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米娅携着贝拉太太的手,走进宴会时。她看到哥哥正托着脑袋,眯起眼睛,痛苦似的皱起眉头。她叫他,也没有得到回应。
“索伦卡哥哥怎么了?”她问父亲。
父亲没有特别在意,还是眼睛看着前方:“可能是有些喝多了。说起来今年的酒还真不错。”她看向米娅,随后掐起酒杯送到她面前“要尝尝吗?”
米娅凑上小鼻子,闻了闻味道。然后缩起脖子,连连摇头。
“哈哈。”多亚愉快的笑了出来。“你该学学喝酒了。”他意味深长的长叹一口气,“转眼十五岁了,你已经。”他说。
“可菲力娜阿姨也不喝酒。”
“确实,她从来没喝过,我也没见过她喝。不过,她是她,你是你。”一旁的菲力娜正与瑟琳交谈。“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你十六岁生日时清爽的敬大家一杯。”
米娅没有继续再说话,她回到座位坐下,贝拉太太侍奉在一旁。
此时索伦亚站立起身:“抱歉,各位,我有些不舒服,可能需要先离开了。”
“你是王子。”多亚说。
“所以呢?”索伦亚反问。
多亚捋了捋胡子,然后叹了一口气,说:“所以至少先打声招呼再走。”
索伦亚看向父亲,他为今晚父亲的行为而感到不解。他平时是一位慈祥而宽容的人,但今天的他却显得分外苛刻。索伦亚甚至怀疑,他是否在刻意和自己作对。今晚他十分不快。
米娅看着他们两个人,有些恐惧,内心涌起一丝不好的信号。虽然不知道在她来之前两人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受到,浓浓的火药味儿在四周弥散。
“你喝醉了,父亲。”索伦亚说。
多亚摇摇头:“不,我没有。”他辩解。
气氛有一丝紧张,紧绷绷的像是绞绳一般。两人僵持不下。
索伦亚率先打破尴尬,他把酒杯递给佣人。佣人手持花饰精美的酒壶,把甜美的酒浆灌满其中。他拿起酒杯,上前一步。
“各位!”闻声,所有人转过头来。他环视。“感谢你们今天的到来。对此我和我的父亲以及家人深感荣幸和愉快。我愿借此机会向你们表达最热烈的欢迎和感谢。”他微笑。
“我的妹妹,米娅。”他伸出手摸摸米娅的小脑袋。“今天是她十五岁生日,这也是我们举办宴会的原因之一。”他举起酒杯。“首先,这里让我先敬我亲爱的米娅妹妹一杯。”他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众人回应,也将杯子中的酒喝干。
“在说第二件事情前我得先再次感谢你们一次。因为你们——不不不,容我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他清了清嗓子:“因为我们,看看我们鲜红的眸子,银白的头发,以及这该死的见不了阳光的肤色。”
众人齐笑。
“感谢我们仅凭皮肤颜色就将人的高低优略区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我们能够把与我们不同的异类踩在脚底,然后躲在城堡里,高枕无忧的听着竖琴喝着他们血酿的葡萄酒。”
众人有些疑惑,面面相觑。竖琴女停止抚琴,音乐声戛然而止。
“我还要感谢的是,多亏了你们的配合。我们才能瞒过一代又一代的公主。”
“索伦多!”他的父亲喝止他。
“在座的各位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家族有一些秘密,这件事我,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弟,我的姨娘,甚至是某些仆人。”他看向贝拉太太。贝拉太太低下头。“大家都知道。看样子,却唯独我们亲爱的小公主不知情。”
“哦,索伦多,你不要再说了。”他的母亲瑟琳也在制止他。
这些话让米娅十分疑惑。“我不知道什么?索伦亚哥哥?”她问。
“可多着呢。”索伦亚回答她。
多亚拽住索伦亚的袖子,异常愤怒的瞪着他:“你把我的脸丢尽了!索伦亚,你早晚会后悔你会说出这种话!”
