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病娇妻子与日常的终结
事情发生在满带着薰从游泳池回来的一个星期之后。
那真的是一个非常平静的午后，我就和往常一样瘫在我的旋转皮椅上轮流闭着眼睛打哈欠，然后用剩下的那只眼睛打量坐在我面前的病人。
这也是我追悔莫及的，我所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那位病人是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子，如果就这么出现在大街上应该会引起所有人的警惕吧？但是放在我这里就不一样了，毕竟前不久还遇到过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病人啊。
“姓名，年龄，病状，是否有过心理疾病的咨询记录，如果家里有柔弱的女成员的话建议把你的家庭住址也写一下。”
“姓名请容我保密，年龄四十有余，没有心理疾病的咨询记录，家庭住址的话因为前些天刚打算搬到隔壁镇上，所以还没有办法告诉您。”
男子从我的手中接下了发黄的资料填写表，发出了不太自然的沙哑声音……听上去十几年龄要比刚才报的大啊，总不会也开了变声器吧？
“好吧，其实那些都不重要，既然你今天到我的诊所来，那肯定是觉得自己在身体的某一方面出了问题，可以详细地告诉我吗？”
男子黝黑的拳头收作拳状，架在了自己的眉间，摆出了一副想要和我详谈的样子。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这本来就在我的工作范畴之内，而且说实话我也很闲。
“请放开说吧，我也是个老牌的医生了，一般的问题都难不住我。”
听到我的话后，男子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猛地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说：
“其实我，在上个月的时候丧失生育能力了。”
蛤？什么东西？难道他说的是更年期的某个症状吗？喂喂喂，这个人是认真的吗？我这里什么时候变成男子医院了？
在这个时候，天真的我又因为少见地遇到了一个能说会笑的病人这种想法，再加上身为男性同胞发自内心想要嘲笑他一番的情感犯下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嘛嘛嘛，总之先请您冷静一下……那个，说实话您的这个问题不在我的专业知识范围之内，我会尽力而为的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吧？”
“这怎么冷静地下去！”男子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失去冷静的拳头重重地落在我的办公桌上，嗡嗡作响的桌板吓得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是个粗人，当初就是因为这么点长处被老大相中才爬到了今天这个地位，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一切都完了……”
额，总觉得听到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总，总之我先给你开一点养生的中药方子吧，你随便去吃一点何首乌当归什么的……啊，不，我是说你要仔细按照我的药方每日定时定量服药，我保证你老大这辈子还会继续赏识你的。”虽然感觉很对不起，但我还是赶紧祝老大上西方极乐天堂吧！
“真是谢谢你了医生。还有啊，我听说圣地亚哥最近流行用纳米技术给手机镀膜，你看我们家那口子是不是也可以？”
鬼知道啊那种东西！自己去泰国见学啊，那里的医术天下第一啊！
……接着我又被这个人缠着聊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一个尖锐的响声从二楼响起。
“怎么了，什么东西爆炸了吗？”我赶紧冲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呼唤着薰和满的名字，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怎么搞得，就算是午睡这动静也醒了吧？这位客人你等一下我上楼去……啊咧？”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刚才那个一直陪我闲聊的男子却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啊，我好像忘记问他收钱了，但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比起那个现在更重要的是确认薰和满的安全。
“薰，满，你们在哪？”我首先冲进了二楼的原仓库，现在则是被满当作寝室使用的房间……里面没有人在，但是地上的两条被子却杂乱不堪，甚至还留有些许温度，她们刚才一定就在这个房间里。
“薰？满！听到了就回答我！”我接着冲进了寝室旁边的浴室，资料室，再来是阳台，但是我在这些地方都没有看到她们的影子，她们就好像两个影子一样消无声息地从二楼消失了。
剩下的就只有这个房间了吗？
最后我还没有进去过的是存放着大量医疗试剂的房间，这里就连我也很少进去，所以要是也就只有我拥有。
很好，钥匙就别在我的腰上没错。
然而就在我抱着那么一丝侥幸踏进医疗室的时候，我却闻到了一股很刺鼻的味道，我的大脑一下子紧绷起来。
“铁锈的味道，是血。”抛开她们两个是怎么到这个房间里来的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不管，我急急忙忙用双手打开了门，但我却没有办法再往前踏一步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一块玻璃的碎片划过我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声音掉落在地上……那不是玻璃碎片落在地砖上的声音，我感受着血珠从伤口徐徐滑下，然后低下了头。
那是令人震惊的一幕，所有玻璃柜的玻璃全都碎掉落了下来，现在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地砖上，一个个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些摆放在柜子里的试剂也几乎都被打翻在地上，白色的，红色的，墨绿色的胶囊被我的皮鞋梆子磨了个粉碎，里面撒出来的粉末混合在一起，黏在了我的脚底下，虽然这种感觉不太舒服但这样也方便了我在碎玻璃上行走，所以我也就没有去在意那么多了。
“薰，满，你们在吗，有没有事？”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我战战兢兢地在那熟悉而又不熟悉的走隙之间穿梭，小心翼翼地确认她们有没有被压在倒下的柜子下面……还好还好，并没有，最坏的结果好像是避免了的样子。
但是她们又到底是去了哪里呢，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出去了吗？那么那血的味道又是……
我在空气中嗅着血的味道，一直走到了屋子的最里面，在那里摆放着一张普通的玻璃桌子。
“想要女儿的话就一个人拿着录音带到后山的仓库里来。”
那是一串散发着铁锈味道，嵌在半粉碎的玻璃桌面里面的字条，上面写着红色的丑陋字体不断地刺痛着我的眼睛：
“如果你想让她们都活着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