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话刚说完,大哥身上便如连珠炮般接连发出数道闷响,大片的血液从中溢出,四处喷溅。
只见大哥全身上下都爆开了道道豁口,就像是瓷器上的裂痕般,这些伤口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哥是身体,一眼看去,大哥就像是破碎后又被胶水黏合上的人偶,虽然勉强保持着形体,但内部的结构却已经遭到了严重的损毁,他的生命已经是风中残烛,一触即溃。
“终究还是这样啊,幸亏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大哥喃喃自语,脸上尽是苦涩的微笑。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哥并非是陷入了思索之中,屙屎他已经没有力气挪动这千疮百孔的身体了,能保持不动完全是因为其身体还能动时沟通了大地之力,身体已经被大地牢牢地吸附住了。
“结果,还是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能从唐大海的嘴里撬出来啊。”大哥虽然有些遗憾,但却不后悔,毕竟……
大哥的目光转向了一旁尸首分离的庞大,目中悲伤之色愈发浓郁,他轻轻吐了口气,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吗?”
本以为至少能撑到将李文方他们抚养带大,再和他们分别的,没想到不过是两年,自己的藏身之处便被唐大海发现,庞大更是因此送命。
“自傲而不知,才会落得如此田地。我终究还是过于傲慢了啊,自持天赋,认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
大哥笑了笑,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嚎啕大叫着,化作凄厉的惨笑,两道水柱从其脸颊滑落而下,大滴大滴的混杂在地上那由血液积成的水洼上,一点点地稀释着血洼那凄艳的颜色。
这一次,死去的可是他最为珍重的家人啊!
七年前那次惨剧后,年幼的大哥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悲痛,身受重伤的他抱着刚出生的林晔开始了逃亡的生活。
这一路上的辛酸,只有大哥明白,刚开始迈入修行路上的大哥不过是稍稍比同年人强壮的小孩而已,因为一些机缘,他才没有在一开始便被体内的血印寒气杀死。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并不好过,最开始的每一天晚上,他都要经历千刀万剐般的折磨,那被勉强压制下来的血印寒气每晚都在寒气最为逼人之时冲击着封印,将那股断绝生机的寒气侵入大哥的经络上,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磨灭大哥的生机。
没人知道当时年仅六岁的大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那种痛苦,就算是一个意志坚定 的成年人也无法坚持一个时辰,然而大哥却生生硬撑了过来,虽然重伤欲死,但却挣扎着活了下来。
每一天每一夜,大哥都是在体内的血印寒气时刻爆发的威胁下度过的,他从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下不但没有崩溃,反而磨砺出如磐石般坚毅的意志。
渐渐地,他不再处于被动,他开始反击,每天主动在血印寒气还未爆发前与之抗衡,一点一滴地积累着经验,一点一点地适应着这股寒气,不断解析着这股将其折磨至此地步的寒气,大哥就这样,每天进行着自虐式的修炼。
大哥在逐步变强,最终,在两年前,大哥已经能够正面顶住血印寒气的侵蚀了,在这长达五年的抗争中,大哥不断没有死去,反而愈来愈强,最终成功克服了体内的血印寒气,终于能够自由地活动,不再畏惧这股力量。
也正是在这个时间段,他遇到了身为难民的李文方与庞大,李文方与庞大的身世与大哥相差无二,都是那场劫难中的幸存儿。
尚未修行的两个孩童在这种乱世中存活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看到李文方将庞大护在身后,抓着匕首看向大哥那坚韧,凶狠的目光,大哥的心中的某根弦被触动了。
如果……万一……五年前抱着林晔的自己被一个同样是难民的高个子挡在巷口,只怕目光的凶狠程度比之现在的李文方还要强盛吧。
面对面前这两位偷走了自己打算给林晔买药钱的小偷,大哥没有动怒,而是一脸和煦地朝着两人伸出了手。
“你们……要不要接受我的雇佣呢?”
