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关键在于钥匙。你知道这儿埋着谁吧?”
皮诺摇摇头,而后眼睛一亮,抬起头小声说:“不会是你吧……”
“要埋我还不用这么大动干戈,我顶多算个陪葬的。这儿埋有许多秘密,还有一具没死干净的尸体。”
“怪吓人的。”
“听着,我可没和你开玩笑。”声音的语气非常认真。“这儿埋着的,是最接近完美的两个之一。只不过一个被掩埋在深厚冰冷的土石里,存在于无尽凝结的时间,终究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另一个被奉上光明的神坛,在圣光辉照下指引迷途的羔羊,并且在人们口口相颂的诗歌中永垂不朽。然而在我看来他们俩没什么区别。”
“很悲伤的故事。”
“我虽然没有目睹事情的发展,现在看来一切和我预料的差不多。但我说这话可不是想让你悲伤的,小子。你应该能猜到我说的是谁。特别是对于你,或者说,你们来讲。怎么说的来着?那个词。亚……人,对吧?”
皮诺当然知道说的是谁,不必猜,已经很明了。教会的常用手段,它使出生在特洛瑞瓦大地上的亚人生来蒙羞,遭受歧视,也使外迁者难以启齿,沦为奴隶。他既是亚人的先祖,也是一切不平等与屈辱的开端——
——“亚丁。”
叛刃者——亚丁。
“吼吼吼。”在如此肃穆的气氛,声音却突然笑了起来。“抱歉,没忍住。你的发音蛮有趣儿的。是读‘ā’吗?āting(亚丁),吼吼吼,有趣儿。”(ps:亚人在标准特洛语中写作ātin与亚丁āting读音相似。)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的口音蛮奇怪的。不过特洛语从古到今也没什么变化啊。”皮诺用手托住下巴,回想起那只出现在面前巨大的金色眼睛。“你还会其他语言吗?”
“我还会点儿精灵语。不过仅限数百世纪之前的精灵语,毕竟语言这东西总是在变化,谁也搞不准他们现在是什么调调。在我的家乡,大家说的是另一种语言,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语,也没人给它取名字。”
“这样啊,那你还真是会不少。说实话能和你正常交流我还是满吃惊的,嘿嘿嘿。”
“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小不点儿。所以我给你个忠告,虽然这并非你我能左右的,但——”
“但什么?”
声音意外的沉默了。
“算了,随你去吧。只是我尽可能的告诉你,从这里出去后,你的旅途将注定不平凡,你将领略前所未有的历程,蒙受难以承载的恸泣,愤怒,仇恨,或是为悲剧服务的喜悦,它们早晚都会找上你来。相信我,届时你将生不如死,莫如在这里了结生命来的更痛快一些。然而这一切并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太过普通了,渺小的和卡瓦拉上任何一棵树苗都没有什么不同,早晚会被毁灭的烈焰所吞噬。如果你懂我的意思,我是说,皮诺——你是否仍旧愿意迈出这步?”
背过身,皮诺慢慢向洞口走去,他又踩到了之前的那个物件。弯下腰,他把它捡起。暗淡的光辉下,物件的身形犹如水银般优美。
一把精致的小匕首。
下意识的摸了摸左侧口袋,方才发觉断剑还在巨狼的脑袋上。
“我还有些事要做,总不能死在起点吧。”皮诺笑着抓了抓头。
“这样啊。”声音听起来很柔和,“如你所愿。”
皮诺挥了挥手。
“olall frth vici ,tmei yoln saassee”
“什么意思?”
“万物终归湮灭,唯有时间长存。”
站在洞口,他的身形被月色勾勒成为一幅剪影。风从洞口前吹过,发出呜呼哀哉的泣鸣。远处群石耸立,光亮坚硬的黑色石块一面反射银光,一面隐匿于黑夜。
“蛮有诗意的说法。”皮诺翘起嘴角。
“吼吼吼,我也这么觉得。”声音附和。“那么再见。”
“再见。”
连续不断的吼叫穿透黑暗从远方飘飘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