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快要没有了大庭广众之下换衣服的羞耻感。在红的胁迫下,她麻木得如同身经百战的战士,动作也熟悉得令人心疼。
突然地,在又换上了一条纹着一小朵彼岸花的灰色七分裤之后,祈月似有所感地突然抬起如同红宝石一样的瞳孔,朝着窗外某个方向看去。
那个方向,是绫子和安娜所在的地方。
红告诉过她,绫子在突破二阶时,病毒的活性和强度会大幅提高,即便绫子的基因序列比祈月的稳定很多,十有八.九也会崩坏。
而按照红的估算,如果绫子独自服用血毒突破的话,那么在她突破二阶的那一瞬间,基因就会承受不住病毒的力量而崩溃,最终死路一条。
但以绫子药不肯停的作死特点,就算和她讲明,她还是很有可能会去尝试。这就好像输红了眼的赌徒,明知道庄家可能在暗箱操作,依旧忍不住想要赌下去,以为自己一定可以翻盘,结果最后输了个精光。
想来想去,祈月决定采用从红这个大嘴巴里套来的另一个方法。用另一种能量进行突破从而避开体内血毒含量的增加,然后再进行生机输送,修补破损基因的同时使其不断提高对病毒的适应性和兼容性,最终达到人与病毒的完美融合。
所以祈月偷偷瞒着红,通过彼岸花血脉的诅咒暗自送出了自己作为力量的那部分生机,一方面用来帮助绫子晋级,另一方面则在绫子基因损坏时提供修补能量。
只是,那些能量还不足以支撑整个过程,总有用完的一天。
“生机……吗?”
她收回视线,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又开始试起衣服来。
自己的不够,自然就只能从其他人身上夺取。
“嘶啦!”
失神中不小心擦到了货架的棱角,伴随着衣服撕碎的声响,她的脊背被身后破烂的架子划出了一条浅浅的伤口。
……
时间一转眼又去了二十分钟。
白底红花运动鞋,爱心印记黑色七分裤,深红短袖连帽衫,焕然一新的少女大步走在路上,一只手提着大型行李箱,另一只手扶了扶头发上斜带着的恶鬼面具,清冷的面容中透着一丝丝青涩,宛如青春小说里走出来的冰山校花女神。
突然地,行李箱停在了一辆越野车前。
用路边随便捡到的粘血长棍扒落车头上杂乱的碎石和几个写着日文的灯笼招牌,少女熟练地爬到越野车门边,在车主茫然地目光下,把手伸进窗里从内侧打开了车门。
“嗨,你好啊!”
面对着眼前的这个被安全带捆着、浑身是血的、愣头愣脑的车主,红熟练而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嘶吼……”
车主歪着布满紫青色脉络的头,发出了一声低沉地嘶吼,凭它那简单粗暴的脑子,实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从同类头顶传出的声音的意思。
当然,它也不会去在意为什么一个面具可以口吐人言。
“……”
祈月见怪不怪,绕过车门将身子钻了进去。
丧尸对于她的行为,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毕竟在它看来大家都是自己人。
莫名其妙被丧尸无视,当作自己人,祈月大致有一些推测。因为血脉觉醒的时候吸收了大量血毒,导致了她的血脉气息比起人类反而与丧尸的更为类似,然后再加上恶鬼面具对这种气息的加持,最终产生了这种二五仔效果?好吧,就只是一点推测。
“那个…能请你下车吗,顺便把钥匙也一起留……”
红彬彬有礼的相劝,然而还不待红把话说完,祈月就已经解开了车主的安全带,拽着它的衣领,一把将车主丢在了地上,然后半蹲下身子,捡起路边的砖头把后者爆头了。
“……”
红沉默了。
祈月把行李箱放到后面,重新钻到了驾驶座位上,开始发动车子。
虽然和平年代还没来得及学车,但是在昨天一天地狱式的练习中,在撞烂了好几辆车子之后,祈月还是勉勉强强成为了一名马路杀手。
当然,交通规则就别提了。末世没有什么交通规则。
“月丫头。”
红压着声调,颇有些严肃和语重深长。
“你可知道,华夏有句名言叫做‘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
祈月微微沉默。
“知道一点。”
她猜到,扫了恶鬼面具的恶趣味的自己,十有八.九要被长篇大论地说教了。
果不其然,就在她话音刚落时,红就开始了她的第n次人生指导。
“自由白鹰的那个林肯你知道吗?”
祈月把握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谁知道红口里的林肯和她印象中的林肯是不是同一人呢。
看到祈月摇头,恶鬼面具的眼睛处精光一闪,紧接着便如同打开了的话匣子一样。
“不认识不要紧,我跟你讲啊,我跟他可熟哩!我至今还记得,当他还是个店员的时候,曾跑了6英里的黑路,就为了归还我的零钱……”
……
……
夏日的炎阳历经了一天的跋涉,也有些累了,拖着疲倦的身子缓缓落向西方的山脉之中。
天空仍有些明朗,而云彩,则已经醉成了一片。
“……听说最后林肯那小子还成了美国总统呢,想想我也有些佩服那小子!唉,要是你能有他的一半德行,那也用不着……”
红像是说错了话一样的突然止住了嘴。
“美国?不是自由白鹰了?”祈月瞬间明白了红在吹牛,却也不拆穿。她皱着眉头打开车门,有些奇怪为何彼岸花标记下的绫子突然停在了这段山路。
她绕过山体,然后她的目光,被远处的景象震撼了。
绵延山路的尽头,一座雄浑古老的城池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中,宛如尸海里的孤岛,单薄地矗立在姬山之巅。
它的左边,数百米高大的蜈蚣,雄立起前半身,远远地与城池对立着,不时弯折的肢体,如同无数把闪着幽芒的死亡之镰。
而在城池的另一面,山岳般的白蛇盘旋着身体,吐着冷冰冰的蛇信,一双血色的竖瞳里映衬着姬路城和蜈蚣的倒影,隐藏了无限的杀机。
两只神魔一般的生物,悄然对峙,而夹在其中的姬路城则显得格外无助,只有枪炮的轰鸣予以回应!
鲜血和枪尖迸发的火花,竭力地与丧尸的嘶吼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