他挣脱父亲:“那就等那个早晚到了再说!”他右手托着酒杯,缓缓向前踱步。最后走到米娅面前。
米娅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我的米娅。”他把手搭在米娅肩膀上:“你知道哥哥有多爱你,相信我好吗?”
稍稍迟疑一下,米亚点点头。
“卫兵?卫兵!你们的王子喝醉了!快带他下去。”多亚呼喊,然而门前的卫兵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你知道你母亲,我的姨娘安妮莫奈多大去世的吗?”
“十六岁。”不知为何,米娅留下了眼泪。
“但你绝对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贝拉太太说她从楼梯上不小心摔下了。”
“他们都是骗子,相信我,他们都是骗子。你大可以看看这些来宾,全是年轻的男人。他们都是其他族人中年轻优秀的小伙。所以这场宴会是为你举办的,从各个角度来说都是。”
“父亲和姨娘们在为我物色合适的人选。”
索伦亚摸摸她的头,“真聪明,我的妹妹。”
“这我早就察觉到了。”她抽咽说。“我妈妈也是十五岁嫁给了爸爸。”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事对你可能太早了。”
索伦亚替米娅擦干脸蛋上的眼泪,随后起立,转过身去:“各位,感谢你们在明明知道皇家的诅咒却还义无反顾的前来参加宴会。你们可能认为——事实上你们的父辈也是这么和你说的,皇家的每一代都会只有一位公主,每位公主都会因为诅咒而在十六岁生日那天死去。为了保留血脉,我们需要公主在十六岁前完成生育任务。”
“列位都是层层筛选出的精英。你们可能很小就开始为讨公主欢心而做准备。感谢你们的用心良苦。然后我想说的就是,”索伦亚用手抓抓鼻翼。“你们和奔向腐肉的蛆虫没什么两样,真的。让我恶心至极,为了能入赘皇家就他妈全都一股脑跑了过来。”
“所以听完我接下来的话之后,如果你们哪怕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赶紧他妈滚吧!”索伦亚重重的把酒杯摔在地上,这坚硬的石杯不但没有碎裂,反而弹出很远。撞击地面的声响吓坏了众人。“你们以为每一代公主都是意外身亡吗?都是因为诅咒吗?这世上本就没什么诅咒,如果有,那么我们就是这诅咒本身!”
众人窃窃私语,他们或许认为王子已经疯了。
“我告诉你们吧,所实话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看到其他人一脸平淡的样子,我还他妈以为我疯了呢。其实每一代公主的生命都是为了安抚什么狗屁麦迦而被当作了祭品!这·是·一·场——谋·杀!”
全场寂静。
“而你们!在谋杀开始之前就当作帮凶!为了谋杀的持续而被召集到这里。所以在鲜血还没染红你们的双手前,我劝你们,最好赶紧给我滚开!”
众人摇着头,失望的离开。
“索伦亚!我对你失望透顶!”多亚呵斥他。
“我也是,父亲。”索伦亚哀声对他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索伦亚摘掉头顶的华贵的王子冠,放到椅子上。“再见了,我的父亲。卡亚不是喜欢这个吗?你留着给他吧。”
多亚闭上眼睛,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有一天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点与他诀别。
“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从现在开始,以至,以后。”
索伦多轻轻摇头:“在我心里,您一直是我的父亲,从我出生开始,以至,永远。”
多亚别过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索伦亚俯下身,把手放在多亚的双腿上。“这个国家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多亚移开他的双手。“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这时,门前的争执,引起多亚的注意。一位客人对着卫兵叫骂。“快放我们出去,你们这些个披着铁甲的蓝皮畜生!”
卫兵说:“没有得到命令我们不能放任何人出去。”
多亚国王此刻难以掩盖内心的苍凉,他本无暇顾及这些,但他还是挥了挥手,对卫兵示意说:“让他们出去吧。”
听到命令后,卫兵调整站姿面向国王:“抱歉国王。”卫兵说。
“我们需要的不是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