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了吗?”
沉着脸的她面色无光,我从她的脸上读取不到任何情绪,唯有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阴暗气场中感受到她此刻有多不爽。
“醒……”
啪!
我明明正要给她答案,但她却仍不肯束手,反手给我的另一半张脸又是一巴掌。
“清醒点了没?”
女人都是这么无理取闹的生物吗!?!
韩晓婷是,班长也是!
二话不说,上来就是给人一个耳光。
而且一个还不够,趁我要为自己做辩解的时候,又给我一个巴掌!
为什么抽我巴掌都一定要给我来个双颊对称?是强迫症吗!
眼看她没等我回答,又抬起了右手,仿佛是要再给我一巴掌的趋势,我当机立断地抓住了她的手。
“醒了!我醒了啊!别打了啊!”
她总算放下了手。
可是仍面目狰狞地怒视着我。
好像恨不得要把我的眼珠子挖出来才得以平复自己心中的怨愤。
“我…我怎么说不也是为了你吗,再说了,我都把人揍死了,说不定很快就要进号子里了,你有必要这样凝视我吗?”
想到这,我不禁低下了头,开始懊悔了起来。
虽然我知道,有《未成年人渣保护法》的存在,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可以说得上是罪不至死。
但是可能在接下来几年时间里,我都只能从少管所的铁窗中仰望朝暮的轮替了。
我进去后,梓妍该怎么办?
早上的时候,她会自己设置闹钟,按时起床吗?
她的小身板,又体弱多病的的,万一哪天不小心着凉生病,甚至发烧了该怎么办?
谁会去给她买药,又有谁能不厌其烦地守夜守在她的床边?
完了,是想哭的感觉。
而这时,韩晓婷却挑了挑眉毛,对我嘲讽地说道,
“你还真瞧得起自己,你真以为你那几下就能活生生地把人打死?”
“他那出血量都可称得上是血流成河了,而且瘫在地上的那样跟街边的死狗一样,这些难道不是一个将死之人濒死时的征兆吗!?”
“你以为人脑是豆腐花做的吗?你是不是傻?他也就顶多一时失去了意识而已。而且你用玻璃瓶砸人家脑袋,不流血才不正常呢!就你刚才那几下,根本不可能打到他颅内出血,危及性命这么严重的地步呢!”
她信誓旦旦地对我说道,坚定的语气中透露着绝对的自信。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保证,这是我这辈子活到现在所听过的最动听的话语了。
不过……
“你一女孩子家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你以前也用酒瓶子锤过人?”
“怎么可能啊,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我是以前看安东打过人啦。”
“唉——!真的假的?他揍人的场面你都见过,看来你和他还真是亲密无间呐。”
“你是不是……想再被抽几个耳光?”
我不敢再继续调侃下去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和她百无聊赖地在满地都是玻璃残渣的站亭下等回家的公车。
我非常绅士地把那唯一一张和床头柜差不多大的座椅让给了韩晓婷。
我们俩在这期间也没有什么交谈。
她貌似在用手机阅读书籍,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书,但在我粗略地看了一眼后就可以断定,那绝对不是什么没营养的网文。
我则望着眼前宽敞寂静的马路,一一细数着来往的车辆。
上次来老城区的时候是和班长过来着挑选武器。
那时候因为我俩是打车过来的,且当时算不上交通高峰期,所以来回程加在一起也只耗费了一个多小时。
但如果是坐公交车的话,车程所要去掉的时间是搭乘出租车的两倍之多。
由于老城区被公交集团划分成了近郊,公交车次比一般的车次要少很多,并且车的票价也会比普通的一元票价贵上个一元。
我们回程所坐的公车和我们来时所坐的并不是同一路。
因此,我们下车的站是一座坐落于闽江岸边,离我们小学走路只需五分钟的江滨公园。
这里,也正是两年前的中秋节,我和王梦露一同坐在堤坝上赏月的地方。
而当我们终于到了的时候,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晚霞下的闽江江面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
公交的引擎声渐行渐远了。
映入眼帘的是公园内的一座仿古的中式凉亭,以及……
一个喝酒喝到烂醉如泥,躺尸在凉亭的木板地面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