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相濡以血

作者:轻舟21 更新时间:2020/7/25 13:25:53 字数:2265

(向解难的视角)

“呜呜呜--!!”

这是,自我认识她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样子。

泪,随着心脏的抽搐,和灵魂的绞痛,自眼角无声涌下,伴着斑驳而刺眼的血迹。

像是一个伤痕累累,被被逼到了绝境,心神紧绷的小兽。在凭着已然血肉模糊的身躯,做出一副龇牙咧嘴,假装坚强的样子。

似明月清辉的银发,耷拉在鬓角,透着薄汗,亦染着短巷灰墙上的灰渍。我没有看到陆玲的眼睛,却也可以想象,那空灵璀璨,仿佛紫色宝石般的眼睛,会是怎样的空洞黯淡。

悲伤,却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因为发出来声音的悲伤,会让人死!会让很多背了冤屈的人白死!

大音希音,大象无形,大悲无泪。

不是不想哭,不是不想悲伤;而是不能哭!不能悲伤!

在人群之外的偏颇小巷中,向解难左手锢着陆玲的身躯,右手堵在她的嘴前,让她无法逃离此处,亦让她无法纵声的哭泣。

那十字架上的人形,是陆玲的外公,也是这个可怜的女孩,在世上最后的亲人。最后一个......可以让她拥有,一个名为‘家’的归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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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解难紧紧抱着陆玲,柔软脆弱的身躯,就像是一个脆弱而娇小的瓷器,绚丽,美好,却又盛满了悲伤。

人和人的悲喜不相通,向解难知道什么是悲伤,却无法体会陆玲现在的悲伤。

娇小的身躯,在怀抱里徒劳而无力的,不断的挣扎着。像是要破茧而出的蝶,在生死一线中求死求活;又仿佛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在贪求救赎的光明。

“别哭,也别把悲伤表现出来。”少年低下头,少女的发丝在鼻翼前掠过,隐有幽香。可他轻述于少女耳中的话语,却冰冷,寒凉,不留余地:“不然,你会死!你的家人,就再也没人记住了。”

“呜呜呜--”无言的呜咽中,带着哽咽,带着仇恨,也带着难以描述的怒火。

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向解难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掌,被悲伤而愤怒的少女,恶狠狠的咬着。

“没错,如果不能悲伤,那就恨吧。无论是恨那些虚伪该死的贵族,还是恨阻拦你的我,恨意,可以让你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呜呜呜--!!”

鲜血,自利齿与皮肤的接触面滴落,滑下陆玲的唇角,落在污秽的地上,溅落尘土的花。

向解难抱着她,忍着微不足道的痛意。因为,这痛意,是一无所有的他,唯一可以给予少女的东西。

远处的高台上,那光明而神圣的骑士,还在宣扬着,那伪善神明的伪善慈悲。那谎言所铸就的圣言,还在堂而皇之的,接受了着信徒和愚民的崇拜。

除了一对藏在短巷里的少年少女;

除了埋着仇恨的向解难和陆玲;

除了两个彼此奢求温暖,相濡以血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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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霜林镇,分南北两个大区,北区的城外,临着一片风景独好,且经济价值颇高的霜树林。有了诗情画意的美景,和真金白银的好处,北城区自然比南城区多了一些体面和尊贵。

每当夜幕降临,霜林城就由南到北的,被分成了两个世界。

北区的世界,是被机械油灯,魔导灯,铭刻光亮术,琉璃灯……所铺盖点缀,以及各式高大华丽建筑群所渲染的人间天国。

北区的街面上,来往的马车永远是比人多的。哪怕极易造成不方便的交通拥堵,浪费更多的时间,可是请试想。

比起一个人穿着黑色绅士服,杵着短拐,带着半高丝绸帽,街头巷尾的溜达。一辆舒适而气派的马车,两头雄壮而骏逸的宝马,以及跟在马车边上,打扮的周正得体的燕尾服管事,是不是更能体现一个人的素养和财富?

住在北城区的领主、贵族、大商人向来是以晚宴来维持生命姿态的物种。一场有一场的交际舞,一桌又一桌没多少人吃的美味珍馐,以及一阵又一阵并没有多大用处的低语笑声。

哪怕这些衣着光鲜,仆从众多的贵族,背后早已经债台高筑,甚至不得不向自己曾经最讨厌的商人借钱。但是在他们看来,穷讲究的体面,依旧是体面,独属于贵族和人上人的体面。

当然了,今天为专门欢迎帝都使者,和教皇国的舞审判骑士人举行的宴会,也许比平时的更加来的与众不同些。

这些只用看着一群围着小胡子贵族,言语和善而幽默的上层男士;和围着英武骑士,巧笑嫣兮的上层贵妇们就可以看出来。

月上中天,金玉其外,败絮不知在不在其中的晚宴,随着越来越多告辞的上层人士们,逐渐冷清了下来。

晚宴的现场姑且还保留着整洁,谈不上便宜的红酒、甜酒之类的饮品少了不少的库存,但摆在大厅桌面上的各式肉食,却没怎么动过的痕迹。想来端了几个小时体面架子的上流人士们,回到家中,少不得会补个宵夜什么的。

场间人稀,月色渐浓。华丽而臃肿花哨的欢迎宴会之后,真正的宴饮,以庄严而肃穆的形态,在领主府的书房中展开。

“休克罗阁下的酒量,真实令人惊讶的恐怖。”早上穿着金纹红衣,代王审判的小胡子贵族,瘫靠在柔软的水牛皮躺椅上,脸颊染着醉酒之后的酡红。

休克罗·提姆丝,霜林镇的合法领主,是一个嘴边长着浓密的褐色胡须,身上多有书卷气息的年轻男人。休克罗领主让下人捧上微有烫意的白绸毛巾,端着晶莹剔透的杯盏,望着那杯盏中盛放的妖异的血红酒色,不紧不慢的笑道:“艾勒阁下对那些商人太过友善,所以才让他们胆子大了起来,对您不知好歹的多敬了几杯。”

“我们能继续过这样的生活,还得靠他们识趣。多喝一两杯,也不算什么。”微烫的丝绸毛巾,让小胡子贵族,也就是艾勒的头脑多了几分清醒。随便擦了一下脸,艾勒方才睁开残留着些许醉意的眼睛,便瞥见休克罗领主,手中杯盏里的猩红。

艾勒没好气的说道:“现在风声紧,这种人 血酒最后少喝。”

“可是,我一天没有闻到,这散发着清香的处子血酒,就感到衰老的飞快。”带着书卷气的休克罗,迷离的端详着手中的妖异猩红,被血酒染红的唇角,轻吐着厉鬼一般的语言。

休克罗似是想起了什么,放下了酒杯,问道:“对了,那位教皇国的惩戒骑士阁下呢?宴会结束,就没有看见人。”

“对啊对啊,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忽然,一个年轻而清冷的声音,带着肃杀凌冽的剑意,推开了书房的大门,笑意盈盈的望着艾勒和休克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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