燓城是一个边关小城,因临近骨蛮之森,资源丰富,处在风雷域与丰域两域的交界处,更有传闻此城内有大秘密,种种原因使得这座城池经久不衰。
少女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着这座远近闻名的城池,嘴角泛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宽大的白色长袍遮住了她的样貌与体型,但这种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的气息依然透过袍子渗透而出,让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
少女名为雪玲珑,三个月前,她与自家师叔打赌自己能不能在半年内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事实证明,雪玲珑当真是天赋异凛,竟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成功突破至王者境,赢下了这场赌注。
雪玲珑将目光收回,两手插在腰间,发出了一道充满得意与好奇的声音。
“哼哼哼,这就是附近最大的城市吗?果然比宗门里热闹多了,师叔果然没骗我。居然可以出来一年而不用回去,真是太棒了。”
三天来的跋涉,雪玲珑似乎觉得这件袍子有些脏乱了,抬手将袍子扯了下来,放入系在腰间的蓝色储物袋中。
随着袍子的褪下,雪玲珑的样貌终于暴露在日光下。
洁白如玉,吹弹可破的肌肤,冰蓝色的长发扎成一簇马尾高高束在脑后,白底蓝边的武道服衬出她那尚未完全发育,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她嘴角微微翘起,给人一种飒爽干脆的印象,她的脚踝上各自套着一个脚环,环上有三个小小的银铃,清脆悦耳的铃声随着雪玲珑的两足的活动而出现。犹如一汪清泉,洗涤心灵。
雪玲珑两脚轻蹬,从巨石上轻轻跳下,身子在空中轻盈而优雅地转了个圈,犹如一片树叶缓缓落在地上,随后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
“糖葫芦嘞!李氏糖葫芦,百年老品牌。吃过的都说好……”
“新鲜出炉的包子呐!快来啊……”
“臭豆腐——”
……
刚走入城内,便听到各种吆喝声涌来,冲击着少女的耳膜,灌入她的脑中,让其感到有些刺耳炫目。
“这还真是……超出预想的热闹啊。”
深居山林,从未见过这等架势的雪玲珑满脸震撼地看着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都市,一时间有些发懵。
片刻后,只见她攥紧了拳头,目光坚毅地盯着前方,顺着心中回荡的声音,遵循着这种莫名的冲动,义无反顾地杀进了商业街。
两小时后。
雪玲珑发誓这是她这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看着那繁荣的街市,自己的内心不知为何突然迸发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战意,波涛汹涌的战意连绵不绝地拍打在她那名为“理智”的堤坝上,冲击着她的心灵。然后自己就跟中了邪似的杀入了街市中。
太可怕了,那样子的自己……
冷静下来的雪玲珑两手捂住脸,心有余悸。
“师父说得对,外面的世界果然危机四伏,以自己的实力居然会莫名其妙地迷失了自己。”
话说,这是哪来着?
雪玲珑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一处幽深的小巷子里,四处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
啊,有生气了,还是四道。
“那个,请问下,大哥哥你们知道怎么回到街市那边吗?我有些迷路了?”
雪玲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边垂下的发丝,用那纯真无害,充满期待的眼睛望着从暗处走出来,将其包围住的四个地痞。
这四人衣衫褴褛,臭气冲天,看向雪玲珑的目光中充满了饥渴与邪念,让雪玲珑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雪玲珑天生便能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善意与恶意,能准确感知到他人的心性,因此,这四人毫无掩饰释放出来的恶意,从生理上让其感到极其的不适。
在她冰蓝色的眸子中,她看到了由恶意组成的,黑色纯粹的黑气缠绕在这四人身上,这种恶意,她从未感受过。
宗门内的大家即使心存恶意,也只是微微一团模糊的黑气而已,而这四人身上,却是如同墨水般漆黑。
“你们……”雪玲珑住口不语,她明白,多说无用。
“女人,是失散的女人。”
“小了点,没长成,但也能卖点钱了。”
“先用了还是卖了?”
