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欧将虎啸留在了那里,没有必要告诉苏雨穗这件事,追兵已经解决,大家开开心心去奥兰伦多就好。
可当他回到酒吧时,才发觉有些不对。
酒吧虽然生意不好,但总有那么些客人,可现在却空无一人,空气里还有硝烟的味道。
K先生倒在吧台前,迪欧冲过去将他扶起,只见K先生的墨镜都碎掉了一半,小半张脸都是淤青。
似乎只是被揍了,K先生捂着脑袋,缓缓醒转。
“有人抢店?”迪欧询问道。
“小子……对不起,我拦不住那男人。”说着,K先生指了指吧台另一边放着的信封。
迪欧拆开看去,分外熟悉的字迹,那是他只能看懂一部分的亚洲文字,好像是过去,被称为【日本】的岛国使用的文字。
因为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迪欧也会一部分的日文。
【雨穗似乎把你也叫做了爸爸?不错的癖好嘛,今晚午夜,十字街外围的伊诺教堂,你一个人,带着箱子来换雨穗。舍弃了艾德琳的你,这次是否也会舍弃雨穗呢?毕竟只是才认识的怪物女孩,是你的话,弃之不顾我并不会惊讶。】
迪欧将信合上,K先生道:“那……是个穿着黑风衣,提着武士刀的长发男人,很强……”
“他的头发,什么颜色?”迪欧紧张地问。
“黑色的,应该是亚裔。”
像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一般,迪欧松了口气。
看来,至少那家伙,并没有亲自尝试异生实验。
但【爸爸】,从时间推测,那人没可能是苏雨穗和贺语林的爸爸才对,所谓的【爸爸】,到底是什么意思?
K先生问:“小丫头被抓走了,是让你去救吗?”
“嗯,伊诺教堂,今晚午夜。”
“是陷阱!”
“我知道。”
“但你还是会去。”
“当然。”
“会死的。”
“我也觉得。”
“那你为何……”
迪欧苦笑了几声,敲了敲杯子道:“艾德琳……我没能救她,这条命给了就给了。”
“赎罪吗?所以这些年,你不怕死地搜寻公元世纪的【坟墓】,就是想死?”
“我干不出自杀这种懦夫行径,也会让艾德琳伤心,所以我渴求各种各样必死的战斗,但狗屎运总是如影随形。”
K先生替他倒满牛奶,迪欧一饮而尽,像是豪饮了烈酒一般,装模作样道:“那家伙恨我入骨,应该不会放过我吧。”
“我应该说过,亡命之徒只有在他怕死的那一刻,才会真正死去。”
“所以,牛仔最害怕的才是【牵挂】,有了牵挂的人,就不是亡命之徒,也没有必胜的狗屎运了……但,她已经死了,死在……这把枪下。”迪欧摸了摸冰冷的咏叹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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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钟声,午夜来临。
午夜是时间的交界处,两天叠加在一起,既是明天,也是昨天,又是今天。
在这个时间段会见故人,怀念故人,似乎都挺合适的。
迪欧·贝尔斯特如期出现,他披着一件灰色的风衣,提着一个煤油暖炉,从风雪中现身。
迈入大门,进入废弃已久的伊诺小教堂,风雪被建筑遮蔽,暖炉的温度,勉强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你居然真的来了,明明是杀死艾德琳的凶手,雨穗就那么吸引你吗?”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迪欧的个头本就挺高,而他甚至还要高出半个头,超过了一米九,身披纯黑的风衣,拄着修长的武士刀。
长发绑成一根剑道马尾,和曾经的他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站在二楼的彩色花窗下,五彩斑斓的花窗玻璃历经数十年,依然鲜艳美丽。
上面描绘的,是圣母玛利亚怀抱耶稣的故事,可惜,如今的世界,国家民族都不复存在,宗教更显得苍白无力。
迪欧问道:“樱井瞬,苏雨穗呢?”
“苏雨穗?我还以为,你会先和我聊艾德琳的事呢。”
“纠结于过去有意义吗?她已经化为了尘土,不存在了。”迪欧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道。
樱井瞬抬起长刀,猛砸地面,结实的地砖被敲得粉碎。
他近乎癫狂地吼道:“闭嘴!闭嘴!我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这个杀人凶手!”
迪欧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憔悴癫狂的模样,心里实在不好受。
可这又如何呢,死亡的可怕就在于它的不可反抗,不可逆转。
他只能道:“艾德琳,是我的恋人,而不是你的,也从未属于过你。无论你如何痴恋,为她倾尽多少心血,都是无用功,何况她已经死了,醒醒吧。”
“呵呵呵,怪我不好,我居然会和你这家伙说起她……东西呢?我看你貌似是空手啊。”
“若是直接带来我定然没命,沉迷疯狂实验的你,会讲道义?”
樱井瞬道:“看来,雨穗那丫头和你说了不少……你能活着来此,说明语林那丫头输了?”
“她可是喊你爸爸的可爱少女,心里有一丝悲伤吗?”
“不过是畜生而已,你会为吃掉的羊腿悲伤吗?”
