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拖把帮她把水渍擦掉，她似乎很惊讶我会这么做，所以一直愣愣地望着我，我则帮她擦干水杯，洗干净后装了半壶热水再回来。
“...谢谢”
她郑重其事地双手接过水壶，我正打算回我的位置上去，C便问：“你最近是不是很忙的样子？”
“...有一点”
“上次看到你在图书馆和一个女生聊天...”
像后头被人捶了一拳，我的心脏没由来地猛跳起来。
“...只是偶然，我是那个，图书馆老师让我跟你说，不要在那里说话”C说。
好像有点道理，我一拍额头，脑子里除了‘丢人’以外就想不到其他任何词语。
那这么一来要去哪学？音乐室？
“那是你女朋友吗？”C问。
我好一会没说话，说实话我和柴久的关系很是微妙，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喜欢的确是喜欢，但那种感觉又要有点奇怪，到底是什么方向上的喜欢呢？
总之在没和她表白而且没得到她允许之前我们应该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加油”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回应，所以C把我的话当成是默认了，她倒了些水在杯里，捧着倍挡着脸，声音含含糊糊的：“我会帮助你的”
“不用啦”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所以我说完就回到位置上，本也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谁知道上午放学的时候，B忽然凑了过来，明明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她忽然又恢复了以前偶尔会有的黏我的样子，半趴在我的书桌上脑袋直往这边凑：“你在泡学妹对吧？”
能听歪成这样，显然不会是C说的，我正想敷衍着离她远一点的时候，她忽然压住了我总复习，手指指着本子上的一个选项：“这个写错了”
接着她就浪费了五分钟的宝贵时间和我说明怎么写错了和同类的题型应该怎么写之类巴拉巴拉的，我听得一头雾水，毕竟生物不是我的强项，然后B就气得去把方强揪了过来，恰好A也在场他也就过来，接着这三个人就对着我的总复习指手画脚，到了最后连D和庄良斌都过来了，在D的荤段子辅助之下我终于明白了这道题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
哈？
这群人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里，除了C外的这五个人又和以前那样聚在我桌子前面七嘴八舌，方强这厮又开始目中无人，美其名曰帮我检查检查，一边给我打分一边还满嘴嘲讽。
总觉得是不是有点奇怪...
之后的每个上午放学他们都会聚到我桌子旁边来，在他们的生拉硬扯下不情不愿的C也来了，她如我料想的那样属于隐藏实力型，只要这五个人有哪里不明白的题目问她准懂。
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定，在我这里只会谈论学习有关和游戏有关的事情，其他一概不提，方强和庄良斌有时候会因为选择题的选项而吵起来，时不时还会把我拖下水，但对于这种有确切答案的东西我不会像上次那么生气，而是把答案丢给他们自己去找，这个动作总会惹得其他人发笑。
下午的时候我会把他们上午给我更正的东西告诉柴久，但她总听得一头雾水还很怀疑我是不是自创了一套理论在耍她，不过想想也是，按我以前的水平来教她都绰绰有余，何况是这些被那六个家伙强化过后的知识呢？
过了几天，A发觉自己在数理方面的知识完全帮不上忙，他忽然提议让我学习语文和外语。
哈？柴久这两科能把我吊起来打，我学这个也教不了她啊。
基于这个理由，我本打算直接拒绝，但没曾想其他五人都一律同意，然后他们就开始违背我的意志的情况下强行让我学习外语和语文。
不过，挺开心的。
早上的时候学知识，下午的时候和喜欢的人碰面聊天，课室内冷得像要结冰的气息随着这六个人重新接纳我而开始流动，这样一来，待在学校的时间就是我最快乐的时间。
总复习已经被我也用得破破烂烂，有几页的题目因为橡皮擦了太多次已经看不清字，我正盘算着要不要买套二轮复习的题目而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见紧紧抱着香叶姐姐的陈衣坐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香叶姐姐瞥了我一眼，缩着身体想把脑袋靠近陈衣怀里，但他却阻拦着她，低下头，额头紧贴着对方，嘴上悄声地说着什么话语，然后香叶姐姐便甜甜的笑了，紧闭着眼睛一副任由他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样子。
我顿了一下，接着便和以往一样回到房间里，放下总复习，深深地呼了口气。
拒绝香叶姐姐的求欢，是我第一次在父亲的授意以外做出的选择。
当时我满心认为我所做的是对的，因为我们是姐弟，是同被冠以‘陈’姓的孩子，为了维护这个家庭，为了让这个家得以存在，所以我认为这是不行的。
如果是养父的话，我也确信他会让我这么选择的。
咔嚓咔嚓，咕咕，咔嚓咔嚓。
已经被切割了的命运又一次被切割，一块块的命运宛如积木般从天空洒落，属于我们陈家三个小孩的命运已经再也聚不起来了。
因为是第一次做出的选择，所以这也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做出怀疑。
我是不是不该拒绝香叶姐姐？
是不是养父有可能让我做的选择都是对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胃好沉。
无论是不是做错了，这份疑惑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做出选择的后果竟是这么让人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