人类的领地越扩越大,魔物们也逃无可逃,以前肥沃的土地,有食物的土地都被人类占领了,怎么办?
那就这样和人类凑合着过吧,藏在山野密林里面,有时候见到一两个落单的人类,兴许还能加顿餐。
所以呢,我们可怜的公主,现在就遇到了这样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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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从几十分钟前,我就感觉心里面毛毛的…
就是那种,毫无由来的担心,这片山林和刚才我走过的山林应该是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但似乎,从我的某一只脚踏进这块土地,就有一直有一种寒毛直立的惊悚感。
仿佛是在看恐怖电影一样,幽深清冷的背景音乐一响起,你就明白,马上要有东西出来吓人了,明明知道会被震一下,却还在看。
——那种比恐怖更吓人的恐怖,就是未知和等待的恐怖。
我抬头望了望天,月亮悬得很高,应该正是午夜的时候。我现在的方向呢?
嗯,确实是北,一直没有走错。
但是,这种毛骨悚然的害怕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好像有一双眼睛,永远在背后盯着你看一样…
我紧张地望着四周,一片静谧,静谧地可怕,月光透着斑驳的树叶间隙洒下来,周围看得也很清楚,没有任何一只活物。
“吱——”
突然间,我踩到了一只格外粗大的断枝,发出又深沉又巨大的噪音,就如同断弦的大提琴,奏出支离破碎的残音一般。
“呜啊!”
——我…我居然被吓到了?
我居然被这么个破玩意给吓到了?!还喊了出来?!这都是啥跟啥啊!我怎么这么胆小啊!
再次被无比丢人的自己给气到,懊恼地坐在地上,看着皎月的余辉,沉默不语。
“唉。”
无力感席卷我的全身,我觉得自己像是跑了无穷无尽的路,累到精疲力竭。
——这时候,如果有个肩膀…并不需要太宽广,足以让人安心的肩膀…
眨眼间,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个蓝色的女皇,如果现在她还在我身边的话,我真的想放空一切,再次倒在她的怀里。
——回去吧…
当这样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前进下去的动力。
连一根早已破败的木头都能把我吓得半死,我还谈什么逃离女皇?逃离女皇之后呢?我又该做些什么?
告诉你自己,抬眼女皇,闭眼女皇,张口女皇,闭口女皇,你现在还离得开她吗?
唉,别丢人了,奈法莉娅,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心里面没有点数吗?
明明只要放弃,只要认清现实,立刻就能回到女皇的温柔乡里。从现在开始回去,和女皇道歉说清楚,也许还能乞得她的原谅。
在所有人眼里,我已经出卖了尊严,再出卖一些东西又有何妨?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欢迎我,除了女皇的宫殿。
所以…
——回去吧。
好,我这就回去。
回到女皇的寝宫,回到我的鸟笼。那里才是我的家。
…
带着最后的绝望,我站了起来,准备转身离去…
我没有败给任何人,我败给了自己;但我并不觉得羞耻。因为任何一个人最大的对手都是自己,是自己的欲望、自己的嗔念、自己的怯懦。
而这世界上能超越自己的又有多少人?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没吃过苦的富二代,一个娇生惯养的王国公主,我也只是无数败者中的一员,足够平庸,仅此而已。
你说我是为自己开脱也好,给自己找台阶下也好,但这就是我作为纨绔子弟的人生美学。不管你认不认同,它就摆在那里。
——女皇没有找到我,我却离不开女皇了。
这场躲猫猫的游戏,她赢了,我输了,我心服口服,归属于她,我心甘情愿。
我迈起归程的脚步,准备迎接我的未来——沈溺在女皇虚妄的温柔中。
但是,这里的主人似乎不太满意我的离去,毕竟它的地盘,又岂是人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一双巨大无比,透着荧光的眼睛霎时出现在我的眼前。
仿佛空中暗燃的磷火,凝聚在我的正前方。
那张开的巨口抵着锐利的獠牙,不知道多少年没刷过牙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
我,彻底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