“这半年可以先撑住了。”
这四人开始当着雪玲珑的面交头接耳起来,虽然声音极低,但以雪玲珑的听觉,自然是全都收入耳中。
“你们,想干什么?”她收起了笑脸,正色道。
“没什么,大哥哥一下子忘记了怎么走了,我们正在讨论怎么走呢?”其中一个干瘦男子转过头,露出了很假,很恶心的笑脸。
“别装了,这女的已经察觉到了,夜长梦多,动手吧。”另一个黑脸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一起动手。
“小妹妹,叔叔带你去看金鱼好不好啊?”第三个男的用很恶心的腔调说道,让雪玲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将雪玲珑的后路完全封住,拾起了路边的砖块与早已准备好的绳索步步逼近。
“奉劝你们还是别动手好。”雪玲珑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地提醒这四人。
然而这句话却让这四人愈加地性奋,其中一个更是直接吆喝起来。
“小妹妹,叫吧叫吧,你叫得再大声都没人来救你的。”
雪玲珑冷静地看着这四个在其眼前不断叫嚣蹦跶的弱鸡,摇了摇头。缓缓举起手,温润的蓝光照耀了整个巷子。
……
十分钟后,雪玲珑重新回到街市入口。买来的战利品已经在没人时放进了储物袋中,雪玲珑记得师叔跟她说过,财不露白。尽量避免在凡人面前展示法力,毕竟自己是来红尘炼心的,不是来装大爷的。不应该到处显摆,四处嘚瑟。
雪玲珑走着走着,突然感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穿过层层人海钻到自己的鼻子,一阵“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响起。
先前街市“厮杀”的太忘情了,再加上之前遇到的那四个地痞,搞得雪玲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进食了。
虽然在明心镜便能辟谷了,但从小便被师叔师父的美食投食长大的雪玲珑却一直没有刻意去辟谷,听师叔说,这叫顺应自然,更叫道法自然。
雪玲珑还记得师叔当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这是一种很高深的境界,还让自己多学着点,不必顾忌。
这样的后果便是——好几天没吃到师父做的菜的雪玲珑对这种诱人的香味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顺着香味,雪玲珑来到了一间面馆,面馆不大,但却十分热闹,队伍已经拍到门口。雪玲珑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五脏庙,有些纠结地盯着这长长队伍,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开始排队。
经历了半小时左右的煎熬后,终于轮到了雪玲珑。等到小二将做好的面条端上桌时,雪玲珑已经是等到眼神都涣散了。
“终于……等到了。”雪玲珑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感慨,举起筷子,风卷残云般迅速开动。
约莫半小时后,店外传来了喧杂的怒骂声与哭啼不止的道歉声。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雪玲珑有些好奇,轻轻放下了刚吃完的第十碗面,将钱放在桌上,缓缓走了出去。
……
“你个小屁孩没长眼吗?居然敢撞老子!?你怎么赔钱啊?起码十两银子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多钱,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没钱你也好意思出门?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四个心情不好,你乖乖吃老子的拳头吧。”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雪玲珑走近一看,发现先前遇到的那四个地痞居然在欺负一个看起来六岁左右的黑发小女孩。
小女孩一身穿着粗布麻衣,一看便知道是家境不佳,看那副弱气的模样,显然是被吓懵了。
雪玲珑鼓起嘴,皱起眉头,用巧劲推开前面的人,来到了这位小女孩的面前,将小女孩护在身后。抬起头,脸色有些不善地盯着面前这比她高了两个头的四个地痞。
“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似乎总是喜欢干这种事啊?”
“又是你!?”那个干瘦的地痞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有些湿漉漉的胸口,那是冰块化开后形成的水渍。
其他三人身上也有相同的痕迹,他们看着面前这位蓝发少女,脸色发白,两腿打颤,之前,他们都受到了这位少女的亲切而又猛烈的关照,现在一看到她便发憷。
“走,走走!”其中一人慌张地喊道,四人非常有默契地一哄而散,迅速没入人海之中。
跑的还真是快。
雪玲珑放下了举起的手指,转过身,十分亲切温柔地看着小女孩,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了,他们都跑了。你现在可以站起来吧?幸好刚才没受伤。”
“谢……谢谢姐姐。”小女孩有些担惊受怕,抓着雪玲珑的袖子,强忍着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坚持着给雪玲珑道谢。
“嘛,不必这么勉强自己的啦。乖~乖。你家人呢?还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