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阶梯是一个有名的艺术家创造的,他说这一建筑里有深意,绝非是一个游乐园能顶得住的。
他说前面的二十级阶梯,各自代表前半生所经历的二十个苦难,越往上走,苦难越重。正所谓睹物思人,触景伤情,‘往生’阶梯便是那景那情。而二十一阶开始,则代表的是未来的苦难,漆黑一片,代表的是没有光明的未来以及未知之混沌。
有人就问这么负能量的东西还不如游乐园好,进去高高兴兴的,出来也高高兴兴,你倒好,让人忆苦不为思甜,反倒是告诉别人接下来半生也有苦难,那人生不就是全他妈是苦难了吗?
老艺术家说他是个傻子,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十八级阶梯都是黑的吗?
因为现在经历过苦难,以后就不一定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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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够”
站在第三十八级阶梯上的人笑,说陈参就这个程度还不如原地站着,就他那破烂性子能拐到这里来已经算是有进步。但陈参现在听不进这些,他眼睛里有黑有蓝有金,三种颜色混来混去,但还是挡不住如火焰燃烧的意志。
他又是一脚踩在一阶台阶上,而这一次,他便彻底的愣住了。
‘许亚心’似笑非笑,感叹起世事难料,不仅众生皆苦,众时、众分、众秒亦是皆苦。
“就这么转头回去”他抬起一手,周遭轻笑声万千,入得陈参耳朵里就全成了梅理的温声细语:“今后的日子还能过得美满幸福,你看到的这些也就不再是真相了”
“不是真相,那还是假的?”陈参指着地上的台阶:“这难道不是我今后要走的未来?”
“在那方世界里是,在这里不是”
“这又有什么区别?”
“你当真它就真,你说它假,它就假得不能再假”
陈参沉默,他一脚踏上的这未来,要比他曾体会过的一切更加苦涩。
还有十阶,每一阶的苦痛都更胜上一阶,如果回到原本的世界,接触真相,那这些就都是真的会迎来的未来了。
“回去吧”
‘许亚心’语气变得冷漠,他的表情也淡然起来:“也不是每个人都应该知道真相的”
他说人来世间不过百八十年,很多事情都不能窥得仔细,就像是做研究,一个人一生能理清楚一件事情,就算是他牛逼,有很多人别说理清,就是找到那件事情都成问题,更别谈什么得到真相,况且真相一词,最是残忍。
长久轻风抚动,凉透痴人后背。
陈参转身,他看到薇雏丝动了。
她走得不如陈参先前那么快,每一步摇摇晃晃,江冰树远远看她拾起剑鞘,心中无端地多了愁思。
许亚心,你怎么想?
江冰树长叹一声,世上缘分一事,最为奇妙,你看过了自己,看过了梅浣,看过了方诗音,现如今又要看着薇雏丝和陈参吗?
一步一步越走越慢,但终究是走到了陈参的身后来,薇雏丝低头站着,陈参转身看她,金色的发丝被春风鼓动,刘海下泫然欲泣的双眸格外伤人心,更伤的是她自己的心。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不回去?”陈参问。
“不要”薇雏丝说。
“那我呢?”陈参问。
“不知道”薇雏丝说。
静默。
其他人静止般地远远看着少年少女,等着陈参做决定。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他那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表情竟成了喜极而泣。
薇雏丝正低头擦去眼角泪花,就听陈参轻轻念了一声,不过四字,却有沉如发动机的轰鸣之声,又好似命运即将来临的洪钟响个不停。
陈参长长伸出一指,脸上的面具光芒骤现,如烛光、火光、日轮、更似白昼。
轰隆一响,闭锁领域瞬间轰塌粉碎,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的薇雏丝惊在原地,却非是吓极了动弹不得,而是陈参的双臂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
就在此时,陈参想起了一个夜晚,薇雏丝出现在自己窗台上的夜晚。
“你是谁呀?”窗台上的女孩明知故问。
陈参不认识她,但一见得她便觉得心头难过,无端的熟悉感折磨着大脑。
他推开窗户,理所当然地说了句“我是陈参呀”,正想问她是谁时,女孩子从窗外凑了过来,猝不及防里,紧闭着眼睛的女孩亲了他一下,他大脑失了神,连唇瓣早就分开也反应不来。
金色**退到床边,碧眼女孩露出了世上最为幸福的笑容。
陈参大吼着拥住薇雏丝面向那男人,那家伙不再是一副许亚心的样子,而成了陈参的模样。
薇雏丝放在他体内的半数壳落力随着声音荡开,剑鞘里的一丝剑意鸣动,‘往生’阶梯化为粉末。
面具上流光四溢,它内部的白色世界里,小女孩发现枕在她腿上睡着了的阿比斯面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