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垂着脑袋,像个垂暮的老者,之前那股欢脱的形象已是荡然无存。
良久,他才抬起头,默望着那消失的背影怔怔出神,“你们说,我是不是越活越窝囊了。”
“怎会呢?”蒋子平走上前拍了拍萧默的肩膀,“老夫这辈子可都忘不了十年前宗主您一人执剑从那风雨阁内杀出的场面,那年,您一身元婴之力浩瀚无边,仅凭元婴中期便能强破梨雨花棠造化阵,将风雨楼那化神老祖斩于翠芳剑下,更是生生把那玄武炼成碧玉造化丹,老夫找到风雨阁时,您脚踏横尸骸骨,一袭白衣更是染尽瑞兽祥血,啧啧,那叫一个威风呀!”
萧默收回目光,摇头自嘲:“威风么?若说化神,我现在就可立地化神,还有那玄武,血脉更是驳杂不堪,只能勉强为那风雨楼阁带来多些灵气罢。”
“若是那化神老祖实力再不堪些,若是那玄武血脉再纯粹些,若是我再强一些...”呢喃着,萧默眼中竟是隐隐有泪花涌出。
“宗主,当年之事实在是...”蒋子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默抬手制止。
“我知道,我都知道...”眼泪不断从萧默眼眶中涌出,他的声音已是带有些许哽咽:“可我,就是放不下啊。”
众人沉默,他们谁也没有资格去评判当年之事,哪怕是看着萧默长大的蒋子平和卯星君。
“有酒么?”萧默舒出一口气,问道。
“有有有!”卯星君赶紧从掏出一坛酒,递给萧默。
萧默接过酒坛,竟是哑然失笑:“你还真是摸透了我的性情。”
话音落下,萧默的身影在众人面前消失不见,唯有蒋子平和卯星君在原地长叹。
...
一片鸟语花香之地,萧默右手提着一个酒壶,倚坐在一颗桃花树下。
“鸳儿,今天泫离收了两名亲传弟子,一个傻咧咧,不谐世事的小男娃,和一个有些城府,可性格冲动莽撞的小女娃。”
“师父说,两年后玄天宗会有一次大劫,若是渡不过,咱都得玩完,可要是真渡过了,那咱玄天宗的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可那小子真担得起这责任吗,没点城府就算了,连个像样的志气都没有,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他唯一的那点心机也就是希望能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耍个威风。”
“真是没点志气。”萧默摇摇头,提起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可他俩偏偏资质逆天,一个水灵根,一个金灵根,我活这么久都没见到过两个天地灵根能聚在一起,而且还是我玄天宗的弟子。”
“罢,罢,若他们真能带着玄天宗走出这人劫,我萧默豁一把又如何?”
萧默拿出酒杯,轻轻斟了一杯酒放在桃花树下,神色却愈发落寞。
“他们与我不同,他们是宗门的希望。”
那一瞬,桃树躯干似乎微微一震,惹得那漫天桃花散落飘零。
萧默轻拈一片桃花,放在手心,却是红了眼眶。
“你能听到,对吗?”他的声音很细,生怕盖过了那声回应。
只是风声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