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端视角)
经过一天的安顿,现在已经是夜晚了。
虽然还没到平时睡觉的时间,不过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华纳海姆的尼尔克里斯家十分友善地迎接了我们,并将我们安置到了这个豪华的别墅里。
奢华的房间让我浑身不自在——我根本不习惯这种富人才有的高端生活。
虽然,父母在世的时候也足以称得上是富翁,但是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像正常人一样朴素。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在种舒适的环境下住,也总比风餐露宿要强得多。
我站在敞亮的窗户边,默默看着静谧的夜景。
……槿现在……在干什么呢?
地下的生活肯定没有地上舒适吧?
她可是在地上过惯了娇生惯养的生活啊,现在突然回去,会不会不舒服呢……
啊啊,果然只要静下来,就觉得没有槿在身边是一件相当煎熬的事情呢。
就当我在担忧之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请进。”
门轻生开启,进来的是源娇小玲珑的身影。
“端,还好吗?”
听到他如铃铛般悦耳的声音,我不禁笑了笑。
“嗯,我很好,谢谢你关心了。”
我转过身来,和他不约而同地在床上坐下。
“呐,感觉端最近有些奇怪呢。”
源说道。
“啊?有吗?”
“……不,也有可能是我也受到影响了吧……”
“……什么?”
“是指槿的事啦……”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触碰我的软肋。
“……啊啊。”
“端……很难过吗?”
“呵呵,那是当然……毕竟我最喜欢槿了啊……”
我苦笑着,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槿的爱意。
这也没什么可掩饰的,喜欢上槿这样温柔的女孩子是我的自豪。
“……我也完全没想到槿他就是尼德霍格哦……我当时也十分惊讶呢……
明明之前还在一起玩得好好的……结果……”
他也十分难过地说道。
“端……准备怎么做呢……?”
“……我可以说吗?”
“……如果端害怕我告诉别人的话,可以不说哦。”
源用真诚的眼神注视着我,即便我没有和他对视,我也感受到,源是不可能欺骗我的。
他应该算是,除了槿以外,我最重要的人了吧。
“……我想……站在槿那边……”
“……果然呢……虽然之前也不知道端究竟想怎么做,不过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呢……
端……一开始就不是真正地为了世界的平稳而来的吧?”
“……嗯……我其实,真正的想法是想保护槿……”
没错,我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而来的。
只不过,当时的我,幼稚地觉得只为一个人而办事太过狭隘,所以拼命地对自己撒着谎。
源默默地笑了,灯光映照下的脸庞无比的美丽。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机会帮助端哦。”
“帮助我?”
“嗯。因为,端是我除了玲以外最喜欢的人了,是好朋友的喜欢哦……嘿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朴实的话却给我的心一道道暖流。
我轻轻握住了他纤细而白皙的手,说道:
“谢谢你……源,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只是这次,我想自己来解决,好吗?”
“嗯……!我相信端!”
源激动地抱住了我,那份温度由身体传到了我的内心。
……真好啊,能有他们两个陪伴在身边。
那些虚幻的东西,在这份真挚无比的感情下一下就显得渺小了。
……槿,不要再感到孤单了哦。
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
(尼德霍格视角)
在空旷而昏暗的隧道里,我和赫尔小姐二人的脚步声清晰地回荡着。
今天一早,赫尔小姐就来到了我的房间,说要带我去看一些东西。
其实我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纯粹是因为赫尔小姐想带我去,我才去的。
一路上,她温柔地问候着我的情况,向我嘘寒问暖。
我机械地回答着,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自己周遭的事物上,包括赫尔小姐。
只是依靠着一点潜意识,本能地顺从,僵硬地迈开腿走着。
慢慢地,眼前出现了一丝不同的色彩。
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但是和地上的色彩不同。
那不是充满生机的青绿,而是阴森的黑绿。
“来吧,穿过这片森林,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了。”
说着,赫尔拉着我的手,带我快步穿过了森林。
接下来出现的一幕,是我意想不到的。
蔓延的黑色的古木在一道崖边戛然而止,顺着崖边望去,是一个巨大的坑洞,就像我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陨石坑一样。
那里发着幽幽的紫光,稀稀落落地有人从那里爬出来,然后被站在一旁的人扶起来,带到一边休息。
“……这是什么……”
我低声吐出这几个字。
“这是‘复活之坛’,是以咱们龙族的大前辈法夫纳创造的,最近才被发现。”
法夫纳,我知道这个名字。
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赫尔小姐说过,他是自亚者被创造出来最强的亚者。
他的力量来源一直是个谜,因为他能熟练地掌握类似“森象”的能力,但同时也能将身为“亚者”的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是上一位海姆冥界的首领,并且也曾努力寻找过让我们得到解放的出路,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能由赫尔小姐来继承他的位置。
“从那里走出来的,都是上一次战斗牺牲的人哦,这个坛就是用来复活死去的同伴的。
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我觉得这是很有用的东西。”
“……”
“所以,小尼德就不用在战斗的时候害怕了,这是很靠谱的保险哦。”
赫尔小姐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微笑着跟我说。
……害怕?
