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号病房的病人吗?我帮您看看……嗯……手术费加上看护费和住院费……目前为止一共是八千元。如果有医保的话是可以报销几百块的。”
缴费处的护士小姐如此说道。
对于一个星期只拿二十块零花钱的我而言,护士小姐所说的数额相当于我六年的零花钱总额。
如果算上前两个星期从金三宝那坑来的几千块,再加上我每年逢年过节从邻居和老爸老妈的朋友们那收来的红包,应该能勉强凑足六千块左右。
如果再从梓妍那要点她平时所剩下来的生活费,这八千块估计可以勉强凑足。
这么大的经济负担,我难以想象每小时打工时薪才十多块的班长该如何承担起来。
可是,这八千块仅仅只是班长的母亲这几天在医院的花费。
我不可能有能力支付接下来的费用。
“谢谢,我知道了。那个…当郭女士出院了,需要缴纳费用的时候,能不能联系下这个号码?”
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了护士小姐。
因为我的任性,我亲手摧毁了班长的经济来源,使班长更加无力偿还这高额的费用了。
那么请原谅我再任性一次,凭我那微不足道的一己之力,减轻这个十四岁的少女肩上所承受的负担吧。
我趁自己还没被班长发现,离开了医院,骑上了从安东那借来的电摩,开始漫无目的地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四处乱窜。
早上抑郁的雾霭消散后,澄澈的蔚蓝又一次渲染了半边天。
明明骑行电动车的驾龄还不满一个小时,我却已经对我胯.下的这个机器了若指掌,现如今骑行的体验也变得意外地得心应手。
拍打在我脸上的逆流风随着我骑行速度的提升,开始变得更为剧烈。
我没有减速,反而催下了油门,追求起了更快的速度。
我很享受这股清理的逆风所带给我的微微痛楚。
因为这让我冷静释怀了许多。
我之前在医院时的失落自责的神情开始演变成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
等下联系一下安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活可以给我做吧。
我想赚钱偿还给班长。
与其自怨自艾的悔不当初,我开始考虑起了该如何改变当下。
我想帮助这个苦无依靠的十四岁少女。我想不求回报地帮助她。
这种想法在我脑海中深根蒂固。
如果硬要找个原因来为这个想法正名的话,那果然还是因为我想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吧。
我曾经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酿就了追悔莫及的疑惑,
换句话说,
我不想让过去在王梦璐身上发生的事情重蹈覆辙。
我随着车流,骑上了通往市中心的高架桥。
美轮美奂的商业楼群映入眼帘,光柱倾泻而下,利用玻璃楼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现在才中午而已,我原本安排的跟踪计划却已经告一段落。
比我预料中的要快很多。
理应来讲,我现在应该回学校才是。
可现在我丝毫没有这心情。
我脑海中的回忆录又一次冲破了名为时间的脆弱枷锁,如泄洪般讨诛着我。
如果我当时插手介入了,也许王梦璐不会有今天。
我默许了悲剧发生,王梦璐的意外,我有着逃不掉的责任。
下了高架桥,我将车停在了人行道上,随意挑选了一家大排档来解决午饭问题。
“小弟吃点什么?”
收银台的大姐行至我所坐的桌旁,热情地招呼我道。
看着墙壁上的菜单,我挑选了性价比最高的套餐。
“就鸡腿饭来一份吧……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啤酒再来一瓶吧。”
“咦?呃…好的。”
大姐收敛起了脸上的热情,略有尴尬地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我,不过她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回到了收银台那。
果然,穿初中校服买啤酒这种行为很二很不良吧?
不久后,我要的啤酒上桌了。
是一瓶玻璃瓶装的青岛。
我用手捂了捂,还是冰镇的,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无误了。
活了十四年,这是我第一次买酒喝。
小时候,我只有在老爸请他的同事来家里喝酒的时候才有机会碰到空酒瓶。
有一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背着酣睡的老爸,偷偷抿了一小口他酒瓶中残留的酒精。
随后才发现,原来啤酒是苦的,一点都不好喝。
但是今天,我特别怀念那种苦涩的味道。
我试着打开瓶盖,但是无论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地扭,啤酒的瓶盖都纹丝不动。
奇怪?怎么打不开?
“喂,小弟……要开瓶器吗?”
坐在收银台的大姐满脸既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我,晃了晃手中的开瓶器道。
“额…嗯…拜托了……”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回味着刚刚的动作在外人眼里得有多么的可笑。
啊啊好羞耻啊......!!
竟然忘了啤酒瓶的瓶盖是徒手扭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