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去”
陈参正要走,小理的手揪住了他的衣服,绕到他身前来,笑容好似在透露‘这家伙没听我说话呢’的话语。
“怎么了?”
“嘁...亏我说的那么带劲”
小理说着,血流还在缓缓沿手臂流动的那只手摸上了陈参的下巴。
似乎是有意要让他手足无措似的,小理的食指顺脸颊而上轻轻滑动。
陈参自然知道她在和自己开玩笑,有意板起脸来,可公主不这么想,看他脸色铁青,还以为他有些生气的意思,便要开口阻拦。
“你不要这...”
“怎么怎么,公主又要亲我?”
公主的话被小理呛断,面色茜红,眉目含羞。
这两人间神秘而包含柑橘味香气的对话让陈参十分在意之时,头皮忽然一疼。
小理手拿开,自己有两三根头发被这家伙拔了下来。
只见她将头发握在掌心,火花从指缝间冒出,再摊开手时头发已经成了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粉末。
陈参不解用意,但还是识趣地交出了那张符咒。
小理将那粉末谨慎地堆在纸上,手上的手臂一甩,还未复原的伤口又一度裂开,血液涌得越快。
在公主的惊慌失措里,她将血液抵在那头发燃成的粉末上。
血液一滴上,陈参托着符咒的手掌便明显感觉到热量。
鲜红色的血液和粉末同时消失,符咒被烧毁的部分竟然缓缓地长了出来。
“补充‘神’要素也可以帮忙修复纸妖哦”
小理十分调皮地朝公主眨了下眼睛:“毕竟伪神也是式神嘛”
“而且”
她踮起脚,嘴唇差点贴到陈参的耳朵上:“这样你用着也简单很多”
陈参被她吓得往后直退,差点没撞上闲得发呆的小明,看小理那坏笑的样子,着实像个欺负邻座同学的小女孩子。
“你跟方诗音还学得挺像呢”
陈参没好气地嘟囔着,心中只是闪过一个念头,手掌中间的符咒自行变换,无数的纸张从中冒出,堆叠翻折,最终化作一把比‘日暮’更长的太刀。
这倒是方便得多了。
一念之间,太刀化为长盾、铁锤,甚至随着他的命令越发详细,它直接化作软甲手套钻进衣服里。
忽然,陈参想到了什么。
“它是有意识的生物吗?”
“是的哦”
小理轻轻戳了一下符咒,它的四角微微伸起,像是要卷住她的手指一样。
陈参深吸了一口气,符咒飘出无数纸张化为触手伸入背包之中,一抖,将‘日暮’给拿了出来。
如果能让它来操纵‘日暮’和‘新里’这两样‘异常’来战斗的话,陈参心想。
“这样一来,应该就能赢了”
怀里的公主听得陈参向自己这么说,仰头看去,发觉他正对着自己笑,鼻子有些发酸。
“是啊...”
她转头看向目光犀利面容呆滞的小明以及一直很有自信的小理,最后又与陈参的目光接在一起。
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从部分残缺到失去全部身体,从不认识到相识,从平常到异常,从失去身体到夺回大半的身体。
她什么都没有做到,是抱着自己的这个家伙创造的奇迹。
一切都是陈参的功劳。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大脑滚烫,眼睛发酸。
“是啊!”
她吸了吸鼻子,目光也恢复了以往的坚定。
愿神保佑。
就以这个男人的胜利,作为这漫长一日的终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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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久嗅了嗅自己的衣袖,眉头拧起,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身体上的淡淡腥味让她有些反感。
不过也在这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了,有点味道十分正常。
“怎么了?”
许亚心似乎借着微弱的、从门缝透进来的些许日光看见了她的表情。
“有股味道...”她照实说道。
“是吗...”
许亚心嗅了下自己的领口,可什么都没闻到。
短暂的对话结束。
他与柴久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像是刚下锅的水。
成为朋友的火候未到,加热两人关系的载体导热太差。
不过也好,许亚心本就不喜欢多言,只是怕她无聊,既然她也不愿意说话,那更是赞中赞,赞得他甚至想睡上一觉。
他打起哈欠,把脑袋压在手臂上,抱起膝盖。
睡...睡着了?
不是你告诉我很危险要小心的吗!
柴久撅起嘴,坠云雾中。
那到底危不危险...
就在她正想开口发问之时,许亚心时好时坏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捡起手机,发觉是一封电子邮件。
这个年代里,只有梅浣这家伙还用邮件。
从仓库大门投入的微弱光线照在他脸上,柴久发觉他目光的目光正从懒散变得锐利。
五个小时前发的邮件现在才收到...许亚心头疼得很,不过这也证明了他用方法擦掉气味的谨慎是正确的。
许亚心的忽然起身让柴久下了一跳,她还没问原因时,便只听得大门咚咚咚地响了起来。频率相同的敲击声像是诅咒一样。
“我已经闻到了哦”
听到戴拿的声音,许亚心抓起柴久的手腕,拉着她躲进货架后去。
“他不会进来吗...”
柴久忍不住出声,外头的戴拿笑声忽然变大:
“不出来的话我自然会进去的”
怎么办?
许亚心咬牙切齿,但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他勉强算是个当事人,实际上只是见识过‘异常’而已,并不具备梅浣那样秒天秒地的战斗能力,体能和身体素质上还要比陈参弱上那么一点。
只能躲着了...进来的话就跟他绕。
怎么样也要让柴久出去。
“那我可进...”
戴拿的话还没说完,一句高喝同时在门外响了起来。
仓库的铁门发出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化作四块三角形状的铁板,跌落在地。黄昏的阳光投在地上,姿势诡异、曲腿站立的戴拿手掌对着前方。戴着白骨面具、白色手套的男人手上握着一柄铜黄色的刀。
他背着光,仓库里的两人看不清容貌。
“是你小子”
戴拿冷笑,手掌翻动,那男人身后不知道伸出了什么东西,拽着他在空中旋了一圈落下。
“是老子我”
以潇洒的姿势落地之后,那男人大声喊道。
“上次让你跑了...”戴拿站直身体,手掌垂下,笑声依旧:“说吧,叫什么名字”
“在下陈参...”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仓库里的两人便只见这家伙啪嗒一声飞了出去,撞进树木里,生死不知。
“白痴,谁要知道你名字”
呜哇唱名的时候都攻击,这家伙果真是标准反派。
戴拿哈哈大笑,转身回头,正好与站立起来,面露不敢置信神色的柴久对上。
“原来那是你的香味...”
戴拿缓缓走了过来,许亚心棍子一甩,银晃晃的光芒砸在戴拿手上,他只是一个响指,钢管应声断裂,裂口割着他的手背飞了出去,血液洒落了一地。
可这一切没能进入柴久的脑子里,她的世界里,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一样。
那是我哥...?“柴久,快跑”
许亚心一把将半截钢管掷出,戴拿避都不避,钢管直接化作钢粉撒落。
“他死了”
戴拿挡在双目睁得**的她面前,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没有人能挡...”
他忽地瞳孔缩起,脑袋晃开,但疼痛的感觉依旧自耳朵上扩开。
“巧了,老子是第一个”
戴拿听声,回头看去,一个人影站在仓库的门口。
“无论是第一个挡住你一击的”陈参吐干净口中血液,哈哈大笑:
“还是第一个从你手上要回东西的。”
他后背伸出两团不可名状的东西,又像翅膀,又像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