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白光在面前的缝隙中若隐若现,村雨伊莱文似乎感觉到两个人影在面前不断摇晃。耳边隐约传来了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那声音透着一股亲切感。
“这孩子的状态不太好呢……而且医生说从他身上检测出了多出药物使用和器官移植的痕迹。”
“强化人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宏,为什么你会对这孩子这么在意呢?”
“你不觉得他的目光很像一个人吗?”
“难道是……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死的人当然不可能再活过来,但是假定那个人还有孩子遗留在世上呢?我能从他身上嗅出相同的气息,这是超越了亲子关系的相似感,哪怕说是同一个人也不为过。”
“塞斯·巴宁格大尉嘛。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女人的身影动了动,原本放在腰部的手被放到脖子后,大概是在拨弄头发吧。
伊莱文挣扎着挤开了双眼,只见白色的床头站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和一位金发美女。他嘴角轻轻动了一下,那位东方人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伊莱文的半个身子,然后把棉制的白色枕头摆正。伊莱文就这样从躺的状态转变为坐。
“金米岛……迪拉兹真正的目的……。”
东方人半蹲凑到床前温柔地握着伊莱文的手。
“我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大尉。”
伊莱文浑浊的眼睛溢出了泪水,慢慢失去光芒,就像白昼即将到来之前的星星一样黯淡。东方人用手摸过伊莱文的眼皮,少年就此再度陷入过往的梦境中,只是那里或许不再有星辰。
香港国际机场的大厅里,戴着墨镜的浦木宏和妮娜·帕布顿享受着香港之行的最后几分钟的时光。宏的怀中抱着还未完全醒来的伊莱文。其实距离伊莱文昏倒直到现在也只不过一天时间。在一天的时间内,宏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带着这个少年回北美。他先后询问了少年的主治医生以及收留少年的健身房老板的意见,结果医生同意了这个决定,那里的医疗水平说不定可以延长少年逐渐衰弱的身体存活的时间。接下来在宏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健身房的老板也同意了这个决定,离别时他把一条绣着利佛鸟的红色围巾围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宏看了看时间,抱着伊莱文起身了。
“抱歉,来香港期间又做了任性的事。”
旁边拉着行李的妮娜也马上起身。“我所认识的宏不是一直在做任性的事嘛。”她用食指关节托着下巴会心一笑。
“你生气了吧?”刚回完头的宏走到柜台前,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当柜台人员把目光移到他手上的金发少年时,他取下墨镜挂在上衣的口袋里说道:“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在旅游时碰到小偷所有东西都被偷了,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而且罗宇明会长是我的朋友……”
宏还没把话说完,柜台的服务员仿佛像突然明白什么似的“既然是罗会长的朋友,那就没办法了,请过去吧。”
“说没有你相信么?”妮娜在办完托运后,也过了安检。
“那就是有喽。”
“有点,但是既然事关巴宁格大尉,我也不能置身世外。不过下次你得陪我逛一天的街,没有回绝的权力”妮娜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然后她睁开配合笑容眯起的双眼突然话锋一转:“宏,说实话,你是想赎罪吗?”
走在前面的宏停住了脚步,在他背后的是一架架巨大的白色客机:“我说过了吧,我们的——我和巴宁格大尉还有你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赎罪已经没有必要了。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我想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作为过来者。
上了飞机的三人进了头等舱。宏把伊莱文安置在靠近窗口的位置上,而自己坐在他边上,他的另一边是妮娜。这时的伊莱文已经醒来,他的身上加盖了一条毯子。
“浦木宏少尉和妮娜·帕普顿小姐,在梦里我们经常会见到你。”伊莱文转动僵硬的上半身,朝着宏的方向看去。宏挥动手掌:“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我离开了军队,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这样啊,我又做错事了吗?”伊莱文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我也常常用军队里的称呼来叫宏呢,这没什么好在意的。”看到这种情况,妮娜微笑着帮伊莱文打了圆场。
“谢谢你,妮娜小姐,你的心灵和你笑容一样甜美。但是我知道自己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别人带来困扰。”伊莱文又叹了口气。
“难道你周围的人没和你说过,你这种自怨自艾的态度才是最令人头痛的部分吗?所以笑吧,没有一个人喜欢看见别人愁眉苦脸,为了别人,也为了你自己。”妮娜又微笑着对伊莱文灌输着某些人生观。
“那么让我再次介绍一下我自己,浦木宏,阿纳海姆公司旗下的军事模型玩具公司“千秋”的社长,姑且也算一个成功的社会人士吧。”
“同样,妮娜·帕普顿,现在是个全职家庭主妇。”
“两位愿意向我伸出援手,是希望得到什么呢?”伊莱文突然突兀地冒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问句。照理说在这两个帮助自己的好心人面前,是不应该问这种露骨的问题。但是伊莱文厌倦了,厌倦了那些虚有其表的伪君子,与其假装和和气气地被人骗,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这个嘛,到我们住的地方,会告诉你的。”宏虽然吃了一惊,但是没有生气,他把原本扣上的上衣扣子解开了。
“嗯,我有点累了。”伊莱文小憩之前不禁在心里嘀咕。
说不定真的是我多虑了,宏先生和妮娜小姐与比利先生一样,也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呢。其实这样的人我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