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天了呢?
陈参已经记不清这是在岛上的第几天了,他也分辨不出自己的身体这是几岁。
范绯总是比他要醒得更早,这次也是如此,陈参一睁开眼就看到她呆坐在原地上,表情愣楞的。
“早哦”
陈参冒出声音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倒是记得正确的说话,但说出来的声音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那样含糊不清。
“早嗷”
范绯的声音比自己更不标准,但却意外地好听,她的眼睛睁得雪亮,陈参抬手碰了下她的脸颊,果然于昨天有了点区别。
“你在摸什么噢”
范绯拍开陈参在她脸上揉来揉去的手,不满地哼了几声,十足像个耍脾气的小孩。
两人的衣服已经完全松挎掉了,范绯原本只剩半截的衬裙现在能遮到她的膝盖上,陈参衬摆直接就在地上拖了起来。
范绯的头发短了不少,只比陈参长上一点点,两人的食量也减少很多,一个果子分着吃都能吃得肚子撑撑的。
“不想动了”
范绯往外打滚了两三圈又滚了回来:“阿先生阿先生”
‘怎么?’
“没有,就想叫一下你”
‘别真成小孩子了啊...’阿比斯无奈地喊起陈参的名字:‘喂,你不会智商也掉回小孩了吧?’
“感觉良好,记忆也很清晰”陈参懒散地说着:“就想睡觉”
‘别睡啊!你们真不想回去了吗?’阿比斯说。
“想噢”范绯撅着嘴往外呼气,企图将自己的刘海吹起来:“阿先生带我们回去吧?”
‘强人所难啊喂,能回我早回了’
“那你就别说话啦”陈参捂着耳朵发牢骚:“吵死了”
阿比斯抱怨了几声后就当真不说话了,两人还是躺在原地。
“今天不洗澡了”范绯闻着自己的衣服,眉头皱了起来:“洗了也没有衣服换”
“前几天我也这么跟你说的”
“那不一样噢”范绯提晃着撕裂得来的裙摆,企图把衣服的异味驱散掉,但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我闻不到啦,没有味道的”
嫌她吵的陈参刚这么说,范绯就嗷嗷叫了起来:“你鼻子不好使啦,不要说话”
范绯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离陈参比较远的地方脱了衣服挥甩起来,好一会才回到他身边来就地躺下。
“你没穿衣服吧?”陈参问。
“你没看都知道的吗?”范绯说。
“听得到...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关系”
大概明天开始两人就无法正常思考了吧,今天就由着她吧。
对话中断了好一会儿范绯才问:“有没有什么话想传给妹妹噢?”
“你呢,不给周瑾留点什么话?”陈参反问。
“想亲自对他说”
“好哦”陈参说:“那顺便帮我说吧”
“跟妹妹吗?”
“跟公主和小理说”陈参说:“跟公主说对不起,跟小理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理在你心中的分量是公主的三倍吗?”范绯又开始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我记得不止”
“行了,几倍都好啦”陈参说。
“妹妹呢?妹妹不留点什么话吗?”范绯说:“噢,你也想出去亲自跟她说对吧?”
“其实我不出去更好”陈参说:“就算出去也没有什么好事,还不如在岛上,出去也总会死,岛上还能开开心心的”
“我想出去”范绯说:“有人在等我”
“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你也有人在等你,柴久,小理,还有薇雏丝”范绯说:“你忘了告白的事情了?她还一直在等你回复噢,怎么可以躲着她?”
“不回复也是回复的一种”陈参说。
“选择题不写答案也是一种选择——不要跟我玩诡辩哦,我对你的想法一清二楚”范绯说:“但不写答案的选择题是肯定被扣分的”
“那...”陈参睁开眼,发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回旁边来了。
两人的视线交汇,陈参没底气地说:“你能帮我选吗?”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范绯说。
“如果让我来选的话,肯定又会是不好的结局”陈参说。
“就算是我给你选择,选出来的结果也肯定和你自己选的一样——”
“这也没关系!”
天旋地转里,陈参双手压着范绯的肩膀,半个人压到她身上来,本该充满童稚的脸庞上尽是绝望:“你来帮我选,就算是一样的选择,你帮我选肯定会更好的”
‘你只是想把责任推给我而已’——她的思考、她的记忆滋啦滋啦的宛若电流一般在陈参脑内奏响。
她支着身子坐起来,额头用力敲在陈参的额头上,小声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陈参沉默,目光移开,数次想要移回她脸上却没有勇气,自己挪开身体,坐在她的身边,低头不语。
范绯比‘我’还要了解‘我’啊,陈参心想。
阳光烤炙着地上的青草,微风吹拂起阵阵的清香。
范绯抱着自己的膝盖靠在陈参肩膀上,发丝被风引得像只手掌,轻抚着陈参的脸庞。
过家家的游戏,应该结束了
“我不知道怎么选择”陈参说:
“我是不被需要的人”
铛。
空寂的世界里,弹珠落地的声音传进了陈参与范绯的耳中。
陈参的瞳孔缩起,循声望去,石笼之中有一颗玻璃珠子在跳动着,在小小的笼子里拖过一抹又一抹的淡蓝色。
玻璃糖出现了。
被忽然的声响吓了一跳,范绯也抬头看去,见到是颗玻璃珠子,立马便联想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关键的玻璃糖,喜悦一瞬出现,但下一秒,她便理解了这一现象与陈参方才所说的话的意义。
陈参的表情平淡,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她还靠在他身上的肌肤感觉到他的颤抖,再看去的时候,他已经是紧咬着牙关,眉头凝成一团的模样。
回过神来,范绯已经被他用力地抱住了,像要把自己揉进身体里那样,陈参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嘶吼着,呐喊者,哭泣着,咆哮着,他的声音撼动着范绯的耳膜。
范绯抱住了他,虽不及他拥抱自己的力量大,但也尽了全力地揽着他,忍着哭声说:“不会的,柴久在等着你,公主在等着你,小理在等着你”
“她们也会抛下我走的”
哭嚎里的哽咽里的绝望的声音,是此时此刻他最为真实的心情。
无论怎么努力,无论怎么选择,自己身边的人都会不停离自己而去,到最后自己会什么都没有。这不是被害臆想,因为事实就是这样的啊。
彩阳走了,其他五人走了,养父走了,香叶走了,陈衣走了。
终于,终于找到了绝对不会不要我的人了,可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我的真心是毫无意义的笑料,我和她的爱从一开始就是命运给的最大的嘲笑。
两人的眼睛哭得通红,陈参的喉咙已经完全哑了,力气也没剩下多少,范绯也差不了多少,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走到石笼旁边。
陈参的眼神已经死了,没有光亮没有精神。
‘拿吧’阿比斯说的声音特别沉重:‘回到那边我们再想办法...’
范绯伸手正要去拿,忽然陈参一把将她抱住,手一挥将玻璃珠抢了过来,一脚蹬在石笼上,两人相拥着往外滚出两三圈。
轰的一声,整个石笼都炸碎了,烟雾缭绕的不远处,范绯发现了一个长得和自己完全一样的女人。
她手里牵着面如死灰,完全没有人应有的生气的小明,另一边则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
她同样光着身子,所以范绯看得真切,微微隆起的胸部,光滑的长腿与纤细的腰肢,这个人肯定是个女生。
陈参的记忆中有这张脸,是李纯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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