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驱魔进行时

作者:第十三双眼睛 更新时间:2010/9/15 8:06:11 字数:0

是夜,大雨如注,夜黑似墨。

逢坂关以西四十里的乡野小路,一间简陋破损的茅庐孑然独立。庐内聚集着路经此地前来避雨的诸多路人,其中不乏武士,商人,甚至是举家迁徙的平民。若问起一间残房为何会聚集八方来者?其实很简单,这条极少滋生恶事的官道是关西迁入关东的最佳途径,过了逢坂关便不再是关西的辖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关东闹市,出云国最为繁华的中心地带了。

“喂,鸣神小姐,请不要一直看着在下好吗!”

抱剑席地而坐的俊美武士,颇为无奈的苦笑,对着茅庐的阴暗角落里某座巫女的石像抱怨道。呃,并非是石像,那里跪坐着的是一名真正的巫女。不过,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被误认为是石像也是情有可原的。一双亮晶晶的凤眸在深夜中散发出暗绿色的光芒,不时紧紧地凝视茅庐另一处角落里的少年武士。

少年每每闭目养神,便感觉到异样的目光缠绕他的全身,这种感觉对于第六感过于灵敏,却又鲜谙世事的少年武士来说,简直如坐针毡。可是每当他举目回眺时,对方却瞬间闭合了双眼,假寐?寐你妹啊!真是够了。

于是,巫女与武士的视线拉锯战便在霪雨倾盆的不眠夜展开了。

毫无疑问,眼前的白衣少年武士正是藏马。而令她大为无奈的巫女小姐便是两天前在小镇伊织中不打不相识的鸣神希子了,经过面无表情的少女缺少抑扬顿挫的自我简介后,藏马大体上了解了她的身世,蓬莱最大的阴阳师家族神奈川分家鸣神的次女,明明是阴阳师,却以巫女的身份示人,真是令人不解,但是见对方无意开口,藏马便也不好再发问。沉默寡言的巫女小姐自身的实力有目共睹,那是绝对不下于任何一名阴阳宗师的,藏马不禁对她兴趣大起,轻易地同意了巫女小姐跟随自己监视凝霜一文字动静的请求,于是,亲手酿成了今日的惨状。

两天前,伊织小镇,凝霜一文字的暴走轻而易举地破去了鸣神希子的式神腾蛇,藏马通过妖刀肆溢出的灵气洗礼,朦胧中竟也看到了以往不可见的业物。不远处狂野的青年正与一名两人高的大铠(1)武士战于一处。身披“冲角付胄”(2),只露出赤色眼眸的武士看似高大威武,此时却被青年打铁似地刀工逼的处处维艰,藏马清楚,并不是大铠武士的战力弱小,而是桀骜的青年此刻燥热的气势竟然沸腾了流动中的某种藏马极为陌生的气体——灵气,即使大铠武士如何强势也不过是一具依靠灵气维持自身存在的式神罢了,被剥夺了得以生存的食粮,湮灭在所难免。

“可以了,天一。”巫女没有波动的嗓音响起,大铠武士即刻收剑后撤,在后跃中消散不见。

青年见状桀然哂笑,夜姬高举过头顶,同时突然改变方向,如同狩猎中的猛虎般呼啸着俯冲向一旁仍然面无表情的少女,凭虚御风的速度令两人间的距离眨眼即逝。之前的战斗并没有令他尽兴,无法发泄的无尽杀意此时完全蕴含于凌空的斩杀中,这被戾气所玷污,世所不容的一刀,仿佛要将眼前所有的生命吞噬殆尽。