我在心里笑出了声。
我现在还巴不得赶紧死掉呢。
自从和哥哥分开后,我就一直生不如死。
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大脑强行为肌肉发出运动的指令一般,僵硬无比。
……不如说,那是我从幼年期就开始训练的成果。
战斗技巧什么的,都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我的每一寸神经,而不是大脑里。
所以,即便大脑一片空白,我也能运动,甚至是战斗。
“小尼德?”
“……啊……?”
“怎么面无表情的?不舒服吗?”
赫尔小姐关心地看着我。
“……不。”
“……那个……我不是要让你不顾生命拼死战斗的……我只是单纯想让你不那么害怕……而已。”
“……没什么……谢谢……”
我根本就答非所问,但我也不在乎了。
赫尔小姐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对不起……我想回去休息了……”
即便知道这很无礼,我还是想回到那个只有自己的天地。
“……嗯,抱歉打扰了…”
赫尔小姐愧疚地说着,带着我回到了房间里。
“……请好好休息哦,我们马上就要再次行动了……”
这样的话回荡在房间里,随后便是空荡的关门声。
……哈啊……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做。
……毕竟,死人也没什么可做的。
感觉大脑像是腐烂了一般,什么画面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觉得,有什么人被我伤害了,以及我失去了什么东西。
……已经差不多了。
那一刻,我甚至有在战斗中故意被杀掉的冲动。
不行啊,尼德霍格,你身上可是承载了整个“亚者”的希望啊。
不能死哦。
绝对不能死哦。
这样的枷锁,勒得我喘不上气。
苍木端……你一定恨我吧?
即便我如此爱你……我也无法再挽回你的心了吧?
我很想死……真的很想死……那样的话你才会开心吧?
因为我这样的人渣,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啊。
只要能让你开心的话……我什么都能做哦……
……一股被撕裂一般的剧痛,从腹部传至全身。
我并不惊讶——那是我自己做的。
如刀锋一般的利爪,轻而易举就能割破这没有生物质层包裹的皮肤。
“哥哥……你看到了吗……槿……在被惩罚着哦……”
再一次。
我再次割伤自己的身体,任由血液涌出,美妙的疼痛带给我扭曲的安心感。
“哥哥……不要伤心了哦……你看……你的仇人……正在被撕裂着哦……啊啊啊!!”
撕裂着,用自己的爪子,在身体上疯狂地撕裂着。
血液,喷溅到了墙上,强烈的刺痛让我呻吟着,但我仍不停手。
反正也会很快愈合,就算死了,还有那个坑做保险。
我一直那样,不停地虐待着令人作呕的自己,心里获得了像是惩罚罪人那样无上的**。
筋肉的崩溃,折磨着我,就如将我打到了地狱一般。
身体崩溃着,就如我这颗已经崩溃的心一般,血肉模糊。
………
不知多久,筋疲力尽的我终于停了下来。
不知道身体被弄成何等的惨象,只看见被血染红的床铺和墙壁。
真棒。
这样哥哥看见了一定会很开心。
“哥哥……哥哥……你开心吗……哈哈……一定很开心吧?
槿……永远都爱你哦……所以……只要哥哥开心的话……我怎么样都行哦……
哈哈……哈哈哈哈……”
我发出虚弱而扭曲的笑声,手指抚摸着空气中那我认为存在着的“苍木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