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器物、识海、道则、意念挥剑,纵绝山断海,演法玄妙,缘起生灭,仍为下位;
凭大势、人心挥剑,积跬步以千里,聚萤沙以成塔。进可助英豪起势逐鹿;退可只手挽天地将倾。气势汤汤,却亦人心困于一时一地,为中位;
凭道义,正理挥剑,视不可见,运之不知有,泯然无际,经物而不觉。虽受一时压迫,但大道终会昌明,当为上位!
---《心剑门·心游万界总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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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温暖,一如悲悯天道的圣光,自‘它’从光之伟神撰写的教义中诞生以来,好像就是这般超然物外,审视众生的样子。
可是,在那凛冽浩然,气吞万里如虎的意念,直上苍苍青冥,拨弄了天机变数之后。
超然物外的圣光,就扭曲躁动了起来。甚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约莫感知到,圣光躁动之后的几些零星‘情绪’:烦躁、愤懑、不安、以及气急败坏......
具体点来说,就像是被抢了玩具的熊孩子;或者某个魔术师,在表演时被人戳穿了把戏一样。
“......”苦行者垂目,在胸前画了象征宗教的‘三角’,在心中向主告罪一声之后,便抬起黑瘦巴掌。
拾起了落于向解难身上,以数千道虔诚意与【临时神域】铸就的山岳之重,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天机变数升腾起的位置。
比起惩戒侮辱神明的狂徒,苦行者觉得阻止这一份‘变数’,才是此刻自己真正应该做的。
无所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无所谓自己这种行为,会成为那些‘教士贵族’口中多年冷嘲热讽的笑话。
成大事,当践大信;践大信,当承大诺!
苦行者,是幼年时,受了‘神明’恩惠才活下来的苦命人,亦是受了神恩,才获得此般‘圣者’成就的幸运者。
苦行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大事。只会念诵经文,苦行斗法的他,也很难理解教皇大人,和一红主教大人们拼命扩大教会影响力,甚至妨碍一国君主继位的想法。
可是,受了这么多年的恩惠,念了这么多年的经文,在心中许下一些大诺,并为此实践以大信,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人性,它可以在光明的地方,丑陋的让人作恶;也可以在污孽横生的黑暗里,璀璨的让人觉得刺目。
按下心中烦忧种种,苦行者竖掌为推,在他掌心中‘轻若鸿毛’的虚渺山岳,开始自虚无中铸造真形。
板陆携天势相撞,岩浆喷涌,铁与火伴余烬弥天,雷霆自地落天。以亿万年为标尺的时间,以奇迹而毫无道理的方式,被转瞬跨越。
虚无的山岳,没有存在的‘因果’;苦行者便于掌心方寸,将亿万年的厚重因果,一一的推演、矫正、赋予。
于是,神威的重,成了真正的山。山不算高,小巧玲珑,一掌可托;可小巧玲珑之间,峰峦极峻,沟壑极深,断崖极险,山势极危!
(...更里西江石壁,截断巫山风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胸中若无山川沟壑,又如何观想出如此山势?如此良才,落在如此之世,可惜了。)
在愚信徒看来,此情此景,定然是‘全知全能’的主,向人间播散的无上威能;
在教会的贵族骑士看来,这声势浩浩的掌托山景,充其量不过是苦行者派系,为了扩大影响力,将神术能量压缩塑形的无聊‘骗术’。
可在向解难眼中,这不过几息之间的光影,却是一位站在凡间,借香火愿力的修士,于此红尘孽浪之中,守本心数十载,以大毅力、大智慧独自参悟出的疏阔神通。
那是无数捧读经典书文的春夏秋冬,无数行荒游野的雨露风尘,无数在思考自省时的日升月落!
是以理性点燃智慧之后的人文之璀璨!更是此绝望之地,难得拥有的希望救赎!
此等心性,殊为可敬!
可是这般将数十年为一日,呕心沥血的努力,尽数以‘这都是主的恩赐’来轻描淡写的评价,又何尝不是可悲?
这不是一个好的时代。
群星陨落,只会惹尘埃发笑;凤凰涅槃,只能受群鸦轻嘲。
苦行者眺目愿望,慈悲无物的神性目光,闪烁了片刻微动。可是转瞬之后,似为歉意的微动,成了毅然决然的坚毅。横掌遥拍,铸形的山岳便排空气浪......
若是让山岳真的砸下去,这位天真感性,而富有行动力的苦行者,也许无法向世人证明--人之智慧,只因人之本身而璀璨。
不过,他一定会后世的史书上,成为光之伟神教会的英雄。
可是,一道自下而上,挥洒抒意的云痕,阻止了苦行者。阻止了他的手掌,也阻止了他手里必将伟大的‘山峰’。
向解难站在剑云汤汤的苍莽之中,咧着满是伤口的嘴,噙着满是血色的笑意:“圣光又不是你家的孩子,被人恼哭了,家长还要想着安慰。别这小心眼啊~~
而且,那孩子年纪轻,拼死拼活的接过一份担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让她担山,可就过了~~~我来吧~~”
苦行者:“阁下这一剑,已然定了胜负,又何必如此?教国这一仗可以认栽。
与阁下过招,只是为求一个颜面意气。既是刀剑之争,何必牵扯到刀剑之外的东西?”
“你真的认为,那是刀剑之外?”向解难似笑非笑的望着苦行者:“能够掌托此山的你,真的认为,我如今做的是不对?”
苦行者:“.......”
向解难:“既然已经从泥潭超脱,又何必因此污身?”
“......”苦行者垂眸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
闭眼,睁眼,眸光烈烈,声传四野:“尊主之号令,紧急战时,圣徒统领全军!我,教国苦行者,奉名之人(将名字奉献给神明,以展示献上一切的虔诚),以当世圣徒下令!
教士团、修女团留下,助我惩戒悖逆神明的狂徒!
其余部队,尽数突围!不惜一切代价,也将引起圣光震怒的‘恶魔’找到!并杀死!”
【是--!!】
战阵之上,自是军令如山!当圣徒当众接下领兵之权,便意味着,圣徒同时接手了一切功过。
也意味着,苦行者不愿超脱。