“你变了,瞬。”迪欧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你我彼此彼此。”
“什么时候开始的?”迪欧问。
“自尤尼尔教授起就没停止过,我只是新的继任者而已,大家都是我可爱的【女儿】。”
“苏雨穗呢?确保我们安全后,我会告诉你箱子的位置。”迪欧不再废话道。
樱井瞬笑道:“你有资格谈条件吗?你可是有两条命在我手里。”
他打了个响指,埋伏的枪手一起现身,看来他提起雇好了佣兵,十余人的团队。
苏雨穗被佣兵队长带了出来,小姑娘吓坏了,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都哭得红肿。
她似乎并不会使用自己的蛮力,现在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显得格外无助,看见迪欧后,立马哭喊道:“爸爸!爸爸!救救雨穗!他们是坏人,他们又会打雨穗的!”
迪欧立马掏枪和指着对方,可随后又有十多把枪指着他。
樱井瞬道:“你原来有这种癖好,对艾德琳如此狠心,却对一个怪物念念不忘?莫非你连异生兽都用过了?她的身体那么令你无法忘怀?”
佣兵团长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你最好老实点,你女人和你自己的命可都在咱们……”
砰!
迪欧直接开火,一枪打碎了团长的脑袋。
血液和脑浆飞溅,苏雨穗被吓得哇哇大叫,捂着发带下的耳朵蜷成一团。
根本不需要交涉,放下枪就是死,开枪是唯一选择,哪怕苏雨穗就在旁边,迪欧也自信绝对不会打偏。
心脏处的齿轮启动,同时六发子弹齐射,杀死团长后,顺带解决了一楼所有的敌人。
迪欧就地飞扑,躲开流弹后返身连射,压制住了剩余的枪手。
随后他一把抱起苏雨穗,躲在了楼梯口之下。
他抱了抱苏雨穗,替她擦拭掉脸上的血液道:“雨穗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管,捂着耳朵躲在这里!爸爸很快就回来救你!”
苏雨穗对迪欧百分百的信赖,很听话地钻到楼梯下。
迪欧填装好子弹后冲上二楼,佣兵对于持有特殊力量的他来言算不了敌人,六弹齐射一个照面就轰飞了看守楼道的人。
机枪齐射扫来,教堂的墙壁抵挡不了机枪弹扫射,迪欧弯着腰一路疾驰,从立柱后绕出,朝着对方飞奔。
弹幕立刻袭来,他拉下风衣挡在前方,布料被子弹撕毁后,暴露出其下的小型盾牌。
淡蓝色的透明光盾展开,将迪欧挡在后方,那是他【挖坟】刨出来的单兵电磁护盾,能量包所剩无几,但勉强还能应急。
顶盾冲上前后,迪欧抽出衣服下的飞刀,带有麻醉电流的飞刀,舞出漂亮的弧线,刺入对方的手臂,将其放倒。
十余人的佣兵团很轻松就解决,本来的对手也只有樱井瞬一个。
他拔出武士刀上前,迪欧的子弹也打空,拔出腰间匕首迎战,修长的武士刀和小匕首来会交错,力道之大,甚至连火花都飞溅了出来。
一刀跟着一刀,樱井瞬狂风骤雨般的挥砍令人透不过气,迪欧的匕首足够结实,可越发强大的蛮力令他虎口发麻,半天手臂都开始颤抖。
樱井瞬无疑处于压倒性的优势,砍得迪欧只能狼狈招架,虽然两人的动作一般迅捷,力量甚至是迪欧占优,可无奈,在剑术上,樱井瞬才是专家。
他垫步后撤,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迪欧立刻踏前,整个人撞入他怀里,以躲开武士刀的死角。
随后,匕首分出六个,同时刺向六个位置。
可这就正中下怀,樱井瞬一个下腰,躲开了所有攻击,随后以腰部为支点,整个人如弹弓一般弹起,拉长了挥舞路径的一刀,如月光一样明亮迅捷,仓促防御的迪欧直接被砸飞了匕首,整个人失去重心,朝后倒去,摔在了五颜六色的花窗玻璃上。
樱井瞬挺刀便刺,可刀尖却在迪欧咽喉处戛然而止。
迪欧的枪口也抵在了他的胸口。
两个人,一刀一枪,以古怪的方式对峙着。
迪欧笑道:“剑道我就学学皮毛,牛仔是用枪的。”
“你枪里还有子弹?”
“你猜猜看?”
“虚张声势是你的拿手好戏,毕竟是个骗子。”
“那就比比子弹和刀谁更快。”
“死吧,我太了解你了,这根本就是空枪!”樱井瞬说罢,挺刀就要割下迪欧的脑袋。
他说得很对,鬣狗就擅长虚张声势的赌命,咏叹调早已打空。
迪欧早有准备,他猛地一蹬护栏,心脏齿轮启动,六拳齐出,砸坏了玻璃,整个人和碎裂的彩色玻璃一起,冲出了教堂。
而在坠落之际,他左手掏出了另外一把普通的手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迪欧在坠地前尽可能地开火,具体怎样就不得而知了,但透过翻飞的玻璃,迪欧的确看到,樱井瞬的胸口绽放出朵朵血花。
摔在雪地上并没有什么大碍,玛利亚和耶稣的彩色碎片在他周围散落一地,他翻身而起喊道:“雨穗!快出来!”
听话的苏雨穗立马从正门跑了过来,在寒夜中失去暖炉后无法支撑太久,迪欧牵着苏雨穗飞速离开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