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娇妻子和守夜的夜晚
“爸爸爸爸，妈妈她是死了吗？”站在艾的灵柩前，薰的嘴里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
“薰……你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吗？”
“死是一件——很甜很美妙的事情！妈妈告诉我，人死了以后就不用再烦恼了，会变的非常幸福！”
看着薰天真的大眼睛，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我蹲下来抱住薰的脖子，然后理解了艾所说的话——啊，艾一定是，一定是想让薰一直都过得幸福快乐吧？
“啊，但是薰没有爸爸在的话会非常困扰的，可以陪我一起死吗爸爸？”
“放心吧，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啊，薰她只是，在感到不安而已，身为父亲我必须表现出可靠的一面。
“那我们就一起笑着送妈妈走吧？薰唱一首最擅长的歌给妈妈听好不好？”我把薰抱起来，让她可以看清楚艾的脸，从薰的嘴里传出了稚嫩的歌声：
“亲爱的宝贝，无论何时都请在我的怀抱中沉沉入睡，决不允许天真的你再次逃离此处……”
在那之后薰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她很乖，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吃晚餐的时候人很多，我把薰抱在自己的大腿上，结果她一直嚷嚷着要我喂她吃饭，真是个小孩子呢。
到了八点多，我估摸着该让薰睡觉了，但是又因为在做法事走不开，就让黄玉带着薰去她的房间，结果这个没用的家伙灰溜溜地回来找我求助了。
“我要爸爸亲亲才能睡着。”薰背朝着房门躺着，听到我的脚步声后立刻跑到门口抱住了我的脚。没有办法，我蹲下来拨开薰的头发亲了一口她的额头，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
“好幸福，薰要怀上爸爸的孩子了。”
才不会啦！看来有必要早点给她树立正确的性观念了……不行不行，还太早了。
之后一直忙碌于各种事情，等到我回过头发现过来帮忙的人都已经走了走掉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来守夜吧？
我来到了厨房，在厨房的储物柜下面，地板更下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暗间。里面也没装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只有一瓶我们刚搬来时用超市里买的青葡萄泡的酒。
“呐，梧桐，我们把这串青葡萄泡在酒里吧？青涩，饱满，看似透明却又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就和现在的我们一样呢。我们把酒藏起来，藏到阴暗潮湿的地底下，直到有一天，我们当中有谁去世的时候，另一个人把它打开来，把里面的酒和青葡萄倒出来，看看里面变成了什么样子了怎么样？”
“实在是有点太早了呢。”那些都是艾的原话，没想到我现在真的在做这些事什么的……
搬开储物柜花费了我不少时间，上了年纪加上忙了一天再怎么说也有点吃不消了。
“这瓶酒还能不能喝啊？”我翻来覆去检查着，观察着瓶塞有没有塞紧，有没有哪里破损，嗯，看起来好像没有问题的样子。我打开酒瓶，把里面的酒倒在我常用的碟子里。
“唔——好酸啊！”果然超市里买的青葡萄实在是太酸了，这股酸味经过岁月的沉淀有增无减，“当初强逼也应该让她用红葡萄的……那个时候让她用二锅头已经是极限了吗？”
对，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刮来的狂潮艾居然想尝试制作口嚼酒，最后我跟她说了一句‘你大概会自己一个人喝哦’她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把碟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从橱柜上拿下艾专用的粉色碟子，向艾所在的大厅走去……在那之前还得把橱柜搬回去啊，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啊？
艾静静地躺在罂粟花铺成的花毯上，就好像睡美人一样。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她总是会在屋子后面种很多，现在我把它们都采过来了。艾穿着白色的殓服，毫无血色的手指交织着，放在肚子上。她受伤的右半边脸被头饰盖着，让我联想到了她穿婚纱时的样子。
“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喝吧？”我把酒从碟子中倒在艾的枕边，一颗青葡萄滚落到她右脸眼睛的位置上，就好像艾此刻正在看着我一样。
青葡萄在我的嘴里碎开，一股前所未有的酸味从我的舌尖刺激到我的大脑。这股酸味不再像刚采摘时那么集中，而是均等的分散开来，吸收了酒味的青葡萄就好像压缩过的饼干一样，每一口都那么深邃，那么抨击人心。
我趴在棺材边上，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我的身体变得燥热起来，情绪也一下子崩溃了。
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吧？
那么，我稍微哭一下也没有关系了吧？
我抚摸着艾的脸，艾的眼睛，艾的头发，但她却一直没有要醒的样子：
“呐，艾，你不是说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你现在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你一定还没死对不对？
你一定又在考验我对你的爱对不对？
你倒是起来啊艾，你只要像平时那样站起来对我说：‘亲爱的你又中招了’，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你倒是说呀……”
……
瓶子从我的手中滑落，然后响起了，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