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高兴得盘子都不顾上，咣当碎盘的声音差点没把哥哥吓死，不过他倒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俩人的一切不悦似乎都被自己厚颜无耻的要求冲淡了一样。
小明红着脸任由妹妹把自己当洋娃娃似地抱着，哥哥则在一旁傻笑。
兄妹两又教会了小明不少的事情，像是抽水马桶的用法，像是房间的位置，像是兄妹两人的名字，像是怎么握笔，小明尽可能认真地听，但是下棋她实在学不会，光听规则就让她直打盹。
半梦半醒之间，小明忽然醒了过来，她发觉有只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后背忽然有些发冷。
她机械地转过头，却发觉是个女孩子，这才记起自己留宿在收留自己的家里。
为什么会害怕呢？
小明轻轻将她的手搬开，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洗手间。
洗手的时候，没有浑浊絮状物的水淋在手上，冰凉凉的，她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刚才害怕了。
为什么？我难道不是已经什么都不害怕了吗？那天夜里，院长的手比她更有力，比她更大，还很粗暴，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怕，可为什么我却害怕她呢？
从洗手间出来，小明听到了稀稀疏疏地说话声，是那个女孩的哥哥。
他在阳台站着，轻声地对着电话说着“好”、“她在这”、“明天”、“后天”之类的词语，最后说了一句“麻烦您了”之后才挂断电话。
他沉沉地呼了口气一边伸着懒腰转身，便看见小明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空气像是凝固一样，只有墙上的钟表咔嚓咔嚓地动着。
“睡、睡不着吗？”哥哥把手机藏到身后，笑容僵硬。
“去便...洗手间”小明回答。
“原来如此，你走错了哦，房间在另一个方向，这里是阳台，晾衣服的地方”
“睡不着”
“怎么...”哥哥嘴角抽动：“是不是她把你撞醒了...那家伙睡相也太差了吧”
是挺差的。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小明还是摇头，说：“床太软了，我睡不着”
哥哥听言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为好，好一会才重重叹了口气，十分自然地将手机放在阳台的玻璃桌上，将窗帘拉得只剩下一条缝，随后指了指隔壁的藤椅，接着自己坐下。
小明坐下，哥哥便托着腮帮子从窗帘缝往外望，悄声说：“上次我就在这里看到你”
小明也偷偷往外瞄了一眼，被自己踩出来的凹陷已经用水泥补上了。
“不问我刚才打给谁吗？”哥哥问。
“孤儿院？”
这么说着的时候，小明感觉像是回到了孤儿院的日子，拿着教鞭的老师用力地抽着自己的后背。她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可那只有窗帘。
好疼。
“哈哈”哥哥笑了两声：“你不觉得我在这里直接喊的话会更快吗？”
小明还没说话，哥哥便双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她：“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想不想要一个家？”
“家？”
“就跟我和我的妹妹一样”哥哥说：“和别人一起居住，一起生活”
“一起吵架？”
“啊...这个可能会有，但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一起生活，相互依赖”
“什么叫依赖？”
哥哥忽然低下脑袋，看着玻璃面，说：“假如你离不开一个人，你就对他有了依赖”
“为什么会离不开？”
小明的眼里是真挚的疑问，但她越是如此，哥哥越发觉得心里难受：“因为一想到离开，就会很害怕。”
小明没有反应，哥哥继续说：“一个被你依赖的人，他如果做了让你伤心的事情的话，那件事让你心里难受的程度会是别人做这件事的十倍”
小明好像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醒来的时候会害怕了，她怕自己被他们，不是别人，而是这对兄妹交给孤儿院。
“我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你依赖的人”哥哥说。
“我不需要”小明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