“雇佣……那是什么!?”李文方一脸的戒备与排斥地喝道,同时还在大哥面前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示意大哥不要搞什么花样。
“文方,语气不要这么冲,会被打的。”庞大抓着李文方的袖子,哀声劝道。
“嘛嘛嘛,别慌别慌,只是大哥哥我刚好有点急事,没法抽出时间来,就想请你们帮我去城东的药店跑个腿而已。”大哥摆了摆手,一脸和善。
“这是要买的东西,你进门时把这个牌子拿给掌柜看,表明了身份后掌柜就不会将你赶出去了,之后你再把这个单子交给掌柜,掌柜就明白怎么做了。”
大哥笑了笑,右手在裤袋上一抹,便拿出一个小袋子,他弯下腰,半跪在地,轻轻地,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李文方的手上。
“小心点,藏好来。别被这路上的混混给抢了啊。多出来的钱就买点好吃的吧,你弟弟已经饿的不行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只是一时兴起想玩一玩施舍游戏,到时突然赖账怎么办?到时我们被你耍了不说,可是会被药店的人打出门的!”
李文方低喝道,但眼神已经明显动摇了。
“我特意去骗见面还没超过一刻钟的你们有什么好处吗?而且,这已经不是你愿不愿的的问题了,你弟弟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吧,你们获得粮食的机会很少,若是今天还未吃上东西,你弟弟一定挺不过去的。”
大哥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在怜悯,但又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啧!你早就料到了我无法拒绝的是吧!”李文方提起匕首,在大哥面前示威地晃了晃,眼中已经满是挣扎。
“你也是当哥哥的,应该明白哥哥的辛苦,正因此,就算是一丝希望也要去争取。同样的,我也是一样的。”
说着,大哥站起,转过身,露出了其背后熟睡中的林晔。林晔被一根红色的条布系牢,稳稳地挂在了大哥的后背。
此时的林晔已经有五岁了,但却因为先天的病弱,体型娇小地宛若是三岁般大,呼吸间紧皱眉头,似乎很是痛苦,看起来十分的虚弱,似乎随时都会夭折的样子。
“身为哥哥,在这个难民区里拼命保护着弟弟,真是苦了你了,你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大哥蹲下身子,在李文方与庞大的面前,露出了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温暖的笑容,在这种温暖光芒的照耀下,李文方不知何时便已经把手中的匕首丢开,而庞大更是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天,大哥从林晔一个人的哥哥变成了大家的大哥。
那一天,大哥小小的屋子变得有些热闹与拥挤,在那单薄的木屋里,一个小小的家成型了。
“大哥!”李文方与庞大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大哥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颊微红。
李文方的脾气虽然有些暴躁,但做事却十分有分寸,属于外冷内热的类型,十分重视家人,在大哥身体出现意外状况,失去意识的那几次中,都是他一人负责看管照顾庞大与林晔。
特别是那一次长达一个月的昏迷期,在其他人都已经绝望的时候,。唯有李文方一直相信着大哥,一人撑住了这小小的家。
庞大,虽然性格懦弱,但却十分的细心温柔,因为李文方不会照看小孩,而负责了照顾林晔的工作,每当林晔身体出现什么状况时,庞大总能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到,也因此,大哥才能在数次在鬼门关前把林晔从阎王手中抢了过来。
若是没有这两人,林晔早在两年前便撑不下去了吧,失去了林晔的大哥,也绝对会陷入疯狂中。
可是,这个如此温柔细心的弟弟,却在这个家里,在自己的面前凄惨的死去了,死无全尸!
这对大哥来说,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讽刺……
还有苏音,苏乐……
苏乐在最后失去意识前还在呼唤着大哥的名字,然而大哥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在自己面前被仇人唐大海吓到崩溃……
这种惨状,居然在这些孩子面前上演,就算大哥击杀了唐大海,这种阴影也必定会缠绕在这些孩子的一生之中,无法抹去。
大哥是最能理解这种感觉的,在刚逃出生天的那一段时间,大哥每当入睡时,都会想到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家人。
“我明明是最能明白的……绝对不能让这种事也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明明都发誓了的……可是我却……”
大哥哽咽着,两行热泪在脸颊上流淌着,眼中尽是悲怆之色。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的话:emmmmm,这一章算是交代了大哥这小小的家的由来吧,丰富了下男主角的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