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专门为我们准备好的城门就打开了,浩浩荡荡的车队出发了。我们三个人没有骑马离开,而是藏在了马车里面,这样也是为了保证绝对安全,我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有一堆车队,一定会让人想到这里面可能是粮食,因此我们要藏起来,做出一副这车队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我和莉雅坐在一边,对面是薇尔雅,薇尔雅将长剑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直勾勾地看着我们,看得我有些发麻。莉雅则是静静地躺在我的膝盖上慢慢地呼吸着,昨天晚上的忙碌让莉雅今早早起还有些困倦,所以我也就让她好好地休息休息。
马车并不舒适,尤其还是堆满了货物的马车,没有多少位置可以坐,莉雅再睡觉,而薇尔雅又不是一个优秀的旅伴,她虽然这么看着我,但是她也一句话都不说。马车没有窗子,外面的样子看不见,只有外面冰冷的温度能够从薄薄的木板外面渗透进来,弄得我有些发寒,我静静地呼吸着,看着自己呼吸的白气抚摸着莉雅的头。
薇尔雅看着我,然后突然开口:“你给我讲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究竟都做了什么?你都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说实话,如果我说出来的话,你可能会觉得很简单。”
我轻轻地笑了笑,薇尔雅这一个开口,就如同是整个北方的冰冷空气被震碎,整个马车里面的沉默也就这样被打破。我终于开口,这样的开口也让我感觉到放松了好多,我看着面前的薇尔雅,巴不得多说些话,让自己不再那么寂寞。
我开口,继续说:“首先我一开始是打算去买粮食的,但是后来那个商人说自己没有粮食,这个时候我就怀疑他其实是有粮食,一个粮商怎么可能会没有粮食呢?而且如果没有粮食那么不可能每天还在出售粮食,一定是有粮食在估计抬价,这样的话我只需要证明他有粮食就能够弄到非常便宜的粮食,粮食这种东西实际上价值还是那么多,是因为环境的问题价格才高,这些价格都是虚高不是这个商品的真正价值提高了,所以说想要压价轻而易举。但是我知道他是不可能让我知道仓库在什么地方的,所以我就用你的名声找到军队,军队的城防图会告诉我仓库在什么地方。”
“你是怎么知道里面有粮食的?你根本就没有进去过。”
薇尔雅直接打断了我,认真地问。看起来她就想要问这个问题了。我看着她,轻笑着继续说:“是猫。你还记得吗,那个仓库外面生活着一大群的猫,这种野兽一定会生活在有食物的地方,但是猫是不吃粮食的,那么猫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这里的呢?那就是因为有老鼠在,老鼠是吃粮食的,如果说仓库里面没有粮食,那么老鼠就不会在仓库里面,这一大群的肥猫说明了里面的老鼠有多么地肥硕,也就说明,里面有多少的粮食。我所说的那一句话,那个老板也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惜,里面的粮食不够。”
薇尔雅静静地看着我,似乎非常不相信地看着我,说:“就因为几只猫吗?”
“没错。有些时候,环境会告诉你很多。当我想着什么的时候,也就将一切周边的存在都往我需要的事情上面去靠。而这一群肥猫,也就证明了我的想法。”
我笑了笑,接着说,“可惜,粮食并不够。所以,我就只能够去思考军粮了,因为这个城市只有军队还有粮食,所以,我也就只能去试试军队了,其实一开始我就考虑过,才会在晚上去听一下士兵的真实想法,士兵的想法很多时候会涉及到军官的想法,而上一次在军官那边,我也看到了他家人的照片,也就知道了他其实也是想要回去,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我知道了商行的问题。”
我看着面前的薇尔雅,认真了一些,说:“商行这种东西的存在,也就说明了垄断,这个商行垄断了这里的粮食贸易,在这种高抬价的情况下,是不会允许粮食流入的,哪怕是军粮,商人都有办法拦截住,所以说,这里的部队应该会撤走而不是补充军粮。”
“是吗……”
薇尔雅轻轻地看着自己的长剑,停顿了片刻,接着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这些士兵,为什么都渴望着回去呢?明明是军人,却都不愿意在边境线,而是想要回去,明明有着军人的荣耀,可是,他们为什么一说到可以离开就这么开心呢?军人的想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很简单,战争已经结束了。”
我看着薇尔雅,认真地说,“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们是为了打败魔王而存在的,但是薇尔雅你杀死了魔王,那么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没有了,努力的目标就没有了。没有了敌人的军队就不能算是军队了,他们也不再是军人,只是一群渴望回家的普通人而已。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现在的饥荒,还有外面的饥民。”
薇尔雅顿了顿,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剑刃,低下头,说:“那么,我杀死了魔王,是做错了吗?”
“这怎么可能是做错了呢?如果魔物还在的话,在饥饿之前,还有死亡的威胁在。少了一个敌人总是好的,只不过,时代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军队的时代了,以后,就不是你们曾经的日子了,应该说,军人的时代,在你挥剑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但是时代总是要改变的,而你尽到了你作为军人的职责,所以,你当然是作对了。就算不是你,之后也会有人挥下这一剑的。”
“已经,结束了吗?军人什么的。以前的话,粮食什么的,随便就可以有。”
“之前你拔剑的目标就是魔族,所以不用思考什么,可是现在,你拔出剑刃的话就要承担人类的后果,现在,已经不再是随便拔剑就能够解决事情的时候了。暴力是最简单的方法,可是,却是最麻烦的方法。”
薇尔雅似乎有些留念,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剑鞘,也就不再说话,虽然说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我有些尴尬,不过看着薇尔雅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薇尔雅似乎沉浸在过去,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毕竟,薇尔雅一剑杀死魔王的时候,也就算是将自己的过去彻底斩断了,之后的薇尔雅,也就不能再做一位勇者了,没有魔王也就不需要勇者,如果说薇尔雅没有这一块领地的话,什么都不懂的她,要去做什么?
这位钢铁直女甚至都不如X尔莉特,人家还有一个中佐带她,薇尔雅如果没有这一块领地,估计都无处可去,只能在军营中继续度过自己的人生,哪怕是她想要改变自己,也一定会因为没有帮忙而搁浅。
薇尔雅不会主动求人。
她只会默默地自己去解决,如果解决不了,那么,她就会放弃。
这么一看,我似乎,就是引导着她的那个人。
我不单单是要照顾着莉雅,还有,要引导着薇尔雅,薇尔雅和莉雅也都差不多,两个人,都需要我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