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轮放线钓鱼操作,‘黑峰最高委员’可以影响的中高层军官,差不多都摸清楚了。
不过,比起乌撒耶可塔那个老炸逼,林全宇用的方法怀柔了不少。除了21个死间和铁杆外,其余的都进行了边缘化处理。”
没有了天道的恶意压制,浑身上下尽是松快的麻糖,也能轻易的一心二用,一边维持着幻阵,一边冲着向解难汇报。
“外部情况还算稳定,几个大型基地的负责人,都处于观望态度。说是待价而沽,但是事后摘桃子的几率更大。
【净世佛土】那边,搭嘎汗墨固铮还要在俄亚和西欧边境上,震慑西欧的佣兵蛮子,走不开身。”
向解难点了点头,大体情况和他了解的都差不多。就是人员处理方面,有些细微的变化。
扭过头,目光远望,无有丝毫表情的看见幻阵中,白铁恶鬼们前赴后继的赴死。以及赴死之后,一朵朵盛开而凋零的铁火之花。
生与死的殊绝边界,被信念的骁勇跨越。值与不值,珍视或不珍视的苍白自问,好似并没留下什么体面余地。
麻糖也看着这一副画面,作为幻阵的主导者,它看见的东西更多,看见的细节也更多。
被白光肿胀皴裂,可见一根根脊骨的躯壳;在铁火升腾中,灼烧萎缩的血管;失去了人类的表情的白铁面孔;瞬间点亮,又瞬间黯淡的瞳眸......
它看得渐渐沉默,说不上是伤心还是难过,也说不上是懊恼还是悲伤。就觉得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很难受。
难受的,想下意识的垂下瞳眸,不愿再看。
“别低头!别伤心!好好的看着!”向解难刀斧凿刻脸孔,没有流露为神为尊慈悲,亦没有宣颂英豪史诗的赞叹。只有平静,以过来人一般的平静,在淡然的讲述。
“这是他们的选择的道路!他们坚定并决定为之牺牲的心念!他们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难过。你能做的,就是把眼睛睁大,一幕不落的看完!”
冷寂而无情的话语,在空洞的声线中,成了一把把戳在心口的刀锋,刀刀狠辣,刀刀见血封喉。
这是作为朋友的劝诫,亦是作为,同病相怜的可怜前辈,在一次次错误与悲伤中,总结出经验。
“你是剑尊!你为什么不帮他们?!”麻糖望着向解难冰冷的表情,小小的眼睛中,酝酿着不解的愤怒:“如果你出手,他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梁于飞、黎换羽、乌撒耶可塔、搭嘎汗墨固铮......他们也不用背上牺牲同族的罪业和痛苦!
他们都是英豪!真正的英豪!你的不作为,却让他们得不到,任何英豪所应该拥有的!名望、权利、财富、甚至是后世历史上位置!”
“在种族和文明的选择路途中,作为外来者,任何掺杂了私心的暴力举动,都是一种自我麻痹的伪善!”向解难面对麻糖的质问,没有反驳,反倒像一位谆谆教导的年长师者,不紧不慢的教导着自己的学生。
于是,以浩海红沙为教室,以文明终末为课题,以游历万界为教导,以踏天4境为老师,以4尾猫妖为学生的荒诞课堂,敲响了上课的铃声。
“自以为是的‘善行’,终会导致自以为是的恶果。你所谓的正义,不过是披着华丽羽衣的暴力。”向解难直视着麻糖的眼睛,语气没有起伏,没有波澜:“想一想,你这种行为,和那些肆意妄为的轮回者,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就看着他们去死?!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你的朋友去死?!”小猫皱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太无情了......”
“嗯......”向解难没有回答,幽暗中辉耀着点点星芒的瞳眸,抬起,又一次毫无波澜的,望着幻阵里盛开而谢的铁火之花,望着远处那涌动的黑暗,和嬉戏在黑暗中身影。
一切,倒影在如凝聚了黑夜坚冰的眼眸中,积蓄,酝酿,化作一颗深埋于废土下的种子,等待发芽。
然后,剑尊闭上眼,天地混沌昏暗:(快了...一切额一切,都快要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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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暗者的【小丑舞台】上,举行庆典压轴曲目的小丑,何两位被邀请的‘嘉宾’,已然将表演进行到了尾声。
被黑暗环绕,被灯光聚焦的舞台上,演员们早已经伤痕累累。
梁于飞断了一只胳膊,这是他为了斩杀罗清平时,乌尔维洛娃一记鞭腿,给他留下的记号。
罗家老家主死了,在这不允许有任何超凡能力的舞台上。临死之前,固化在老脸上的惊愕,好像也没有因为生前孜孜追求的悠长寿命,而显得比流民更有体面。
相反,失去了体内不断提供能量的职业者能力后,被基因延缓药剂强行延长寿命的老朽身躯,就自行的濒临奔溃的边缘。
铛--咔--
军刀和军刀碰撞出花火。利刃与利刃之间的抵触交鸣,除了生死的重量,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刀刃相触而离,身体架势转瞬之间的僵持惯性,却让乌尔维洛娃抽出快如急电的长腿,向着梁于飞的下三路踹去。
刀锋倒转,如马戏团里,在钢丝上行走跳跃,嬉戏滑稽的小丑一样。重心随心意转移,刚直的修长军刀,以诡异的角度,来到乌尔维洛娃的长腿之前。
“哼--”金发碧眼,褪去了外衣后,身材性感修长的乌尔维洛娃,姣好的脸上,闪过一份不快。
瞬息间收回长腿,两个生死搏斗的人,总算是有了暂时喘息的余地。
“呼呼呼~~”空荡荡的舞台上,狼狈的喘气声,被放大的格外清晰。失去了职业能力,凭着身体素质而展开的高强度搏杀,其中的眼力判断,脑力消耗,可真不是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
“没想到,你去边界消磨了这么多年,身手还这么厉害。”乌尔维洛娃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既然当年选择逃走,现在大张旗鼓的回来做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不是钱就是权咯--”梁于飞喘着气,汗水打湿了鬓角,但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男人吗,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那么点理由。
难不成,是为了娶你吗?”
“如果你收手,你娶我不是没有可能。”乌尔维洛娃眯着好看的眼睛,不轻不重的说道。
“然后呢?终生监禁,毫无自由?亦或者,成为那些贵族老爷们,被黑锅的棋子?”梁于飞咧着牙,摇头说道:“来吧,最后一场了,早完早回家,早死早超生!”
乌尔维洛娃咬着银牙:“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