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昨天晚上我并没有睡好,昏昏沉沉的意识之中我听着床边上那极为嘈杂的闹钟声,只觉得脑袋都仿佛被狠狠敲击着。
不知道是因为窗帘的遮挡,还是小镇的早晨本就是如此昏暗,亦或是冬日的清晨只有漆黑的幕布,我竟然无法判断出如今到底是几点,整个房间里除了那几乎将我搅得精神衰落的闹钟声别无他物。
前半夜,或许也是因为太过兴奋,激动的情绪让我不停地翻着身子,构想着明日早晨的第一堂课。我原以为这是太过激动的表现,到了后半夜我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紧张与恐惧,然而此时的大脑已经乱糟糟,完全无法平息下来。
眼前甚至出现幻觉,黑色的圆圈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浮现着,眼前虽是昏黑一片,但依旧泛起一阵阵涟漪,那个之前出现在客车窗户上的男人再度出现在我眼前,在意识涣散之中模糊着,摇曳着,消失着。
“该死,头痛!”
仿佛脑袋被四面八方的力量牵扯着,剧烈的疼痛在我的脑海里震荡着,我死死捂住胸口,心悸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传来,痛苦无休无止,占据着我本就无力的身躯。
等到我的心跳逐渐稳定下来之时,我环顾着整个房间,眼睛因为疲惫而充血,突然间困倦就排山倒海地袭来,我才因此得以拥有一两个小时的休眠。
可这闹钟的响起又让我那本就疲惫的神经再度被搅得乱成一团乱麻,这闹钟的声音并不算多么刺耳,但此刻在我的耳中它就是世上最聒噪的噪声。
没办法,还得起床。我强行压住自己内心之中的烦躁与狂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用力拉扯着自己乱糟糟的显得有些长的头发。
带着极其不情愿的心情,我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在意识模糊之中洗漱着,看见镜子里那个略显憔悴的家伙。他的头发遮住自己的眼睛,但即使这样也无法掩盖掉他那沉重的黑眼圈。
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我苦笑了一下,将自己的头发掀起来,只露出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珠,苍白的眼珠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像是死鱼眼啊,没有一点活力的眼睛正是属于我自己的标志,伴随着我那无趣且平凡的人生。
“起那么早啊。”
我正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梁子璐正迎着我走过来,她似乎也很疲倦,身子像是被那唯一清醒的最后一点意识驱动着,有气无声地对我说道。
“要上课啊。你们不也要这个时候起床吗?”
虽然两人关系并不是特别好,但是还是姑且问一下她的状况吧。谁知她听见我的声音突然间清醒过来,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外星人一样。
“我什么时候起床关你什么事,真奇怪。”
她还是如此不给人情面,就和昨天一样,真的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明明我昨天也向她道过歉了,结果她依旧如此不饶人。
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在为什么而生气,不过的确如她所说,自己完全可以不用跟她扯上什么关系。或许这样才能让她稍微对自己的态度好一点吧,当然,她对自己态度更好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就这样平平淡淡生活下去倒也行,只是总感觉不习惯。
坐在餐桌前,我和梁子璐对着桌子上那几乎看不出形状的食物纠结着,脸上的表情此刻难得的统一起来,写满了欲吐还休的表情。
“你们在这里干愣着干啥子呢?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叔叔坐在餐桌对面,满脸堆笑地看着我们,似乎他真心想让我们吃下这一团完全看不出为何物的玩意。
“不是,我觉得我还没有那么饿……”
“老爸,我觉得它现在也不会有多好吃,更别提冷了之后了。”
但梁子璐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还是尝试着伸出了筷子,伸进那搅成一团的浆糊状食物里,用力搅拌着,再将手往上一提,一团黏糊糊的不知名食物就牢牢缠在筷子上了。
“老爸,我纠正刚才的说法,”她露出嫌弃的表情,“我觉得它根本就不能吃,你应该把它卖到胶水厂里去。”
“怎么能这么说呢!小璐,我们平时真的太惯着你了,这种米糊我们小时候经常吃的,你们这些家伙就是嘴巴太刁,对食物这么挑剔。”叔叔厉声说道,只是他自己似乎都不太相信自己做出来的是米糊。
他握着的勺子颤抖着,敲击着自己舀满的瓷碗。
“来,我就吃给你们看!”
深呼吸一口,他猛地将勺子伸进自己的嘴巴里,一瞬间,他的表情异常精彩。
“嗯,好吃!非常的新鲜,非常的美味!”
完全看不出来啊大叔,你的脸都快紫了,望着他不住地翻着白眼,我真担心他会当场去世。
“呕!”
“所以说就不要吃嘛!”梁子璐捂着脑袋,完全看不下去这番糟糕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