巫女终于动容了,七星阵已经被藏马所佩戴的凝霜一文字坏去,召唤式神却是已来不及,即使她如何天才此时也已经回天乏术,毕竟她还没有达到地仙的高度。

还是没有办法阻止吗?眼见妖魔演化成恶鬼,她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无助哭泣的自己,孤苦无依又重病缠身的母亲,以及被家族所唾弃不知所踪的父亲,生活对于年幼的她便如同大浪中挣扎的稻草,每每在噩梦中惊醒,她却又渴望回到噩梦中去,因为现实是比悲伤更悲伤的绝望。纵然如此,打记事起便冷静沉默的少女却凭借着自身的天赋与毅力,即使被家族所唾弃,也于几乎无解的逆境中寻找到了一条出路。没错,她是个堪称鬼才的天才,一无所有的少女,这也是她唯一可以夸口的炫耀,在阴阳术以及神道术上的天赋可谓无人能及,这样的她,嫉妒羡慕的人却寥寥无几,因为她有一个妖怪的父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的父亲是人类的公敌,更是身为阴阳师世家鸣神的宿敌。

····就这样结束吗·····一切·····也好·····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危难中少女的表情竟然出奇的平静,僵硬的扯动唇角,以往冷漠的秀丽容颜上浮现的,那是···可以融化世界尽头永不溶解的坚冰的完美笑容,原来,她也是会笑的,而且美丽的让人心碎······

“咚~~~~”死亡似乎并没有如期降临,随着尖锐的金属撞击声,神兵再次交接。

夹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鬼斧神工的斩击竟然被人接下,这无疑出乎了巫女,以及神智逐渐模糊的青年武士的预料。两人之间,纤细修长的少年双手持剑,逆刃而握,这个动作正是月影霜心流奥义之三——抵天!!堪称绝对防御的剑式,抵天分为上中下三剑,又称抵天三剑。名为抵天,顾名思义,即使天穹坍塌,亦能毫发无损。月影霜心流先人更是斥下道:剑不断,心犹在,吾便高枕无忧。心者,便指这抵天刀式。

藏马吃力的和青年比拼着劲道,汗珠逐渐在她的额头浮现。头也不回的问道:“虽然在下还是不明白,但是这个家伙明显和刚才不同了,或者说杀气更为深沉,你能解释下吗?”

“恶鬼,他手中的剑,和你的一样,是恶鬼的化身,可以通过杀戮控制人类的神智。”巫女瞬间冷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理智状态。

“这么说来,之前的杀戮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藏马有些诧异的问道。

“也许吧。”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有。”

“···呃······那你倒是快说啊····”藏马艰险地躲过即刻腰斩的一刀,怨念道。

“杀了他。”巫女平静的答道,仿佛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你所言,他并不是恶人,在下的剑永不沾良民之血!”面对已经彻底疯狂的青年武士,藏马只余招架之力,不过在短暂的间隙中依然毫不犹豫,底气十足的拒绝了巫女的提议。

“那么,请坚持片刻,”巫女对于藏马的回答丝毫不惊讶的点了点头,便再次举起币束,束声吟唱:“临兵斗者,降三世明王,皆数组前行,诸邪不侵,无所不辟! 净身!障壁!清净!僧伽!禁!”随着少女语毕,青年武士的动作愈加的迟缓,藏马抓紧时机,以手臂上微小的伤口为代价击飞了青年的兵刃。

还好,由于对方神志不清,虽然他的力量和速度增加了数倍,但是与此同时相反的,集中力以及技巧却被大大的削弱了,否则藏马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得手,由此可见,青年武士的实力之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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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铠:大铠是日本所特有的盔甲形制,也是日本人引以为傲的非常具有民族特色和艺术价值的文化遗产。它大约诞生于平安中期,到镰仓末和室町初达到大成。室町幕府后期,因为战争的频繁化和平民化,火药武器的引进等种种原因,大铠的地位逐渐被胴丸、腹卷和具足等所代替。

(2)冲角付胄:,日本人在大铠诞生以后,习惯称之为兜或钵。日本的兜独具特色,是用长条状的竹、皮、铁等扎成,再环向固定,并上漆,通过这样的步骤做成的。到了平安时代,出现了最日本化的“冲角付胄”。而大铠,乃至于后来具胴、具足时代,各种形形色色的头盔样式,都是从这种“冲角付胄”变化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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