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笨蛋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明明我都说过不会再依赖他了,为什么他就是不撒手呢?
是我昨天对他的态度还不够凶吗?是我今天对他实施的冷暴力还不够冷漠吗?
林靖雅跑到了电梯口,可是看到络绎不绝的人潮正堵在电梯门前时,她旋即改变了方向。
她跑到了楼梯口,面对一层十五阶的楼梯,她不敢且慢,扶着楼梯的扶手,连跑带跳地把两步化为一步,争分夺秒般地冲向一楼的门诊大厅。
到底为什么陈浩会突然出现在楼下?
……………………
似飘逸的柳絮般的烟雨缭绕着夜幕下的都市。
公交车的红色尾灯在我的视线中逐渐离去,渐渐与蒙蒙的细雨和朦胧般的霓虹合为一体。
没有备伞的我在下车后不久,就感受到头发被雨露淋湿,额头上的刘海也缠绵在了一团。
面对眼前的医院,我略感紧张,不知道班长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的到来。
在来的途中,我反复思考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
是不是自己管得太多了,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我突然如此想到。
班长与我原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充其量就是学校的同学兼自己妹妹的闺蜜而已。
可是经历了这几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情,我好像把班长当成了我的家人一般。
可是我忘记了,这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甚至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自己会心甘情愿地为一个女同学付出那么多?
为什么起初的我会萌生无偿帮助班长背债的念头?
明明我和班长之间仅仅只是同学关系,仅此而已。
我试着用“不再让发生在王梦璐身上的事情在任何我所认识的人身上重演”为理由来搪塞自己。
可是内心的疑惑并没有因此而解。
自己还真挺死皮赖脸的。
冒着雨走到了住院楼的楼下,门前喧哗地一行人吸引了我的视线。
他们像是地痞流氓一样,手中提着钢管棍棒,中间还有一人捧着一相框,虽然身在他们背后的我并不能确认相框中的主角是谁,但是我几乎可以断定,是某人的遗照。
病房楼的入口的两侧个摆放了一个花圈,这更让我确信,眼前的这群人是来医闹的。
住院楼的一楼门诊处被这一行人包围了,许多身着病号服的病患及家属的去路被堵住了,谁但凡靠近他们,都会无情地给挨上一棍子的毒打。
就连保安都只能与这群人周旋,阻挠这行人强行进入医院而已,驱逐这行人根本可谓心有余力不足。
“都给我滚!傻.逼医院,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冲进去找人!”
他们的态度很是嚣张。
不明所以然的我还以为,现在的医闹都发展到雇佣黑社会性质的流氓来顶替传统的家属闹事了,还因此咋舌,深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直到他们手中所捧着的相框的正面,跃入我的眼帘。
相框中的照片我熟悉,我在班长家看到过。
是班长的母亲。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就在我惊愕失色,怵目惊心,还以为班长的母亲遭到了什么不幸时,他们口中所说的话无形中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样。
班长的母亲估计没多大事,这群人捧着班长的妈妈的黑白照,完全是带着威胁的意思。
他们是雇来暴力讨债的。
而且在人群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
是张隆,上次那个和我在教室里打过架的那条宋丽艳的忠犬。
从他狰狞的面目中,我看到的只有怨恨。
虽然上次真正地把他干趴的是夏汐璃,但是能恶心当时和夏汐璃一伙的班长,对他而言,自然是何乐而不为。
“给我把这人和这人的女儿交出来,不然你们医院就等着明天上新闻头条吧!草你妈的!”
张隆提着手中的铁质棒球棍指着保安的鼻子道,他很是珍惜这次一雪前耻的机会。
人类本性的丑陋在他们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刺耳讥笑声在我耳边缠绕。
此刻在医院中的班长和她的母亲在做什么?
她们母女两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楼下正发生的闹剧。
是像往常那样,视而不见吗?
班长究竟面对了多少类似如此的社会渣滓,听到了多少诸如此类的恶言恶语?
我和班长同龄,可是我们却好像生在两个世界一样。
当我在为考试成绩的不理想而沮丧时,班长都在面对些什么?
班长真的有她看上去那么的坚强吗?还是说在无数个不为人知地黑夜里,班长都在一个人抹去不小心泌出的泪水,故作表面上所展现的坚毅?
就在我抱怨老天他赐予我的父母是如此地三观不正,强行要把和自己朝夕相处十多年的妹妹许配给我时,班长又是多么渴望一个可以使自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的家?
我低下了头,看到的除了自己那双没雨水浇湿的运动鞋外,还看到了脚边坐落着一块巴掌般大小的砖块。
医院的旁边有店家正在加盖,这块砖块很有可能是在施工过程中,不小心掉出来的。
可是冥冥之中,它就好像上天指示般地,正好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听天由命吧。
从来没有过宗教信仰的我突然相信了上天的存在。
我弯下了腰,把砖头捡了起来,然后,走向了那群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