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十分钟后。
杨离很是满意地抓着手中这七尺长的偃月刀,挥舞了几下后便将长刀立于地上。
长刀顿地后陡然一颤,那雪亮的刀身上透着一层朦胧的白光。一阵阵清脆的刀鸣从其身上传来,化作一道道声波扩散开来,久久不散,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交给你来蕴养就是不错,不过这刀作为一个胚胎便有这种成色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杨离手指轻轻弹了下那雪亮的刀身,笑吟吟着说道。
在其面前,是鼻青脸肿,大半个身体都嵌入墙壁中的紫霄。
“淦,有你这样毫无愧疚地拿兄弟的生命来试刀的吗?你个没人性的混球!”
紫霄愤恨不满地破口大骂起来,两眼中尽是怒火与不甘,可看到杨离的手再度抓起那把长刀后,顿时就没了脾气,只得暗自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反正这里就属你皮糙肉厚,不拿你砍一下砍谁呢?是吧。”
杨离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根本就没把紫霄的不满当一回事。
“你那叫砍吗?你那明明是拿刀面来拍人吧!被当成板砖来用,刀可是会哭的!”
紫霄从墙壁里蹦出,纵身一跃便抓着杨离的衣领咆哮起来。
“重点是这个吗?”
杨离两眼一白,也没过多理会紫霄,只是手指轻弹刀刃,轻声笑道。
“正巧这刀还没名字,现在就取个名字吧。就叫轮回刀如何?简单大气。”
“……”
紫霄满脸嫌弃地瞟了一眼杨离,显然是对杨离的取名风格感到绝望。
“你不觉得取这种地摊上的杂牌货名字很掉价吗?这刀以后会哭的,绝对。”
“是么……”
杨离右手托起下颚,倒也没有反驳紫霄的观点。略一沉吟后,便眉笑颜开地猛地一拍掌,高喝一声。
“那就叫日月轮回刀吧!”
他煞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将紫霄拨开,随后一脚将其踹开,便毫无留恋地朝着门外走去。
“我先去处理一下外面那些瞎闹的家伙,你可得把雪晴看住了,要是我回来看到她又受到了什么伤,你就看着办吧。”
留下一句威胁的话后,杨离也没去理会紫霄的反应,身子“嗖”的一声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便出现在附近最高的一处山顶。
……
早先那凝固的空间早已恢复正常,漫天的狂暴妖魔在空中飞舞,争斗,肆虐着。将那种化不开的,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倾洒而下,令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腥臭味。
一切都好似末日降临的前奏,那些发狂的妖魔甚至已经懒得掩藏自身的身形,将其那狰狞恐怖的姿态彻底地暴露在了凡人的肉眼之中。
一处山顶的凉亭上,一道漆黑的身影正立于凉亭的尖顶之上,静静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你说这件事交给你?”
杨离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语气显得甚是新奇与意外。
【……】
“我倒是没什么,倒是你,没问题吧,这么早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杨离目光出现了些担忧,可下一刻,他又闭上了双眼,莞尔轻笑起来。
“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反正我们的时间就只剩下这么点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这身体毕竟是属于你的。”
杨离眼中没有一点遗憾,也没有一点戾气,有的仅仅是世事完全看淡后的平静与淡然。
在他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第十世刚诞生时的那种暴戾与仇恨。
【……】
“嘛,到头来还是要看你的想法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说到底,这毕竟是你的人生。”杨离轻声叹息着。
【……】
等到其眸子再度开阖时却已是一片空洞,披散而下的黑发也急速化作银白之色,野性的气息已经被一种无机物般的空明所取代。现在这个不过七岁的身躯之中的意志已经再度回到了他最应该回到的身躯。
他微微捻起耳边的一小簇银发,观摩片刻后又放开手,静静地感受着身躯的变化。
随着其对身躯掌握程度的提高,其身上那种莫名强大的气息也愈来愈强。那种膨胀的力量在其体内嘶吼着,如同一头即将挣脱牢笼的凶狂猛虎,张牙舞爪地咆哮着,试图恐吓着他这个主人。
然而这些都不过是徒劳罢了,在他完全觉醒后,所有的力量便再也无法忤逆他的意志。一切奔涌激荡的庞大力量从这一刻开始都只能被如臂所指地驱使,除了顺从外别无选择。
【……】
他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随后嘴角微微扬起一道细微的弧度。
随后,他转过身,化作一道白色的光束向着这诸多妖魔们的目的地极速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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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他的初战,也是他第一次了解到自身对这红尘界来说是何等的强大。
那一天,风雷域域主雷震死前的悲呼与呐喊,让他初步明白了生命的难得可贵与脆弱,也让他开始明白生命的沉重。
被他一刀斩尽生机的十万妖魔也是生命,虽然他/她/它们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变得狂暴。可他完全没有理会这些妖魔的想法,只是用最粗暴的方式,将全部妖魔斩杀殆尽,以绝后患。
站在这尸山血海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会悸动得如此剧烈,甚至可以说是抽搐,绞痛。
漫天的火海之中,那尸体被焚烧的刺鼻气味在刺激着他的感官,满天的浓烟如同被稀释的墨水融入那被血染的苍天之上,整个猩红暗沉的天幕凑充斥着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浓烈的煞气与杀气并未随着尸体的焚毁而散去,反而逐渐汇聚至他头顶,融合,化作更加恐怖,品质更加凶煞的东西。
丝丝缕缕的黑色气体从这尸山血海中沁出,那是强大妖魔陨落时所散发的怨恨,恐惧,与疯狂所凝聚成的怨气,这些怨气侵蚀着整个世界,吞噬着这个世界的生机。
这些东西,其本质便是为了破坏“生”而诞生的“死”。它们会侵蚀吞噬掉它们所接触到的所有物质。
除了,他……
他仅仅是不经意地一瞥,那淡漠的眸子中所透露出的 光芒便将这些象征着“死”的东西完全灭杀,抹去。
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强的一天,也是最难忘的一天。
他漫无目的地在这尸骸群中走动着,感受着这浓重的死意,生命逝去的沉重与逐渐加大的,名为愧疚的情感。
在这过程中,他感到自己愈来愈像一个完整的人类。他并不排斥这种变化,这种成长,虽然过程十分的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痛苦,但这所有的感受都在刺激着他的灵魂,令其灵魂不断地颤鸣着。
这些可喜的变化都是建立在十万妖魔的尸骸上的,一想到这一点,不知为何,他又对这种变化没怎么感到欣喜了。
欣喜与失落仅仅是持续短暂的时间,他依旧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尸骸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阴风吹拂而过后,他隐约间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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