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快毕业的时候,有一天妈妈问我想考什么学校。
“欸,你们不是说第一中学好一点吗?”
这还是前几天的事情,也是吃晚饭的时候,爸爸忽然问我说考第一中学好不好。
第一中学啊...分数似乎有点高呢。
“没事的,小久想考的话一定考得上”
我还记得妈妈这么跟我说过。
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那个啊...”
和往常一样假装看报纸的爸爸推着眼镜,低声道:“到了该你来做决定的时候...”
可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妈妈便打岔道:“你爸爸上次说完你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他觉得你可能是不喜欢一中,所以想问问你自己有没有什么看法”
“欸~”
爸爸像在闻报纸味道一样地把报纸凑到鼻子面前,我怎么看也看不到他纸后面什么表情。
“我觉得还行啦”
我弯着手指,像敲门一样地戳了几下报纸:“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学校”
“去研究一下”爸爸说。
“不要啦,快中考了哦,考砸了可就什么学校都上不了了”
“不会的”爸爸满是自豪地笑了:“我家女儿怎么会输给这种应付一下就能通过的考试呢?”
“喂喂”
妈妈随手拍了下立起的报纸,低声说了句“没个正型,胡说八道”后便走向厨房去。
既然他们让我自己选...不如选一个分数普通一点的?
但是好像考砸了又不大好的样子...
“久?”
“嗯?”
托着腮的我刚一看向我的爸爸,他有些惊讶的脸就跃进我的视线里。
“怎么了?”我问。
“没有”爸爸摇头,摘下眼镜揉着睛明穴,我笑了声,嘴里说着“好好”,起身绕到他身后去帮他捶一捶肩膀。
“疼吗?”
无论我怎么加大力道,爸爸都只是摇头,还时不时地傻傻笑几声,哪怕我用力捶他的肩膀,他都只会说“没感觉”。
“是你的肩膀太硬啦”
上一次还不会这样的。
仔细一看,他的头发也白了不少,上面一层像是染得一样不自然,一些发根几乎都是白色的。
“你没有像考什么学校吗?”
“我、欸....啊那个,都可以啦”我心不在焉地说着。
“有喜欢的男生了吗?”
我一拳头捶下去,不小心打中了爸爸的脖子,他顿时就一个激灵挺起腰杆,扭了扭脖子低声说着“这下有点力气”之类的话。
“你在对你十四岁的女儿说什么呢”我说。
“我和你妈妈认识的时候也是十四岁”
“我告妈妈去咯,说你一不在她面前就懒得装严父了”
“这、咳,也就是说没有吗?”
“没有!”
爸爸哈哈笑了两声:“你长得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啊,我还以为有很多男生会来追求你的,你没收到情书之类的东西?”
“原来那是情书啊,我还以为是恐吓信之类的东西”
“谁敢恐吓我骄傲的女儿?”
“意外得多哦,像是邻居家的那条大黄狗”
爸爸愣了下,见妈妈回来了,又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总之去好好想想要考什么学校,无论考什么我都支持你”
“考一中就好了”我说。
“不再想想?”妈妈问。
“不用啦”我说。
这是有生以来,我凭借着自我意志作出的第一个决定。
新高中很好,这里对学生的管理不像我之前读得私立中学那样严格,没有必须将头发扎成马尾的规定,但毕竟是快班,女孩子们除了打扮得漂亮一点外,行为也不会那么出格。
男生们倒是一如既往的木讷,偶尔会有人突然跑来和我说话,但说了半天我也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高一下学期开始没多久,面对高二的分班考,班级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沉重,人人都在争高二的火箭班,我初时不打算和他们抢,但每当看见爸爸强答精神的样子和听见妈妈的鼓励时,我就想考得更好一点,更好一点。
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决定要考的这个学校。
理科对女孩子很不友好,所以我用了很多方法在学,从高一的时候就学到了高三的内容,但这样的学习对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的我来说等级还是太高了,于是在一天下午,我在校亭背书的时候忽然摔倒了,我看见很多人涌了过来,然后就晕了过去。
我被送到了校医室,等我醒来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回去上课了,不想落下课程的我起身准备穿鞋,隔壁床忽然冒出句个冷得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话语。
“高一的?”
循声望去,脸上贴着用医用胶带固定的绷带的男生正看着我。
应该是学长之类的。
“是的,今年的高一生”我说。
“名字?”
他的提问让我觉得很古怪,这还是第一次有初次见面而且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集的人问自己的名字。
我本来不想说,他却从自己枕头底下掏出本子,低声说:“登记一下名字就可以离开了,但要注意休息”
原来是医务室的值班学生吗?
我心想着点头,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
学长点头便什么话都没说,抱着登记册侧过身,像是睡着了一样。
身为值日同学可以这么摸鱼吗?
我抱着别人帮我整理好的散落的资料走出医务室,心想着是不是该问一下他的名字。
...问来做什么啊!
但第二天的上午我还是来了,班主任叫我再来看一下,因为我的脸色一就不怎么好看。
老师帮我看了一下,泡了一杯葡萄糖水给我,我一边喝着,一边往房间里瞄,不由自主地问:“昨天的学长今天不值日吗?”
老师愣了下,说:“我们这里没有值日的学生哦”
“欸?”
“在医务室能学到什么呀,正常的包扎和用药大家都会,难度太高的这里也治不了...啊”
老师忽然恍然大悟似的,摸着下巴说:“你是不是说那个受伤的男生?”
“哦...是的是的”
“你认错啦”
“认错?”
“虽然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但并不是来帮忙的”老师无奈地说:“他是容易受伤的体质”
那他昨天在记什么啊...
难道那是一种新型的搭讪方式吗!肯定的吧!
我的脸有些烧烫的感觉,喉咙掖着什么话不得不说。
“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问了,毕、毕竟只有他知道我的名字太不公平了,只要有他的名字的话就可以把他找出来,教训他不可以这么骗人...可以教训长辈...有点高兴!
陈参
我把这个名字记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